第三十二章 烏雲 第二十五節

通嶺市紅十字醫院。

院長室。

屋裡擠得滿滿的都是醫院的醫護人員,正中的一人,正是紅十字醫院院長柴田久。

此刻,每個人的眼中,都露出一種野獸般的光芒。

柴田久掃視了眾人一眼,低聲說道:「諸位都明白自己的任務了嗎?」

屋裡的人都低聲說道:「明白!」

柴田久抬腕看了看錶,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狠厲之色,斷然說道:「好,現在已是凌晨三點半,讓我們用醫院裡那些支那人的鮮血,來洗刷帝國戰敗的恥辱,為帝國的重生獻祭吧!佐山君、小島君、林富藏君、島田君留下,其他人,開始行動!」

除了留下的人,其他人喉間都發出一種野獸般的低吼聲,隨後紅著眼魚貫出了院長室。

柴田久看了眼留下的四人,低聲說道:「走,我們去變電所!」

※※※

通嶺市紅十字醫院位於市區二道河子附近。現在主要住著從瀋陽和錦州送來的兩百多名民主聯軍傷員,還有一些四團剿匪作戰的傷員。

守衛紅十字醫院的,是朝鮮營二連的兩個班。

當哨兵鄭鍾德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被暗中躥出的四名日本軍醫撲倒在地。扭打中,鄭鍾德來不及開槍示警,只好拔出刺刀照準離他最近的一個身體刺了過去,那個身體發出一聲慘叫,鬆開了他,但是,另外三人手中的磚塊卻毫不猶豫地砸向了他。

在頭部連續挨了好幾磚塊後,鄭鍾德終於失去了知覺。

磚塊繼續砸下,鄭鍾德再也沒有醒過來——他是本次暴亂犧牲的第一個民主聯軍戰士。

解除了步兵哨後,一百多名日本醫務人員迅速沖向醫院衛兵室搶奪武器。這時,醫院保衛部隊副分隊長鄭炯錫正好來查哨,見情況不對,立刻拔出駁殼槍,開槍射擊,雖然打倒了兩人,但其他人卻已衝到近前。這些醫務人員手中雖然沒有槍支,卻有軍刀,沖近鄭炯錫後,就是一陣猛劈。鄭炯錫來不及再開槍,只好閃躲,躲開好幾刀後,終究還是被劈了兩刀,所幸沒有傷到要害。鄭炯錫只好快步後退,拉開和這些人的距離以便繼續射擊。但這時,襲擊鄭鍾德的那三名軍醫已經趕到,衝進衛兵室的日本人也已經搶到了武器,先出來的幾人立刻和搶了鄭鍾德武器的軍醫一起向鄭炯錫射擊,鄭炯錫猝不及防下,被擊中大腿,只好邊開槍邊往後撤。

被槍聲驚醒的醫院保衛部隊剛衝出營房,就遭到了獲得武器的日方醫務人員的襲擊,在手榴彈連續爆炸後,保衛部隊傷亡很大。敵情不明下,保衛部隊不得不一邊派人前往營部請求增援,一邊固守。這樣一來,他們根本就沒法阻止這些醫務人員進入住院大樓。

就這樣,通嶺紅十字醫院日本醫務人員對住院的民主聯軍傷病員的屠殺開始了!

病房中的傷員被槍聲驚醒後不久,就看見大批醫生護士沖了進來,傷員們正要向這些醫護人員詢問醫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時,就發現了異樣——這些醫護人員都是雙眼通紅,手中也拿著各式各樣的手術器械,有手術刀、手術剪、止血鉗,甚至還有截肢用的鋸子!

這些手持各種手術器械的醫護人員衝進病房後,都停下了腳步,接著,不知是誰首先發出一聲吼叫,率先將手中的手術刀刺入了一個傷員的心臟,幾乎在一瞬間後,所有其他醫護人員都將手中的手術器械揮向了那些躺在病床上甚至就是他們曾經親手救治過的傷病員們!

由於這些醫護人員的專業知識,使得他們非常容易就找到了致命部位——心臟、大動脈、頭顱、肝臟、腎臟……

有個別手中沒有手術器械的醫護人員乾脆就直接用雙手掐或解下皮帶勒傷員的脖子。

有些不滿足於手中手術器械殺傷力的醫護人員,更是直接拿起了輸液架、凳子……

病房中發出了一陣陣慘叫,鮮血染紅了傷員們身上的繃帶,染紅了雪白的被單……

很快,病房的地上就流滿了鮮血,而傷員們的慘叫聲也漸漸止息。

當最後一名傷員停止呼吸後,被鮮血激起了凶性的醫護人員們發出一陣歡呼,沖向了下一個病房。

屠殺在繼續,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傷病員們也開始了反抗。他們用拐杖敲、用凳子砸、用牙齒咬……總之,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進行反抗!

血,仍在流!

※※※

2月3日凌晨三點四十五分,柴田久等五人在黑夜的掩護下順利繞過通嶺市變電所樓下的哨兵,進入了調度室。

調度室三名值班人員見到突然闖進來的柴田久等五人,都有些吃驚。其中一人站了起來,走向柴田久等人,邊走邊用有些拗口的中文說道:「這裡是調度室,你們是什麼人?快出去!」

柴田久一皺眉,正要有所動作,他身後的佐山已閃身而出,用日語說道:「是杉木君嗎?我是佐山啊!」

說話間,佐山又看見了另兩名值班人員中的一人,喜道:「原來金子君也在!」

說完,佐山就對柴田久介紹道:「這位是杉木甚五郎君,那位是金子金一君,他們都是電力工程師,也都是京都人,和我是老鄉!」

柴田久皺眉道:「老鄉?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佐山說:「我也不知道他們在通嶺啊,我最後一次見到他們還是兩年前在瀋陽呢!」

杉木甚五郎這時已認出了佐山,驚喜地說道:「佐山君,原來是你!」

說完,立刻轉身對金子金一招手道:「金子君,快過來,他是我們的老鄉佐山君!」

金子金一聞言起身走了過來,也認出了佐山,高興地說道:「佐山君,真是你!能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杉木甚五郎這才向佐山解釋道:「佐山君,我們也是最近才來到通嶺的!戰敗後,我和金子就失業了,後來國共兩黨打起來,我們一起逃出了瀋陽,不知該往哪裡去,只好順著鐵路一路逃過來,就這樣到了通嶺,正好通嶺變電所招工程師,我和金子就這麼重操舊業了!」

三人不由大為感慨,正要再說話,柴田久忍不住冷冷地對佐山說道:「佐山君,你似乎忘記了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吧?」

佐山聞言,尷尬地笑了笑,說:「對不起,突然見到老朋友,有些失態,請柴田君原諒!」

柴田久哼了一聲,說:「你沒忘記正事就好。既然他們是你老鄉,那讓他們幫個忙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杉木甚五郎有些疑惑地看了柴田久一眼,對佐山說道:「佐山君,要我們幫你什麼忙?對了,你們怎麼能進來這裡?這裡可是軍事管制區啊!」

佐山有些遲疑地說道:「這個……我們怎麼進來的你就別問了,我問你,能不能幫我們把總電閘關了?」

杉木甚五郎大吃一驚,說:「這怎麼可以?春節可剛過!民主政府要我們工程師也參與值班就是為了保證全市的供電!」

柴田久有些不耐煩地推開佐山,說:「杉木君,直說了吧,我們在通嶺的日本人已經聯合了國民黨方面,將於今天起事,推翻通嶺的共產黨政權!起事的信號是全市電一滅一亮三次,最後全滅!發出這樣的信號只有這裡才能做到,我想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杉木甚五郎和金子金一越聽越是心驚,等柴田久說完,他們已經驚出了一聲冷汗。

柴田久抬腕看了一眼手錶,說:「起事的時間定在凌晨四點,現在時間是三點五十分,你們最多還有十分鐘的考慮時間!」

杉木甚五郎和金子金一都沒有說話,兩人先是都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總電閘,接著就看向對方,眼中都露出了徵詢的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見兩人還是不說話,柴田久不耐煩了,說:「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確了,你們關不關總電閘?」

杉木甚五郎深吸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轉向柴田久,斷然說道:「不行!我們不能關總電閘!」

金子金一也說道:「保證通嶺市區的供電是我們的職責!作為工程師,我們絕不能失職!」

杉木甚五郎又說道:「戰敗都已經好幾個月了,關東軍也早已放下了武器,你們為什麼還要捲入國共兩黨的爭鬥?」

柴田久大怒,掏出手槍指向杉木甚五郎,說:「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我只問你,關不關總電閘?」

杉木甚五郎大聲道:「不關!」

柴田久又把槍指向金子金一,說:「你呢?」

金子金一也很是硬氣,跟著說:「不關!」

柴田久忍不住罵道:「你們這兩個大和民族的敗類!」

就要扣動扳機。

佐山趕緊抓住了柴田久握槍的右手,說:「柴田君息怒!」

柴田久一把甩開佐山,怒道:「你想幹什麼?難道你也想學那兩個敗類?」

佐山連連擺手,說:「柴田君誤會了!」

說著,湊到柴田久耳邊低聲說道:「柴田君,槍聲一響起來,肯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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