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卷八 建康縱橫 第二十四節 寒門英才

請客的灰頭土臉而去,貴客也識趣的走了,其他賴著不想走的門派眾人很快被請離了酒樓,從窗外看出去,下面街道上到處都是笑逐顏開交頭接耳的江湖人士,好像在過一個盛大的節日。

親眼看著江湖上的仇人在自己面前吃了一堆狗屎,第三層上的長樂幫大人物也是人人紅光滿面,笑得合不攏嘴,黃山石黃老看來格外高興,又叫人上了一桌酒菜,和有功之臣把酒言歡,算是開了個小小的慶功宴。

俞世北不清楚錦袍隊下的功夫,當即問道:「天逸,你怎地知道崑崙有如此悍婦?而且章高蟬那廝居然畏懼那潑婢?」

王天逸笑道:「俞大哥,這你有所不知。我幾年前就認識那碧環的丫鬟了,當年這女子就仗著自己是武當的人,在外邊跋扈非常,無端端的挑起了一場和徐雲城秦劍門的事端……」

說到這,王天逸打了個頓,看起來有些傷心的樣子:「然後……然後……唉,那時候我就想這武當的人怎能如此飛揚跋扈,雖說她是個女子也不應該這樣啊。最近我和故人家的朋友相遇,就是章高蟬的貼身小廝,了解到此女隨著高小姐嫁到崑崙後,脾性愈加惡劣,竟然成了崑崙一霸,無人不怕……」

「什麼?一個婢女是崑崙一霸?崑崙的單兵戰力可是很駭人的,惹惱了哪個火爆貨,豈不是一巴掌就打死她了嗎?」俞世北吃了一驚,實在想不到一個婢女竟然能成為武神統率下的崑崙人人害怕的角色。

王天逸笑著揮了揮手,道:「打狗看主人呢,她是高小姐……章夫人的貼身丫鬟,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誰敢對她不敬?況且她是在內廳稱王稱霸,大事她也不懂啊。另外,說到底,不是武神怕婢女,是崑崙怕武當。」

「好個崑崙怕武當!來來來,陪老夫喝一杯。慶祝章高蟬吹的那些牛皮今天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戳破了,一個入贅女婿天天吹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就是白眼狼一頭嘛!真替老高不值,好端端的姑娘嫁了這麼一個玩意兒!哈哈。」黃山石大笑起來,伸手端酒。

王天逸、俞世北趕忙端酒陪上,一眾人喝完,都是高興非常,錦袍隊的新丁也興高采烈的上來倒酒。

看著四周精神抖擻侍立的錦袍隊,黃老笑道:「今天的事情我一定好好給幫主說說,我沒看錯你啊,還得好好乾,下面的事情需要更用心啊。嗯,你手下訓練的也不錯,暗組的那些好東西你可要給我完完全全的拿過來,這可是我給老大拍了胸脯保證的。」

「黃老放心,屬下……」王天逸趕緊起來表示一下決心,一時間酒桌上杯盞交錯,上下之間其樂融融。

不過黃老雖然年紀大了,武功都還回去了,但眼神卻還是犀利,一抬眼看見了站在那邊肅身而立的劉定強,笑容不見了,哼了一聲,扭頭對王天逸道:「不過你可要好好管管手下在大眾之前的言行,錦袍隊不是暗組,尋常不見人,江湖之上人前言行極其重要,可不是只是戰力好就可以的……」

王天逸的臉瞬間就變灰了,他順著黃老的目光,頭像折刀一般猛地轉了過去,一眼就看見了劉定強,心中大叫不妙。

果然黃老看到王天逸找到了自己那番話的源頭,就敞開了說了:「今天他在人前說的那叫什麼話?!什麼最敬慕容秋水丁玉展章高蟬,這不是放狗屁嗎?他自己是什麼幫派的?他心裡還有長樂幫嗎?吃著我們的卻向外人?這不是混賬嗎?」

王天逸流著冷汗,揣度著黃老的心情,盤算著這個怎麼給黃老個解釋:是承認自己御下不嚴還是直接就劉定強說劉定強,來個硬解釋。

喘息一定,王天逸也拿定了主意,他看著黃老的表情,強笑道:「黃老,我們御下很嚴,平常接待貴客都是要讓客人滿意,這是我的要求。但是今天沒想到慕容秋水他們會叫錦袍隊小的上去問話,劉定強這傢伙武藝很好,但有點練武練傻了,大約是想拍拍他們的馬屁,卻拍的很爛,他沒想到這是在江湖外人之前,忽視了長樂幫的大體。少林的怎麼都出這種人啊?當然也和我教導欠缺,考慮不周有關,萬望黃老贖罪,回去之後我就嚴加訓斥,下次指定不會再發生類似之事。」

旁邊的俞世北看了看王天逸又看了看黃山石,也笑了起來:「黃老,這小哥是剛入長樂幫,行走江湖不久,說話欠考量吧。人倒是還實誠的,另外也是少林俗家第一嘛,可能專心武學,與人情世故上閱歷不深,出點小錯也是難免啊。年輕人都膽氣足,不知天高地厚的嘛,敢說,呵呵。」

「實誠是實誠,膽氣足是膽氣足,胳膊往外拐是胳膊往外拐!把他叫過來我問問。」黃山石冷笑一聲。

那邊廂王天逸陰著臉大叫一聲:「劉定強!給我過來!」

一看王天逸臉色不好,所有人都打了個冷戰,劉定強站在那邊突然被點名,有些驚恐的張了張嘴,睜著兩隻眼睛怯怯的朝黃山石那桌走去。

看著劉定強過來,俞世北臉上也是陰晴不定,心裡想保劉定強,但對方是王天逸的手下,眼下又是有點犯黃老忌諱了,當著自己的面說崇敬別人的公子,誰家老大不忌諱?這點讓俞世北很猶豫,要不要幫他,這個自己一直想收羅來的年輕高手。

想來想去,看了這個的臉色又看那個的眼神,俞世北還是把頭低下去喝酒了。

那邊的王天逸何嘗不知道俞世北想挖劉定強這個好手,心裡也想俞世北來個拔刀相助,打打圓場,自己這邊就可以不費力的脫身了,順路還保住了劉定強這個在幫里可以說根基全無的傻蛋,所以眼睛餘光也沒離開過旁邊的俞世北,但最後卻看到俞世北低頭轉眼,王天逸心嘆一聲:求人不如求己,看來這次手下惹得禍還是得自己來擦乾淨了。

劉定強剛怯怯的來到桌邊,王天逸不待黃山石開口,「唰」的一聲站起來,面對面和劉定強相立,面上表情幾乎是要吃人的樣子,大吼道:「混蛋!你知道今天你丟盡了錦袍隊的臉嗎?」

像齊射的神機連弩,王天逸嘴裡的聲浪撞到劉定強臉上,颳走一切游移,只剩下未知的恐懼。

「你當然不知道,你要知道你也不會當著黃山石的面說那種屁話。」王天逸心裡暗叫,但嘴上卻借著罵把劉定強遭難的理由說給他聽:「你這個該死憨貨!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崇敬外人,你該死不該死!我叫你們給客人說好聽的,不是讓你們給長樂幫丟臉!」

劉定強如被雷轟,這才知道是在主席前的那番實心話出了毛病,讓上司震怒了,王天逸那震怒的臉在眼前越來越大,好像幾乎塞滿了天空,他滿頭流汗,還張口結舌的要解釋:「我……司禮……我先前說丁三……後來慕容……」

「去你媽的慕容!」王天逸一耳光抽得劉定強滿眼金星,接著黑暗中只感到膝彎猛地痛到發涼,然後就是好像一根冰涼的鐵棍一起抽在兩隻膝蓋上,最後你冷冰冰的地板針扎似的蹂躪著自己腦門。

幾乎眨眼間,王天逸一個摑加轉身踹,把劉定強打得跪在了桌前,被五體投地的摁在了地上。

頭上的髮髻正對著高高在上橫眉冷對的黃山石黃幫主的腳趾。

王天逸並不想放棄劉定強不管,俞世北說的不錯,誰引薦的誰帶出來的高手就是誰麾下的,誰麾下戰力強誰在幫派里地位就高,一身卓絕的功夫的人怎麼說也不是廢物。

「不懂說話就不要說!趕快給黃老謝罪!」王天逸大吼之後,一手摁著劉定強脖子,就像摁著一頭老虎那樣斜著身子抬起頭一副笑臉對黃老道:「黃老,這傢伙給您賠罪了,都是我在小節上考慮不周,屬下該死!從此之後,我就不准他們隨便和外面大人物交談!」

說完王天逸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黃山石看,萬一還不消氣那隻好自己也跟著跪下了,不過這招他還不想用,這用在這情景下有點反應過度了,那反而是有點脅迫黃老的意味了。

萬幸是黃老沒有嚴加追究這問題,王天逸對部下雷厲風行的突然打擊有點出乎他意料,但讓他還是很滿意的。

黃山石笑了笑,終於笑了,王天逸鬆了口氣。

「讓他起來,我給他說說。」黃山石說道。

看著鼻子流血、額頭全是土還在渾身發抖的劉定強,黃山石大聲訓斥道:「小毛頭,你要記住,穿著長樂幫的衣服你就是長樂幫的人,別人看你就是看長樂幫,別人聽你就是聽長樂幫,別順便放屁給幫派丟人!」

劉定強還沒動靜,旁邊的王天逸趕緊躬身稱是,彷佛黃老說的是他一樣。

看黃老開始倚老賣老教育後輩了,緊張的氣氛沒有了,俞世北也在旁邊說道:「現在江湖小兒不如我們那時候,什麼都敢說,其實這小子說的也沒什麼,江湖小兒都視慕容秋水他們三個為楷模,常常不知天高地厚的效仿,以劉定強的年紀和資歷發發少年狂,我想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

「切!他們三個當狗屁楷模!」黃山石一聲嗤笑後,正色說道:「看看他們三個,不就是江湖年輕人中最有權力的、最有武力的和最有聲望的嗎?一言以蔽之,權、刀、名!誰不愛權名?誰不想睡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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