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卷五 榮譽之路 第二十七節 地獄火(三)

整個青州城都聽到了青城山上回蕩的警鐘,號火照亮了青城山。

山上,青城所有武裝弟子傾巢而出。

山下,鏢局、木商行、銀鋪、客棧等所有青城下屬聞風行動。

搜捕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正午。

山下交通要道、山上築舍全部被翻了個個。

但一無所獲。

「什麼?!沒有找到?他會飛不成?!!!!」拍案而起,氣得渾身哆嗦的韋希沖睜大了眼睛,眼裡因憤怒和勞累布滿了血絲,看起來好似怒火要從這對瞳仁里衝出來,所有人都屏息凝氣的低下了頭,等待掌門的雷霆一般的怒吼。

面前以他兒子為首的一眾武師一起低下了頭。

但低頭等了良久,頭上面卻寂然無聲,大廳里竟靜的掉根針都可以聽到,眾人抬頭一看,無不大吃一驚,只見韋希沖一手摁在胸口上,一手指著橫樑,渾身在微微晃動,眼珠仍然是通紅,但已經沒有了靈氣,動也不動的朝上看著,整個人如同痴了。

「爹!」韋全英一個箭步衝上前抱住了他。

兒子輕輕一觸,韋希沖就如同一棵被蟲子蝕空了心的大樹轟然倒地,倒在兒子的臂彎里,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爹啊!」韋全英的慘叫迴響在大廳里。

迎客廳裡面坐滿了滿臉興奮的江湖人士,每個人都興高采烈的議論著什麼。

凌寒鉤吃了午飯,大步踏進裡面,找了個座位坐下,向旁邊的一人問道:「劉掌門,昨晚怎麼回事?」

「你還不知道?!!!!」一聽來了個不知道的,周圍的人馬上圍了過來,好像一群禿鷹看見了死屍,每個人都急不可耐的活動舌頭,想從對方的驚異中獲得洞房花燭夜一般的快感。

「我原來就打算今天走,上午一直在收拾行禮,在青城買了不少土特產還有傢具,得指揮下人裝車,忙的不可開交,什麼事?」凌寒鉤一臉茫然的問道。

「我告訴你啊,這可是秘密……」老劉滿臉神秘的湊過頭來。

可惜他還演完,旁邊的人已經七嘴八舌的說開了:「凌會長啊,你不知道青城出了大事了!」

「大事?昨晚青城教官搜查了我的院子,不是說有大盜行竊嗎?」凌寒鉤一臉茫然。

「哈哈,大事能明說嗎?」

「沒錯沒錯,十分十分罕見的大事啊。」

凌寒鉤周圍圍滿了人,人人臉上都掛著「這次沒白來」的舒服笑容,就好像看了一出物有所值的好戲。

「昨晚,青城那個弟子,王天逸,就是在切磋比武中打傷華山蔣丹的那個傢伙,趁著夜黑風高,殺了兩個看守他的同門,逃出了青城!還順路燒了房子!聽說還帶走了凶僧胡不斬!」

「啥?!!!」凌寒鉤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大叫道:「還有這種事?!」

看到凌寒鉤這樣的表情,周圍的人臉上的肉都抽抽了,人人都合不攏嘴了,大家滿意極了。

「剛才我去瞧那小屋了,驗屍的仵作剛看完了,」一個人急急的接著說道:「他根據小屋裡的痕迹和屍體的形態,判斷是那個王天逸把自己的同門誘開了門,先在鐵欞子上撞暈了他,搶了劍捅死了他,然後另一個同門當胸被劈了一劍,估計轉身想跑,被從背後捅死了!對同門下手如此狠毒,真乃禽獸也!……」

「禽獸啊!」一群人頻頻點頭附和。

「這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凌寒鉤嘴巴都合不上了,他不相信的問道:「那仵作可信嗎?你說胡不斬殺了看守帶走了他,我還能信……」

「凌會長啊!」凌寒鉤還沒說完就被背後一聲大喝打斷了,聲音如此之大嚇得他不輕,背後那人擠到他面前急急地說道:「凌會長我告訴你你錯了胡不斬的牢里沒有一點打鬥痕迹血跡是王天逸那裡開始的我親自去看了以我二十年的江湖經驗我以性命擔保是王天逸做的而且那仵作也是這麼看的他做驗屍這一行有二十年了經驗豐富到了極點了怎麼會錯!哈哈……哈哈……哈哈」

怕別人打斷自己,那人一口氣說完也憋得大口喘氣,卻得意的笑著喘,凌寒鉤呆若木雞般低頭稱是,嘴裡道:「這弟子也太狠毒了吧?我混了幾十年江湖卻也第一次看到這種事情。」

心裡卻笑:宋影年紀輕輕就能成為鷹級別的指揮官,他靠的可不是武功,他製造和鑒別過的屍體恐怕比這仵作三輩子見過的都多,論經驗誰能和宋影這行家比?他做出的假相,別人怎能看得出破綻?

「而且那王天逸不僅心狠手辣,竟然也是狡猾之極,據說發現屍體的時候,屍體還溫著呢,血都沒凝固,就這麼點空,不僅點了兩處房子,還帶著胡不斬走了個無影無蹤,青城幾乎把整個山都翻過來了,山下也遍布哨卡,就是找不到!」

「韋希沖一怒之下,強強的搜了丁家住的院子,卻一無所獲,讓丁家非常的不高興,加上岳中巔差點跟他翻臉,還有江湖要犯也跑了,老韋這次真是栽到家了!」

「瞧這大壽辦的!前幾天老韋還和我吹,說是慕容世家和丁家還有武當都來了,還說別人都逮不到的胡不斬他們逮到了,說他有福,這是樂極生悲啊!我去瞧了老韋,病的不輕啊,氣如遊絲,聽說被氣的吐血,差點就不行了……」一個賓客說道。

「我正猶豫走不走,我和青城關係不錯,弄不好過兩天還得再來……」另一個人借口道。

「走吧!你也別咒老韋了,莫非你還真想呆在這裡等他的葬禮不成?我先上路了。」剛才的人笑罵道。

「別著急,」有人笑著拉住了他,「青城恐怕還要讓我們幫忙呢。等小韋來了再走不遲。」

「幫什麼忙?」

「通緝那王天逸唄。」

「不錯,此人真是罪不可赦,這是二十年里江湖出過的最惡毒的弟子。」

「不久,這個人就會名滿江湖了,不過卻是惡名昭著。」

「瞧瞧屋裡這些江湖大豪,現在他已經名滿江湖了,不過我關心的是小韋肯開出多少花紅懸賞,不就是一個沒出山的青城弟子嗎?要是跑到我的地盤上,說不定喜事到我家呢!嘿嘿。」

此話一出,滿屋子的喧鬧眨眼間無影無蹤,人人都是眼睛一亮,都低頭盤算起來。

凌寒鉤探了探風聲,心滿意足的朝自己住處走去,院門口正有三輛馬車停著,馭手虛揚著韁繩,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這個時候,一個手下跟了上來,把一張紙交給了他,他展開看了看,得意的一笑,把那張紙遞進了一輛馬車的車窗,低聲說道:「宋影,王天逸家的地址。」

「駕!」三輛馬車同時啟動,帶著暗組的精英高手隆隆駛離青城。

那本來是最不可能的一個方向。

王天逸他們是從後山的排污小溪溜掉的,加上那個地方那天防禦森嚴,而王天逸他們走得非常隱蔽,絲毫沒有驚動警衛,青城哪裡會想他們能從那個方向走?!怎麼敢從那個方向走?!怎樣從那個方向走?!

他們直顧著搜索門派裡面和山前山下的交通要道,南轅北轍,怎能找到人?!

但長樂幫的人知道,已經有追蹤高手當晚就追了出去,不過當時青城到處刀光劍影燈火通明,他們只能從正門離開,這樣要繞很大一個圈子,凌寒鉤擔心追不到他們,和宋影商討了一夜,天還沒亮就去讓掮客去請張五魁查王天逸家的地址,這很可能是他們的一個落腳點。

所以現在宋影已經帶著人趕過去了,去找讓他們垂涎已久的長兵器好手胡不斬,而且說不定還能買一送一,凌寒鉤對王天逸逃脫青城非常的欣賞,幹得實在非常乾淨利落。

「會長,張五魁通過那掮客試探我們。」手下稟告說。

「哦?」凌寒鉤說道:「這地址也是向他買的吧?他想知道那掮客背後是什麼人?」

「不是。可能我們對胡不斬和慕容秋水的事情感興趣,他看出我們來勢不小了,青城可能派他去捉王天逸和胡不斬,他說想請掮客給他算算命,該不該去?」

凌寒鉤一笑,「他倒是聰明人,能買到情報的人都值錢的很,轉告他」他看了看那三輛車的背影,轉頭悄悄說道:「風高水深,不利出行。」

想和讓江湖聞風喪膽的長樂暗組搶食,就有被撕成粉末的危險。

※※※

夜色已深。

「掌門啊!您可不要嚇我啊,您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麼辦啊?嗚嗚!」張五魁跪在韋希沖的病床前,牢牢的握住了韋希沖的無力伸出的手,把額頭磕在上面痛哭流涕。

張五魁十分悲慟,旁邊伺候的人都被感染了,人人眼圈紅紅的,韋希沖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臉上已經失去了紅色的光澤,歲月的痕迹在這個時候從他皮膚里爬了出來,讓他的臉呈現出一種死紅的顏色,他茫然的聽著張五魁的哭聲,一邊喃喃地說道:「銀子也沒了,生意也難做了,丁家也得罪了,這畜生也跑了,我的臉也丟盡了……」

「父親。」韋全英咬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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