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卷五 榮譽之路 第十八節 15忠義情利(一)

「掌門和師傅們的恩情我牢記在心,須臾不敢遺忘,為了青城之恩我兢兢業業的做事,從沒有退縮過:慕容公子的事,我跑前跑後,不敢有半分差池;捉拿胡不斬的時候雖然心中驚懼,但我沖在最前,不負各位厚愛;岳中巔對掌門無禮,我拼著結下一個惹不起的江湖仇家,以一身擔當為青城找回面子。我哪裡做的不好了,讓掌門這樣為難?」王天逸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脊樑好像塌了,整個背部如同一條死蛇貼在了冰冷潮濕的牆面上,心中的緊張讓胃裡一陣一陣的翻騰,額頭上顯出了痛苦的汗水。

「……直娘賊!要是你落在老子手裡,定要把你的心肝活生生的挖出來下酒……」胡不斬手指握住了鐵欞子,沖王天逸大聲的叫罵。

他們現在是鄰居了,小小禁閉室的兩個囚籠一左一右關了這兩個人,幾日前還是你死我活的兩人如今卻成了同樣境遇的階下囚。

王天逸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斜著瞥了瞥怒目圓睜、破口大罵的鄰居,又合上了眼,繼續靠在牆上養神。

你也關在牢里,身上的傷和毒可以讓幾個普通人送命了,脖子上還帶著結實的木枷,你還想殺人報仇?

王天逸懶得理會這種有名無實的叫罵。

但胡不斬卻興起的很,幾天前他一覺睡醒,發現隔壁新關來個人,定睛一看,居然是這個青城的雜碎,不由的破口大罵起來。要是他說的是真的,王天逸現在已經被他弄成了包餛飩的肉餡,可惜王天逸好好的還在那裡,看著王天逸那幅根本不在乎理自己的樣子,胡不斬怒火更盛,索性從王天逸三歲起罵將起來。看守的兩個弟子本想制止,但凶僧眼一瞪,雖然是籠中困虎,兩個弟子還是膽氣虛了,坐在桌邊扭轉了頭,不敢再管。

聽對方罵得愈發興起,王天逸抬起眼皮來,看胡不斬一隻手在枷邊端著葯碗,一隻手指定了自己,喝一口葯罵一段,中間還吐幾口藥渣子。

「你這樣有什麼用?你口說裂了,你也出不去。」王天逸冷笑道。

「我心中就是不快!不大罵不痛快!」胡不斬大聲道:「你算什麼東西?竟然屢次和我作對?!」

王天逸鼻子里哼了一聲,「我不是東西。我要是你,就想想自己的前途了。哪有心力多想別的東西?」

「前途?有什麼想的?!不就是一死嗎!直娘賊!」胡不斬厲聲回應道。

「哦,你倒想得開。」王天逸卻是一驚,沒想到對方對生死大事卻是輕描淡寫,「既然你連這種事都視如鴻毛,何必對我耿耿於懷?」

「天下沒人能殺的了我!但卻被你這個渣滓趁人之危!」

「呵呵,你莫說大話,」王天逸冷笑起來:「你當你是不死金剛嗎?武林中誰不會被殺?!」

「直娘賊!我不是說人多欺負人少,老子是說一對一,俠義一點,咱們鬥鬥,武林之中我胡不斬誰也不懼!」

王天逸嘆了口氣,不想再多廢話,正要翻身,門口一陣亂響,進來幾個人,馬上把這個小小的屋子填滿了。

卻是楊月海帶著戊組的幾個弟子進來了。而胡不斬看到青城的教官來了,卻馬上委頓了起來,大叫道:「青城的,你給爺爺的是毒藥嗎?怎麼越喝傷越重?!青州連個醫生都沒有嗎?難道你們想讓爺爺做個黃泉路上的傷鬼?直娘賊!」

楊月海看了胡不斬一眼,卻不理他,走到了王天逸牢籠的位置前:「天逸,我們來看你了。」

一見老師來了,王天逸頓時如同孩子見到了娘親,翻身爬了起來,兩步衝到了鐵欞子邊,臉都擠進了之間的空隙里,眼裡急得快要掉下淚來,反覆問道:「師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說是你酒潑岳中巔的事情,」楊月海嘆了口氣說道:「你也知道木材對我們生意的重要程度,現在華山派突然無理的要提木材價格,而岳中巔正是華山此事的主事人,他能決定提高多少錢,我們自然要巴結他,所以……」

「師傅,當日的事情您在場,我所作所為並非是自己莽撞啊!你們要救我啊!」王天逸此刻心中隱隱害怕自己被師門扔出去做替罪羊,不由的語調著急起來。

「不要著急,」楊月海沉吟片刻道:「你暫時委曲一下。待到談判結束,自然會秉公處理你的事……」

「師傅!」

「唉,你放心,為師教了幾年弟子,就你這一個出類拔萃江湖聞名的徒弟,我自然不會讓他們把你瞎了……」楊月海滿眼憐惜的看著王天逸說道。

「掌門他們不會把我交給岳中巔發落吧?」王天逸怯怯的問道。

「誰敢?!」楊月海聞言勃然大怒,說道:「其實我現在就打算跟他們鬧去,他們要把你關到什麼時候?!你不僅是我得意門生,也是青城弟子們的楷模,看看,多少弟子敬佩你面對武林搶匪維護師門榮譽的精神,你們出個聲聽聽!」

楊月海最後一句話氣貫丹田的傳了出去,馬上這個小小的禁閉室周圍各個方向同時響起了大片的聲音:「王天逸!好樣的!華山派!匪徒!」

來看王天逸的人竟然圍住了這屋子。見同門如此厚愛自己,王天逸不由的熱淚在眼裡打轉,先前受的苦與罪竟覺的都是值得了了。

「師兄,來了五、六十人來看你呢,這裡屋小,楊師傅嫌人太多,沒讓他們進來,」范德遠湊過來給王天逸打氣道:「知道了華山派搶我們壽禮之後,我們都覺的你是英雄,上次你潑了岳中巔那仗勢欺人的狗賊一身酒,我們都佩服死你了!放心,華山派不得人心,我們不會讓你吃虧的,我們弟子現在正在給掌門寫聯名求情信,你放寬心。」

「天逸,吃飽吃好!」說著伙房馬大廚提著熱氣騰騰的食盒走了上來:「吃的胖胖的!以後繼續給我們青城長臉,氣死那姓岳的強盜!」

聽到這樣的話,王天逸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只能噙著熱淚點頭。

「乾捷怎麼沒來?」王天逸掃視著熟悉的同門身影,卻發現獨獨少了一個趙乾捷。

聞聽趙乾捷的名字,大家的臉色一下子都奇怪起來,一時間誰也沒啃聲。

「怎麼?!他出事了?!」王天逸想到那天趙乾捷捨身護自己,怕也是得罪了岳中巔,心中不由大急。

「不是,」張川秀嘆了口氣說道:「乾捷現在已經是華山派的人了。而且是岳中巔的貼身長隨。」

「什麼?!」王天逸的下巴都抵到橫鐵欞子上了「這怎麼回事?」

張川秀撓了撓頭皮,說道:「他不是被派去照顧岳中巔的飲食起居嗎,那幾日,有幾個乙組的同門痛恨岳中巔欺負我們青城,讓他給岳中巔的酒里下點瀉藥。你也知道,乾捷不是你,上次他在鹿邑惹事之後更加的謹小慎微,哪裡敢做這樣的事情,就說『出了事情肯定找我,我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結果被其中一個弟子抽了一個耳光。」

「其實那幾個乙組的同門才入門一年,都是咱們的師弟!但人家武功好啊!乾捷被打了也沒辦法。前幾天,不是你出事了嗎?大家聽說是華山的關係,都氣憤的很,那幾個乙組師弟就找到趙乾捷,打了他一頓,抽了他幾十個耳光。說他是叛徒,打他是為你報仇,聽說那天晚上趙乾捷就跪了岳中巔,加入了華山派。」

「這……這……這……」王天逸睜著眼睛,卻說不出話來。

而此刻,趙乾捷正提著一個食盒往華山派住的貴賓院子方向走,沿途他溜著牆根,低頭躲著路上的人,他現在的身份還是青城弟子,走的地方也是自己的青城派,但舉止卻如同一個入了別人院子的賊。

好不容易到了院門,正要進門,背後傳來一聲大喝:「趙乾捷!」

趙乾捷扭頭看去,卻是兩個不認識的同門,正愣怔間,兩個人大喊一句:「趙乾捷,狗叛徒!」就狂笑著掉頭而去。

趙乾捷身體晃了兩晃,眼皮也好似眩暈之人緊緊咬合在了一起,喉嚨裡帶著淚意嘆了口氣,正要睜眼進門,猛可里一聲巨喝,如同一聲炸雷一般在耳邊響起:「那邊兩個給我站住!」

趙乾捷吃驚的睜開眼來,卻是一身白衣的岳中巔怒氣沖沖的走過自己身邊,直朝那兩個同門而去。

辱罵趙乾捷的兩個青城弟子被岳中巔那聲大喝震停了腳步,愕然回頭看去,卻是怒神一般的岳中巔大步而來,不由得都呆立在了當地。

「剛才你說什麼?對我再說一遍。」岳中巔走到二人面前,冷笑著抱臂問道。

兩人對自己同門雖然氣勢逼人,可以仰面長笑,但岳中巔這樣的江湖強豪真正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問話的時候,兩人一起矮了一截,舌頭也僵硬了,好像嘴裡長了一根石杵,冷汗唰唰的從二人頭頂順著麵皮滾落下來,手腳哆嗦,臉上連擺什麼表情都不知道,只是嘴角抽搐,卑躬屈膝讓眼睛只能餘光上挑才能看著岳中巔,好像中了風的病人一樣。

「岳……岳公子……我我我……」一個弟子結結巴巴的說著,但岳中巔不願等他,一個耳光就把他抽飛了。

「你!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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