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卷五 榮譽之路 第五節 天下父母

聽完教官手舞足蹈的描述,張五魁臉上原本緊張的表情慢慢的鬆弛下來,前傾的身體又舒服的靠上了椅背。

「那種拔劍攻擊絕非我們青城的武功,」教官如實稟告說道:「我們劍法和內力的協作方式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那種動作來,他的內力肯定有另外的運行模式,我看王天逸可能在外邊私學了武功。」

「私學武功也不能那麼厲害啊?他不是戊組的嗎?怎麼能打的過甲組出去的師兄?」管家見張五魁沒動靜,就插話了:「他打了我們的鏢師啊,這是以下犯上啊,私自鬥毆可以開革出山的,又是他動手在先,我們怎麼懲罰他?」

張五魁卻「哧」的一聲冷笑:「懲罰?打的好!」

聞聽此言,管家和那教官一時間都愣了,只聽張五魁滔滔不絕的講道:「劉元三和羅天那兩個小兔崽子去年來求我幫忙的時候是什麼嘴臉?我隨了他們的意,讓他們進了鏢局,不料想,我們花了偌大的心血培養了他們一年,正要用他們出力的時候,這兩個小兔崽子居然遞了辭呈!跑去西嶽鏢局了!攀上高枝了啊?!忘恩負義的東西!翅膀還沒硬呢就想飛!鏢局的總鏢頭因為這事來告狀,害我這個舉薦人被掌門一通臭罵!說我識人不明!真是恨的我牙根痒痒!現在這兩個混蛋居然還有臉回來找事?!打的好!打的妙!打死最好!」

「至於私學武功,你們沒有證據不要亂講,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混江湖誰不會幾招其他功夫?他年輕好奇,說不定就在這幾個月里學了點東西,沒什麼,好學是好事啊。」

「老爺啊,那兩個混蛋該死。但我就怕掌門知道了不太好。」管家聞言一愣,但馬上又說道:「畢竟我們青城門規嚴禁弟子之間鬥毆的,像這次打的這麼狠,王天逸又是你的徒弟,萬一……」

張五魁微微一笑:「狠?不過是打碎鼻子、打落幾顆牙齒而已。又沒有讓他殘廢!這也就是點皮肉傷。有什麼狠的?」

接著張五魁臉一冷:「他們算什麼同門?不是遞了辭呈嗎?」說著,臉上又露出了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那二位馬上就是豪強華山派的絕頂高手了,不過還沒去西嶽就被打成這樣,不知道人家還要他們嗎?!哈哈。」

管家和那教官都笑了起來,因為武林中人幹得都是刀頭上舔血的買賣,委實很講吉利:如果我剛收了你,你還沒來入職呢,就被別人打得皮開肉綻,哪有這樣的道理?這簡直是晦氣!如果打的你是絕頂豪強或者高手那也罷了,比如遇到災星丁玉展這樣的傢伙,你又不敢還手,被打成這樣還情有可原,但如果你說你滿身的傷是被你還沒出山的師弟打的,誰會要你?!人家說不定就亂棍把你趕出去,然後急匆匆的聘你小師弟去了。

而且鏢師這個職業不僅要求運氣好,可以逢凶化吉;更要求警惕性高,約束自己,不輕易起江湖衝突。像羅天兩人這樣的情況編瞎話也不好編,因為兩人臉上都被打花了,尤其是羅天鼻子都被撞塌了,這樣的傷怎麼遮的住?

你總不能蒙著臉去報到入職吧?

而借口最常用的莫過於喝醉了被人打了,這是江湖熱血青年的通病——但人家肯定會問:你做鏢師怎麼能喝醉?更何況喝醉了再動手?不是找死嗎?!你置你的任務於何地?您還是不要做鏢師了,您看來更適合做打手;要不就是自稱被高手打了——你被誰打了?他是誰的人?他武功如何?他在江湖上有沒有名?他為何要打你?……

所以劉元三和羅天就算要去西嶽必須也得等傷養好之後,但這麼長的時間,人家也不一定能等得了,說不定就另行招募新人了;要是人家再聽到風聲,更不會收二人入職,那麼已經遞了辭呈的二人由此弄不好就變成了青城和西嶽誰也不要的賦閑之人。

「張爺,那這事還向掌門他們稟告嗎?」教官拱手問道。

張五魁眯起了眼睛,靜了一會,開口說道:「不必。就算他們知道,也不會怎麼樣王天逸,他現在可是大紅人呢。別說那兩個小子忘恩負義,就算他們還是我們的人,被王天逸打了也只能自認倒霉。人啊,千萬不要和走運的人作對。」

「那就這樣了。要不要表揚王天逸?」管家問道。

「表揚?」張五魁又一次大笑起來,聽他笑得奇怪,教官兩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何發笑。

張五魁站了起來,舒服的嘆了口氣,才笑道:「表揚是不行的。他犯了門規,當然要處置。不然怎麼能服眾?怎麼能讓門規看起來是屁話?所以按規矩,關王天逸七天禁閉!」

「不過呢,處罰也要隨機應變嘛,」張五魁看了一眼兩個部下說道:「天逸是有前途的小夥子,不能因為年輕人的一時衝動就壞了他的上進心不是?所以呢,你去甲組宣布處罰規定,把王天逸帶進禁閉室,然後管家你去伙房讓他們做點好吃的,給王天逸送去;讓他吃好,給他壓驚;今天天黑以後,我再去禁閉室讓王天逸回去甄仁才的小院,禁閉室沒有床,萬一他著涼了就不好了。以後七天就讓王天逸在小院原地禁閉好了。」

「老爺高明啊。」管家心悅誠服的說道,張五魁這樣安排,不禁執行了門規,讓弟子們看了榜樣;又不會得罪王天逸,甚至可以說買了他的好——王天逸只是在禁閉室里待一個時辰吃吃晚飯,其他時間不過是在寢室里睡覺休息而已,真是獎罰嚴明,化雷霆於雨露,變得罪人為施恩於人,實在高明啊。

「張爺,我以前真是看走了眼,沒想到青城也卧虎藏龍,那王天逸武功勝於任何甲組弟子,不如稟告掌門,說不定可以大用呢?」教官說道。

「呵呵,」張五魁笑了起來:「莫忘了我們青城鐵訓,別說一個王天逸,就算章高蟬來了又怎樣?一個人能怎麼樣?你怎麼用?讓他攻擊華山?還是去搶濟南的地盤?所以,該幹什麼幹什麼。你讓甲組的人不要亂說,還有他的武功,這些事情都不要給掌門說了,說了也沒有用。」

※※※

「天逸!你怎麼做到的?!」范德遠蹲在王天逸面前眼睛都凸出來了:「你怎麼練的?你學厲害武功了?」

「是啊,快講講,以前我們光顧著問你怎麼認識貴人了,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了!」圍在王天逸身邊的趙乾捷和張川秀也同時附和。

剛才教官又跑了回來,宣布完對王天逸鬥毆的處罰之後,一眼就看到三個開小差偷懶的戊組弟子還在練武堂里,正和一群甲組弟子一起發愣,他尋思這是小事,不必耽擱甲組弟子的訓練,直接抓了他們三個差使,讓他們跟著他找到王天逸,把他帶到禁閉室去。

青城關犯錯弟子的禁閉室就在戊組寢室旁邊,孤零零的立在青城院牆附近,這個房間很小,裡面用胳膊粗的鐵柵欄做成了兩個囚禁室,裡面沒有床,只隨便鋪了點稻草,外面放著一張已經破爛不堪的桌子,那是給看守用的。

桌子上和地上落滿了灰塵,以至於教官進來的時候連打了兩個噴嚏,這是因為被關這裡反思的弟子很希罕,一年兩載都沒有人進來過,青城在武林中是個很「老實」的幫派,所以他的弟子們自然也「老實」。

地面上鋪的稻草因為年數久遠摸上去濕漉漉的冰涼,鼻子里聞到了一股臭味,那是禁閉室離大茅廁很近,雖然那個茅廁下面引了山泉進來沖刷,但仍然很不好聞,現在被關進這裡的王天逸自然又羞又惱。

羞自己竟然在同門面前受此罕見的處罰;

惱自己居然首先出手打人了;

更別提把兩個師兄打的那樣讓他後悔不迭了。

所以他低著頭乖乖的進來後,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用手抱住了頭,等著教官的責備。

但教官卻不像王天逸想像的那樣,會嘆著氣用恨鐵不成鋼的口吻狠狠的罵他,而是連柵欄門都不鎖,對張川秀他們說了句:「好好看著他。」說完就自顧自走了。

教官一走,三個戊組師兄弟互相對望了一眼,爭先恐後的擠進了柵欄,圍著王天逸連珠炮似的發問。

「我一直苦練,有點傻力氣,後來遇上了丁三和博六,哦,不,就是丁公子和唐公子,在一起的時間一直在切磋武功,學了很多好東西;後來又遇到了空……咳咳,遇到了鳳凰刀左飛,他對我指點也很大,我特別感激他,是他教給我怎麼改良武功;再後來又和長樂幫振威的四個鏢師學了很多東西,他們都經驗豐富,待人又和氣,在武藝方面對人是不藏私的,真是……」

說到這裡,王天逸抬起頭來,心裡又回想起這些指點他、教導他的這些朋友和前輩,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能遇到他們,我確實運氣很好。」

王天逸還不知道,自己三年內一日不輟的刻苦磨礪自己的劍法,自身對武功的承受和感覺已經遠超同齡人了,他本身的素質已經越發的好了,得了這些朋友的指點更是如畫龍點睛一般,簡直要破壁入云:教丁玉展和唐博武功的老師不下幾十位,個個都是江湖上名聲顯赫的宗師人物,所以丁玉展他們的武功都是他們所在家族精心打造的美玉,他們不僅武藝根底打的極牢,而且實戰性極強,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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