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第四章 罪民

風消雲散,染滿鮮血的草地上,灑滿了聖潔的月光。

莫遠勉強爬到岸上,想要再往前移一點,卻都千難萬難。

他嘆了口氣,把自己的腦袋埋在草叢裡,用臉蹭著那些沾滿鮮血的草屑,這一刻,他無比渴望擁有超強的力量。

「啪!」一顆橡子砸在他的頭上,又被彈落到他的面前。

莫遠眨了眨眼,卻連抬起頭看看的力氣都沒有。

「吱吱!」似乎是發現他傷害不到自己,始作俑者越發的膽大了,它又靠近幾步,慢慢的出現在了莫遠面前,歪著小小的腦袋,眨動著靈活的大眼睛,一臉好奇地看著面前這位混身濕漉漉的傢伙。

是那隻膽小的松鼠!

它的懷裡抱著一顆也不知是從哪裡得來的妖元內丹,一邊緩慢靠近,一邊很是警覺地盯著莫遠,直到距離他還有三四步遠的時候,才忽然停下,將那顆妖元內丹往地上一放,轉身一溜煙地跑掉了,隔著老遠的距離看著他。

莫遠咧著嘴笑了,這個膽小的傢伙,竟然還懂得報恩呢!

他掙扎著再次移動自己的身體,一寸一寸地向那顆妖元內丹移去,三四步的距離,卻就像是天涯海角那麼遙遠。一身的劇痛,使他每往前移動一點,都像是要把身體撕扯開一樣。但他還在努力著,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必須要活著,必須要變得強大起來,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只有強大起來,才能讓自己擺脫這種處處受制的窘迫!

一尺……

兩尺……

眼看著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構到內丹的時候,頭頂忽然出現一隻毛茸茸的爪子,將那顆妖元內丹給撿了去。

「呵,呵呵!」莫遠苦笑著放下了伸出的右手。

「吱吱!」遠處的松鼠氣呼呼地叫了起來。

「阿木!」一聲嬌斥響起。

心灰意冷的莫遠精神卻為之一振,這是他在這個世界聽到的第一句話!

他努力想讓自己抬起頭來,看看這個世界的人是長什麼樣的。但還沒等他有所舉動,卻就聽到一聲驚呼,接著一隻手就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似乎是因為沒能在莫遠身後發現什麼,這隻手的主人一使勁,將他整個身子又給翻轉過來。

藉著明晃晃的月光,莫遠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這是一位身穿獸皮,留著短髮,膚色黝黑的異族少女。她的手裡拿著一把粗長的鋼叉,脖子上掛著個小巧的獸皮袋,背上還負著一把巨弓,仔細一看,這分明就是他遺失在古木林中的虎齒箭和鹿角弓嘛!

沒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竟然還是個乘火打劫的小賊!

看到他睜著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異族少女愣了一下,隨即手一松,將他丟回地上,很不好意思地搓著自己的手說:「原來是個活的,我還當你是死了呢!」

月光終究不如陽光那麼明亮,再加上異族少女的膚色本來就很黑,莫遠竟然沒有發現此時她的臉紅紅的。

「對不起,讓,讓你失望了。」莫遠本來就感覺混身疼痛,再被這個力氣像野熊一樣大的少女提起丟下,全身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一樣難受,堅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卻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莫遠話語間飽含的奚落之意,恐怕就是一個傻子都能聽出來,本以為她會有些尷尬呢!

誰知少女竟然沒有一點心虛的意思,大大咧咧地笑了笑,擺著手道:「沒關係,反正我早看你這人一身破爛,也不像是有什麼寶貝的樣子,所以談不上失望。」

莫遠翻了個白眼,但看對方一身打扮,他似乎又有些理解了。也許,這是一個尚未開化的野蠻世界呢?

「喂,你看什麼?」異族少女見他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盯著自己看,雖然不會感覺不好意思,但總被盯著也是很不舒服,這讓她聯想到了自己狩獵時,那些被弓箭瞄準的獵物。

「對,對不起。」被她這麼一問,莫遠才忽然想起自己直溜溜地盯著一個只穿著少量獸皮的少女觀看,實在是有些失禮,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卻又下意識的乘機掃了下她的胸口,忍不住在心底讚歎一句:沒想到她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這裡竟然就已經很具規模了,像是揣著兩個大白饅頭一樣,鼓鼓的!

「喂,你叫什麼名字?看你的模樣,你是中土族的吧?」異族少女拄著鋼叉蹲下身來,仔細端詳著莫遠的臉,嘖嘖說道:「怪不得人家說中土族的男人長得俊呢,看看你,白白嫩嫩的,真想咬一口!」

「中土族?」莫遠愣住了,他的記憶里,中土世界十三種族中,好像沒有中土族啊?慢著,中土世界,中土族?

反應過來的莫遠連忙問道:「姑娘,你可否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

「咦?」少女一臉驚訝:「你不是中土族人嗎?怎麼會連這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莫遠苦笑,搖了搖頭:「我是從中土世界來的不假,但我不是什麼中土族……」

「什麼?你是從中土世界來的?」莫遠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少女打斷了,她像是見了鬼似的,盯著莫遠連連後退,聲音也都有些走樣地說道:「不,你一定是騙我的,中土世界已經有上千年沒有罪民被流放到這裡來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聽到「罪民」、「流放」幾個字眼,莫遠臉色就變了,他一臉震驚地問道:「難道這裡就是傳說中流放七界罪人的放逐島么?」

少女點了點頭:「可不?生活在這座島上的人,都被稱作七界罪民,你難道真是剛剛被流放來的罪人嗎?」

莫遠一臉落寞地搖了搖頭,卻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無意間闖入放逐島,從此將永無回歸之日,還談什麼找法正禿驢報仇,還說什麼破解身世之謎?想到自己餘生就將在這萬劫不復的放逐島上度過,悲苦之餘,竟然仰天大笑起來。

傳說,放逐島是位於中土世界東面,驚濤萬里的死亡海域深處,被眾神齊力封禁的一座孤島。

在無窮無盡的歲月里,死亡海從未停止過咆哮,而籠罩在放逐島周圍數千里範圍內的死亡黑氣,也絕然不會散去。

唯一能夠出入放逐島而沒被滔天巨浪吞沒,不受死亡黑氣侵襲的,是一艘由仙帝御前神獸白澤驅使,佛祖座前斗戰勝佛護衛的番禺聖船。而這艘番禺聖船每隔一百年才往返放逐島一次,將七界罪民押送流放至此。

若是沒有番禺聖船的護衛,無論是仙靈神佛,還是島上罪民,擅闖死亡海的結果只有兩個,要麼被滔天巨浪吞沒而死,要麼被籠罩在海面上的死亡黑氣侵襲入體,從而成為一縷隨波逐流的亡魂。

所以在中土眾生的眼裡,一旦登上放逐島,便永無逃脫的機會,餘生漫漫,卻也只能與萬千冥靈妖獸為伴,生活在這窮山惡水之中。

少女見莫遠聽了自己的話,竟然哈哈大笑,還當他是嫌棄與自己這等罪民後代為伍,於是杏目一瞪,喝斥道:「笑什麼?你不也是剛被流放來的罪民嗎?」

莫遠知道少女誤會自己了,少不得苦笑著解釋道:「姑娘怕是誤會了,我並非是乘坐番禺聖船流放至此的罪民,而是從中土世界的末日之城,穿梭萬里來到這裡的一個凡人。」

少女眼角挑起,斜斜地看著莫遠,撇著嘴道:「你不要誆我年紀不大,沒見過番禺聖船和新流放來的罪民。這放逐島上除了可以搭乘聖船往來以外,再沒有別的出入方法,否則島上數千罪民,還不早就逃光了嗎?」

莫遠心裡也很疑惑,自己來的太過莫名其妙了,但眼下顯然不是爭執這個問題的時候,轉而對她說道:「既然姑娘不相信我的話,那我也不能勉強於你,只是想問問你可知道這片區域里有隻白狼王,它的巢穴是在哪裡?」

少女搖了搖頭,道:「白狼王行蹤不定,我怎麼知道它在哪裡?」

說到這裡,她見莫遠一臉失望的樣子,於是又笑嘻嘻地說道:「但我知道有個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他一定知道白狼王的老巢在哪裡!」

莫遠本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如此厲害的人,但見少女說得如此肯定,就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說道:「姑娘可否帶我去找那位無所不知的神人問問?」

「他是個糟老頭,才不是什麼神人呢!」少女撇了撇嘴,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拍打著自己的腦袋驚道:「哎呀,我都忘了該回去了,不然讓糟老頭知道我半夜溜出來玩,可又要挨罵了!」

說完,她一聲呼哨,招來一頭十尺多高的青色靈猿,拍了拍它的肚皮,一臉親昵地說道:「阿木啊,你快回家去吧,明天晚上我再來找你玩好嗎?」

被喚作阿木的靈猿憨憨地點了點頭,嘴裡發出喝喝幾聲怪叫,轉身依依不捨地往那赤山石林的方向走去,眼看著就要淹沒在夜色當中了,它卻又大叫著匆匆忙忙地跑了回來,獻寶似地攤開它那雙毛茸茸的爪子,露出一顆亮晶晶的妖元內丹。

看到這一幕,莫遠心底氣苦,無他,這阿木所獻內丹,可不就是它從自己眼前搶去的嗎?

少女明明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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