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疑惑

呂振羽的反擊還沒有展開,陳昌儒就找上門來。陳昌儒的話很簡單:「北京這裡的事情我處理起來比較簡單。」

呂振羽認可了陳昌儒的說法。安安靜靜躲在賓館房間里看比賽,讓陳昌儒去處理。他相信陳昌儒無論是看在陳寧的份上還是看在他的份上,都好歹得給他一個交代。

最初的時候,陳昌儒其實並不明白,到底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北京的媒體,往深里挖,到最後總能扯出這個和那個的什麼後台來。很多的炒作,攻擊,都有可能來自某位高層人士的指示。而在呂振羽的這件事情上,陳昌儒也有這樣的懷疑。

有了這樣的懷疑的陳昌儒,自然是不敢輕易跳出來為呂振羽爭取什麼的,這不但是為了保護自己,更是為了保護呂振羽。一旦他捲入了事件而最後又沒有能將整個事情理清楚,一旦這整個事件真的是某個大人物,或者說是某幾個大人物刻意為之,那他至少拼上自己的身份,和一切,能給予呂振羽最終保護。

讓陳昌儒出面處理此事的,正是陳昌儒懷疑過和事件有關的首長們。陳昌儒看著那個已經年過70的首長將那些報紙攤在桌子上,異常沉痛地對他說:「小陳,你去查一下,這是怎麼回事。……這太傷人心了。」這個時候,陳昌儒就知道了,此事與首長,或者說,與首長們無關。只要不是這些首長們的直接示意,那他可就無所顧忌了。哪個混蛋敢這麼跳出來說這些沒事找事的話,他要一個一個拖出來。

新聞出版署的某位官員,最早感受到了陳昌儒的態度。他是在早上剛上班的時候就被兩個穿著很簡樸的襯衫和西褲,面龐黝黑的人帶到這個位於北京3環外一點的小樓里的。如果在平時,在大街上看到那兩個人,他多數會以為那是兩個在北京找到了個基層的公司辦事員工作的民工什麼的,可是,當那兩個人掏出證件的時候,這位官員的臉都白了。

在北京的一畝三分地上工作,有不少人都知道陳昌儒這個人的存在。陳昌儒雖然手裡拿著的是中南海保衛處的證件,但混得比較深的人都知道,除非首長召見他,不然,基本上不要想在保衛處的辦公室和營房裡看到他。因為,陳昌儒是為首長們處理外勤事務的,雖然他只有中校軍銜,在北京這個將軍頗為不少的地方一點也不顯眼,但是,等閑也沒有什麼將軍敢於得罪他。

至於這幢小樓,則更是在北京的公務員圈子裡名聞遐邇。如果你因為工作成績好而來這裡,那這裡就是天堂,如果你因為犯了什麼事來這裡,那這裡就是地獄。

這位官員在空調已經開到17度的房間里,仍然一刻不停地擦冷汗。他看著坐在他面前,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地陳昌儒,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流露出害怕之類的表情來。

「我記得,去年年底的時候,中央給新聞出版署發過一個文,非正式的,關於數字圖騰和呂振羽。那個文件是這樣說的,由於數字圖騰的產品與呂振羽其人對於國家的關鍵性日益增長,數字圖騰的產品涉及軍事領域,與國家安全密切相關,要求新聞出版署注意控制對於數字圖騰集團與呂振羽的報道口徑。……你還記得這件事情嗎?」

那位官員連連點頭。

「那麼,這幾天里,那兩家日報發出來的那些文章,算不算是你控制口徑之後的結果?」陳昌儒並不生氣,只是平平淡淡地問道。

「那個,我事先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因為關於數字圖騰和呂振羽的報道口徑問題,一直沒有明確的標準,我們也沒有辦法發文給各個媒體,只是在一次吹風會上提了一下。最近……奧運會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而且北京這裡的報紙又多,我們一直是抽檢的。有時候能在上印刷機之前發現問題,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事後再處理。……而且,你也知道。有時候,就算有問題,我這個新聞出版署的小小的官,又怎麼動得了人家?」

「那也就是說,這件事情你不知道?」陳昌儒問。

「嗯,是的,事先我不知情。圈內也沒有誰說看數字圖騰不順眼,他們在公關方面一向做得很好,北京的記者大部分都是很喜歡和數字圖騰打交道的。」官員說。

「那好,你幫我把那兩個寫文章的記者找來。你出面比較方便。」陳昌儒說。

那位官員連連點頭,這個時候只要能把自己從這件事情里撇清,估計讓他做什麼都行。

對記者和報社主編的訊問是同時展開的。頗有後台的兩個報社的老總開始的時候還很牛氣地說:「你知道我是誰?我發了這文章又怎麼樣?你能拿我怎麼著吧?」

「不怎麼著,」陳昌儒的答覆驚人地簡單。然後他就把新聞出版署下發的整改通知單放在了他們面前。「你們的後台幫不了你們了。現在估計他們正在和誰誰誰談話呢。要是他們卷在裡面,估計自己都跑不了。」

一番威逼利誘之後,陳昌儒得到的情報頗有一點奇怪。這一系列的幾篇文章居然是買的,兩位主編先後曾被一個看上去有40多歲的人邀請出去吃飯喝酒,很是娛樂了一番,而陪同那位中年人的則是北京圈子裡還算是有些知名度的兩三個太子黨。那個中年人給兩位主編一人塞了個紅包,讓他們對某些文章放行。第二天早上,記者們就將文章送了上來。

在媒體的圈子裡廝混,這些人並不是不知道規矩,攻擊數字圖騰和呂振羽的文章在調查上雖然不是沒下過功夫,但是論點有問題,這兩位資深媒體人士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們也不敢貿然發文。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的後台老板們打來了電話,詢問起此事,也要求他們對這些文章放行。他們的老闆們,在北京這個圈子裡,底子算是很紮實的,既然他們也這麼說,那這兩位主編也就放行了。

訊問文章的署名記者,得到了結果也和從主編那裡問來的情況吻合。文章並不是這幾個記者自己寫的,而是一個楞頭青的新人。他剛剛踏上記者的工作崗位,想要造成一次轟動事件來提升自己的知名度,以後,他在圈子裡就好混了。無論名聲是好是壞,只要出了名就可以,那個小青年是那麼說的。但是,那個小青年卻驚人地懂事,邀請了這幾個記者和他聯合署名,並且很是用一番說辭讓大家都動心了。

文章是寫出來了,那個小青年說,大家好好疏通一下關係,到奧運之後,奧運的熱潮過去了就把文章弄出來。一定可以引起轟動的。可是,在最後關頭,那個小青年卻說自己有點害怕了,要求把自己的名字從文章的署名中間去掉。那些記者們也沒有多想,就去掉了名字,將文章交了上去。

按照報社的規定,這樣的比較重要,題材敏感,但是時效性也不是很強的文章,應該是要經過一段事件的審核,由主編找資深的編輯和記者去核實一些關鍵信息後再發的,按照通常的周期,卻是也和那個小青年所說的奧運之後,體育熱潮稍稍冷一些的時候。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的文章交上去的第二天第三天,文章就紛紛被刊登了出來,他們自己也很是摸不著頭腦。那個小青年也很驚訝地來問他們,怎麼文章這個時候就出來了?而他們也瞠目以對,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最終陳昌儒得到的消息是兩個,一個是那個疏通了主編,讓文章直接冒出來的人叫朱軍,而那個寫文章的小青年叫王立軍。現在,這兩個人都不知所蹤。

陳昌儒在這次調查里,得到的信息完全是相反的。從王立軍撰寫文章,精心勾畫,找人聯合署名而最後自己卻不署名,精心計算文章發表的時間來看,彷彿是有個什麼陰謀。應該是會通過一系列的文章,和緋聞之類的來攻擊數字圖騰和呂振羽,讓他們被媒體的負面報道包圍。說不定,隨著媒體的宣傳攻勢,還會有更大也更嚴重的陰謀。而那個朱軍,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和太子黨結交,至少是有一個和這個圈子很熟,大家都比較信得過的人介紹的。拿出錢來疏通主編的行為就比較奇怪了,他應該是知道王立軍會讓那些記者們把文章交上去,時間把握得非常好。但他疏通主編的行為很急促,是先給了錢,讓那些主編為了表示自己拿錢辦事,很自然地將需要經過驗證的文章直接發了出來。從他能夠說動這兩家報紙的幕後人物來看,在圈子裡似乎也不應該是默默無聞的人物啊。而他的舉動就更奇怪了,這到底算是幫呂振羽還是害呂振羽?要是真的因為他的這個賄賂,無形中化解了別人勾畫的對數字圖騰的集中攻擊,那他可就算是幫了呂振羽很大一個忙了。雖然,無論這個忙是不是幫,呂振羽看到文章的心情都會是一樣的。

陳昌儒憑著自己的關係找到了在那些關鍵場合和關鍵時間被提到名字的人,太子黨和報社的幕後人物。那些人完全明白陳昌儒這樣的外勤人員所具有的極大的影響力,對陳昌儒都非常客氣。可是,從他們那裡,陳昌儒卻問不出任何東西,因為所有那些人都號稱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精明能幹的陳昌儒算是徹底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事情變成了個陰謀與反陰謀的內部鬥爭,那該怎麼給呂振羽一個解釋?光是撤了那兩個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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