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座，包海榮求見。」應澤敲了敲會議室的門彙報道。
「讓他進來。」林聞方平靜地吩咐道。
包海榮滿頭大汗，一副慚愧的樣子，唯唯諾諾地走到了會議室里。他察覺到了會議室里比較詭異的氣氛，沒敢大聲說話，走到了安蓮身側，向著林聞方深深一鞠躬，說：「林先生，這事情……是我不好。和安蓮小姐沒什麼關係。我知道您這些年在人工智慧領域的研究非常深入和廣泛，其實也不是想要來學習技術，更多地是想要來找點靈感。我覺得，在這些方面，我走了彎路……」
「坐吧。」林聞方沒讓包海榮說下去，平和地說：「我和安蓮小姐是朋友。至少我以為是。為什麼你們會把我當作是在技術上敝帚自珍的人呢？包海榮先生，其實，對於你當初將MARS系統和《人類》遊戲組接起來，讓其充分發揮作用的創造性工作，我是非常讚賞的。幾次都提出要和您見面交流一下，但現在這個場合，這種交流方式，大家未免都有點尷尬了。」
林聞方此刻已經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想得很清楚了，有火羽對系統的分析保護，對方的確沒竊取技術的嘗試，那很多問題就說的開。林聞方無意在這時候和復星集團鬧僵，哪怕是復星集團和安蓮小姐完全不佔理，但一旦到了商場競爭上，是不是占理從來不是一個重要的因素。
安蓮皺著眉頭問道：「事情我都說了，你準備怎麼辦呢？包海榮學到了不少東西，也對天耀集團的技術譜系有了一定的了解。這事情我們有錯在先，我道歉，也願意為了包海榮的學習付出相當的學費……他學到的東西，你可以放心，最多也就是和復星集團的技術儲備有點關係，他本來就不是負責實際產品研發的人，不會和你們的經營有衝突。其他的……」
「你還真能自說自話，我提過這種傷感情的事情沒有？」林聞方冷著臉說。
安蓮咦了一聲，說：「你什麼時候那麼好說話了？」
岳羽音呵呵笑了出來，說：「這樣不好嗎？」
「沒有不好啊。」安蓮鬆了口氣，說：「只是有點不習慣而已。你大概不知道，當初我邀請他和復星集團展開全面合作的時候，他的口氣有多大。復星哪怕是公開可以計算的市值，就超過2萬億聯邦幣呢。他還看不上……」
岳羽音倒抽了一口冷氣，她雖然屢屢聽到復星集團的名字，也知道對方財雄勢大，但這個數字還是大大超過了她的想像力。相比之下，天耀集團真的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蝦米了，雖然膨脹劇烈，但天耀集團的評估價值，現在估摸著也就是100億以下。其中很大部分還是看在天耀集團掌握著好幾個非常關鍵的聯邦方面的採購訂單。
「你也別用這個數字來壓我。」林聞方冷笑著說：「火羽，計算現在復星集團的表面市值。」
「明白。」火羽隱隱有些興奮，這又是一個全新的情況，林聞方還是第一次在除了自己和岳羽音之外的人面前，直接對火羽下令。漸漸浮出水面的各路人工智慧，讓火羽現在的出現，不那麼突兀了。現在，林聞方就是準備讓火羽在別人面前露一下小臉，展示一下自己掌握的人工智慧高度而已，以後在其他場合再公開使用火羽，也不會那麼突兀了。
經過一分鐘的沉默之後，火羽清晰地報告道：「聯邦境內企業系統的股票市值按照今天上午的收盤價來計算。其餘國家部分則按照最近交易日的收盤價格計算。綜合考慮匯率、土地價值、交叉持股的聯繫性利益、訂單與技術專利等價值，目前復星集團的總價值為19894.33億聯邦幣。是不是需要評估清單？」
「需要，即時列印。」
「會議室內的印表機存紙量為47。需要紙張數量92。開始列印，請即刻補充紙張。」
火羽語音剛落，會議室一角的印表機就飛快地噴出一張張報表，安蓮有些懷疑地站起來，拿起來看了看，立刻大驚失色。報表上列出的公司名稱、類型、主要產品系列、有形無形資產的評估數據非常詳實和準確。列出的各項價值後面有不少都有附註，標註參考的是什麼標準，實際價值相比於有參考標準的價值，大概是低估了還是高估了……這堆報表儼然就是整個復星集團的詳盡的整體評估報告，安蓮自己手裡都沒那麼準確詳細的東西。公司的價值每天都在變化，各種消息都可能影響各家企業，尤其是上市企業的價值，任何一個集團都做不到即時統計。但是，這種統計對於一個大企業集團的決策者而言，卻是很有用的數據，可以幫助決策者準確了解各家企業的動向，發現隱患。
「這是即時生成的？」安蓮驚道：「真的不是你早就準備好的？」
「我準備這個東西做什麼？」林聞方嗤笑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人工智慧的應用方面，到底有多大的潛力。莫亞和其他國家那裡的那些人工智慧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但不代表我沒有了解。莫亞的人工智慧不弱，我現在還沒辦法找到消滅它的辦法，而且，我也搞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完成這方面技術的三級跳的。但是，我並不緊張。我能做到的，遠比他們，遠比你們想得到的更多。」
包海榮的眼裡都是灼熱的光，他也掃了一眼那些報表，以他的眼光和對人工智慧的研究，已經能判定出這些報表的真實性。報表裡對於企業評估的優先順序排列，和對關聯性的理解非常有邏輯性，而且，是絕不同於一般的人類思考的邏輯性。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需要，你可以隨時創製一套高度智能化的企業管理系統？」安蓮問道。看到包海榮的神色，她就知道林聞方手裡藏著的這個人工智慧有多先進。
「自主的邏輯序列選擇，基本完備的知識庫和常識庫，完善的學習機制，以及和以往全然不同的備份系統……你覺得呢？」林聞方傲然道：「我不需要建立一個企業管理系統，只要我需要，她就是企業管理系統，或者別的系統。MARS的時候，一個系統我就能觸及到遊戲世界的方方面面了，你覺得，經過了幾年時間，我應該會一些什麼？又應該不會一些什麼？」
安蓮嘆了口氣，說：「在這方面，我還是小看你了啊。可是，你告訴我這些，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覺得陰影海夫納參與其中了。但是，既然你們和他們打了那麼多年交道，總歸是這麼判斷的道理的。我既然能讓火羽發展大今天這個地步，對於人工智慧的料及自然比別人深一些。用於管理一個公司沒問題，用於管理一個國家也是。相比於我們聯邦，莫亞，或者其他國家的政體決定了他們在應用這類技術進行全局的資源調控和信息監察上會比我們肆無忌憚得多。我知道那會是什麼結果。最好的狀況，莫過於沒有這樣一個競爭對手。這種事情，你願意配合的吧？」林聞方微笑著說。
「你的意思是？」安蓮隱隱有一絲不安。林聞方現在的氣勢太強了，現在的他，在建立自己的勢力和打擊自己的對手方面，可謂不遺餘力。之前他的那些行動就讓安蓮有刮目相看的感覺，而現在，似乎林聞方表現得更加銳利了。安蓮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
岳羽音同樣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拉了拉林聞方的袖子說：「你該不是準備直接去破壞他們的研究計畫吧？」
「還真是。」林聞方捏住了岳羽音的手。他似乎能感覺到岳羽音的緊張，能感覺到她整個人有些擔憂、有些驚恐，似乎能感覺到她的手一點點涼了下去。
「不用這樣的吧。」岳羽音抓住了林聞方的手，緊張地說：「你都不和我商量。現在既然領先了那麼多，那沒必要太把對方當回事吧。」
「不，人工智慧領域，很奇怪。往往一時間想到了什麼，可能當時只覺得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環節，可瞬間就將整個系統理順了。比如那個威脅分級系統，我雖然裝在了機甲的系統里當作是一個輔助的系統，但對危機的分析和判定，就是個非常複雜精密的技術。和機甲的行動輔助系統結合在一起，已經有了高度自主性的雛形。莫亞方面，我分析得到的消息更多，我知道他們大概掌握到了什麼級別的智能，已經無限接近哺乳動物靈長目的水準了，說相當於低智商的人類，也勉強吧。只是功能的周邊衍生做得很差，但周邊衍生這回事，是提升最快的。我不擔心他們現在的技術水準，但我不能賭，不能賭那些能夠搞出這樣的智能的傢伙腦子忽然塞住了什麼都不會了。」
林聞方惡狠狠地說：「我現在不幹掉他們，他們說不定將來就有機會幹掉我。」
「這樣的行動，我願意配合。」安蓮的眉宇間浮起了一層難言的憂傷：「為了表示誠意，我會親自陪同林先生實施行動。」
岳羽音和包海榮同時張口結舌。林聞方要冒險，那是他的個性使然，岳羽音非常了解他執拗的性子。但安蓮她又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