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君小姐，麻煩你留一下。」林聞方提高了聲音，大聲喝到。聽了林聞方這樣的語氣，薩科夫覺得有些不對，立刻就搶上前去，很有風度地攔在了凌青君前面。
「你知道這個事情嗎？」林聞方回過頭來，看著鄭泰澄。
鄭泰澄一臉疑惑地問道：「什麼事情？」
林聞方朝凌青君努了努嘴。看到轉過身來的那個女子，鄭泰澄張口結舌了好一會才喃喃道：「小姐？」
臉型有了極大的變化，發色完全不同，但身形和氣質卻是掩蓋不住的。鄭泰澄跟隨安蓮很多年了，對她已經熟悉到了極點，一眼就認了出來。他連忙解釋：「這個……我可真不知道。」
「嗯，我相信了。」林聞方嘆了口氣，他拉住了此刻滿頭霧水不明就裡的岳羽音一起重新走進了會議室，對安蓮說道：「麻煩您來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然，如果你覺得得罪我不會有任何後果的話，現在就走也行。」
安蓮嘆了口氣，她不知道林聞方今天來，更沒想到居然能撞上。在會議室里，她一臉無奈地坐在了林聞方和岳羽音對面，問道：「好久不見了，你最近忙不？」
林聞方不理不睬，轉過頭對岳羽音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多次和你提起的安蓮?海夫納小姐，復星集團總裁，影魔部隊隊長……至於為什麼會變成凌青君，屈尊跑到你手下來，我們今天得好好了解一下啊。」
「喂喂，這是什麼口氣啊。」安蓮非常不滿地說：「這事情不和你打招呼是我不對，不過我沒什麼惡意的啊。」
岳羽音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是所有人中最了解林聞方的，知道林聞方被捲入的是何等樣的漩渦，也知道被他多次提及的安蓮是怎麼樣一個人物。復星集團是何等樣的存在？復星集團直接和間接控制的企業佔據月海聯邦高科技產業的半壁江山，佔據著全球三分之一的高端精密機床市場，五分之一的高端晶元市場，五分之一的高端光學設備市場……在這些年剛剛興起的生物製劑市場，其實看起來競爭得極為熱鬧的六家公司全都屬於復星系。這樣一個集團的老總，居然跑到天耀集團來當營銷總監？
想了想這種詭異的事情，岳羽音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麼凌青君能夠輕鬆地掌握龐雜的國際拓展業務，為什麼在營銷視野和產品開發的各種想法上非常周密和有前瞻性。對她來說，天耀集團只是個很精巧的小玩具，比起她掌控復星集團來要輕鬆多了。想到這裡，岳羽音的眼神里也閃爍出幾分懷疑來：為什麼呢？
「好吧好吧，別這樣看著我。」安蓮搖了搖頭說：「包海榮現在天耀智能的研發部學習呢。這傢伙太不讓人放心了，我過來給他保駕護航來的。包海榮發現網路上有越來越密集的先進人工智慧的活動痕迹，也發現各國現在的各種技術研發動態有點不對勁，他和莫亞現在掌控的那個人工智慧兩次對撞都輸了，而且後來那次輸得很慘。他的信心有點動搖，我本來讓他來找你的，但是包海榮拉不下面子。完成MARS和《人類》遊戲的組接已經是貪了你的功勞，現在他沒臉再向你求援，但是……算了，他是打著來偷師的主意的，據說最近學習的成果不錯。我怕他來捅婁子，所以跟著過來看看，正好營銷推廣也是我的特長之一，閑著也是閑著嘛。」
安蓮這麼開誠布公一下，倒是讓林聞方的神情嚴肅了起來。「你們有監控全球範圍網路活動的工具？還能了解各國的技術研發動向？」
「網路信息監控雖然達不到全網監控，但側重主幹網路和特殊的網路協議，至少八九不離十吧。至於監控各國的技術研究動向，這個事情比較複雜了，多管齊下嘛。大部分政府項目，通過撥款立項流程，了解研究團隊構成，尤其是了解首席科學家的身份和學術背景多少心裡就有數了。我們集團有一個二線的科學家團隊，非常『喜歡』和業內人士交流，朋友遍天下。你也知道的，官面上大家有保密協議，但在學術圈嘛……你懂的。」
林聞方當然懂，學術圈是個奇怪的地方，這個圈子裡，除了技術本身，其他各種觀念都很淡薄，甚至國家、安全、保密等等，一批技術底子紮實又願意和同行交流，不時提供一些自己的想法的『科學家』肯定能有許多朋友，讓許多人不知不覺之間就將一些不能說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林聞方有點心動，但他搖了搖頭說：「好吧，你提這些，必然不是無的放矢吧？」
「莫亞的獸形機甲項目，不信你完全不知道。看你最近的那些論文，還有和研究院那邊進行的合作，概念設計之類的東西，你明明已經知道了，幹嘛還要藏著掖著？可是，你知道嗎？莫亞知道機甲這方面可能不是對手，他們，直接上了戰鬥機器人的項目。走重火力覆蓋的路線了，你的老朋友萊昂斯統領正牌的機甲部隊，實力也是大為擴張。莫亞的機甲部隊建設，絕對比我們想得快得多。他們的方針是先把炮灰部隊打造起來，生產等等都需要時間，然後有技術積累了就打造先進的機甲部隊。我確信莫亞的新一代機甲，被他們稱為『獅心』的這代產品，性能已經全面超過甲士了。雖然現在我們這邊的進展很快，技術儲備比他們雄厚，但是，你也知道聯邦一直以來在軍備生產上的缺點。大家總是注意性能，希望能多領先一點，然後一代代就這麼研究下去了，到頭來就是來不及定型生產，性能的優勢抵不過莫亞靠數量對起來的優勢。要不是這樣，聯邦和莫亞之前能打成那樣子嗎？現在，莫亞已經開始暴機甲海了，讓人擔心啊。而且，據我了解，莫亞背後這次有其他國家的支持參與，甚至，我懷疑，有陰影海夫納的參與。」
林聞方鎮定地說：「所以你的手下就可以跑來我的公司偷取技術？」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安蓮有些鄙夷地說：「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麼，如果我真想獲取你的人工智慧技術，我相信，直接和你談這事情，讓你參與到對莫亞、瀛台掌握的那些人工智慧技術的對抗中會簡單得多。我們或許不算是盟友，但在維護聯邦為主的技術體系上，利益是一致的。」
岳羽音怯怯地插嘴道：「那麼……安蓮小姐，那個包海榮先生，從我們集團學到了點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安蓮嘆了口氣：「我懂技術，可我搞不懂那麼深的玩意，你們偏偏手裡都是我不懂的東西。我叫包海榮來吧，你們總該允許我打電話吧？」
「請便。」岳羽音和氣地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會留在天耀集團，但無論如何，我感謝您為集團做出的貢獻。沒有你，可能現在許多事情都不會那麼順利。」
安蓮顯出一絲動容，但瞟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林聞方，這絲動容就消失了。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林聞方現在會怎麼想。今天她說的都是事實，但是，這樣的事情會影響林聞方的判斷，影響林聞方對復星集團的判斷則是毫無疑問的。現在，復星集團和林聞方是盟友，隨著天耀集團的不斷擴張，這個盟友的價值也與日俱增。她無意破壞這種理智的關係，但是，畢竟不是每個技術高手都和林聞方這樣智商情商一樣高啊。要不是她一直就近給包海榮上緊箍咒，不斷給他潑冷水踩剎車，天曉得這個腦子裡沒太多別的東西的傢伙會搞出什麼花樣來。
「不要搞得那麼嚴肅，到底怎麼回事，我會搞明白的。如果你真的沒動那麼多腦筋，那就輕鬆點。趕緊把簡報會開掉然後一起去吃飯。」火羽悄悄地通過眼鏡上的顯示字元提醒了林聞方，安蓮說的是事實。她在集團內的工作盡心儘力，並沒有窺伺天耀集團的技術的嘗試。那個包海榮雖然是在學習天耀集團的技術體系，但更多地是了解整個技術譜系，還提出了相當多有益的建議。
火羽這麼一提示，林聞方自然就放心了。想想也是，火羽對安蓮的身份是了解的，雖然不知道安蓮為什麼喬裝易名進入天耀集團，但她的所作所為並沒有越出一個「朋友」的定義，這種條件下，火羽自然是將安蓮的所作所為劃分到朋友、惡作劇及玩笑行為的子類里去了。
所謂的彙報工作，是林聞方每次來天耀集團總部一定要做的事情。莫亞已經藉助第三方的力量有了自己的人工智慧，林聞方早有察覺，也讓火羽嘗試過消滅之。但是，一直到現在火羽仍然在對對方進行詳盡的試探和評估，並且努力掩藏自己的存在，不讓對方發現。這種進程極為緩慢，火羽遲遲沒有能給出具體的行動方案。現在，通過安蓮說的事情，林聞方知道，莫亞的人工智慧引起的不僅僅是自己的注意。如果對方真的有陰影海夫納的參與，這個情況就更複雜。林聞方已經見識到了海夫納學會兩大流派的力量了，無論是復星集團還是極權海夫納，都絕對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陰影海夫納能夠和這兩大流派並稱，擁有的能量絕對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