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回 前倨後恭

卓知遠身著短褲、無領短袖衣,手裡捧著兩顆大如西瓜的紅果,出現在十萬深淵的出口處。

看著前方一片鬱鬱蔥蔥的大樹,已經不再是深淵之中的暗紅之色,自己已經無限接近十萬深淵的出口了。

卓知遠之所以會是一副如此的打扮,完全是因為衣袖和褲腳處有莫詢所制的雲紋的緣故,他可不想在自己出關之時,卻因為這樣的小設計而使得自己功虧一簣,在這七年的時間裡,卓知遠一身修持雖然增長有限,但是心思的縝密,卻因為在十萬深淵裡不斷的遇到危險而越發的嚴密。

「這便要離去了么?」卓知遠扭頭又往下看了一眼,來時的路由於怪鳥相送的緣故,他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困苦,此刻果真就要出去了,心裡居然還會有點兒不舍。或許,在這十萬深淵裡,雖然隨時都有生命之危,但卻勝在環境單純,全然沒有任何需要小心翼翼的地方,只需要提防著那些幾乎沒有靈智的妖獸罷了。

可是出去之後,首當其衝的,卓知遠便要提防著馬天涯和莫詢二人,更需要賠上小心的,當然是位高權重的莫詢。而卓知遠此刻還並不知曉,莫詢居然已經榮登長老之位。

正當卓知遠還在發獃之時,突然聽到前方一聲長嘯,隨即一道黑色的身影疾馳而來,口中言道:「前方是哪位高人?這裡是我始教禁地。」

卓知遠循聲望去,看到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的男子已經矗立在他的面前,便將手中那兩顆紅果放下,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這位前輩,小子有禮了。我叫做卓知遠,乃是七年前前山外五堂中的清塵堂里的一名掃徑童子,獨闖十萬深淵,如今圓滿而出,還望前輩成全!」雖然對方看上去只有三十歲的年紀,但是卓知遠也知道,十萬深淵的出口乃是在後山,而後山的始教弟子都是前山的佼佼者選拔出來的,看起來三十歲,卻說不得三百歲也有可能,尊稱對方一聲前輩,那卻是不為過的。

那人聞言便是一愣,隨即上下打量了卓知遠一番,臉色連續轉換了好幾種表情:「卓知遠?」

作為鎮守在這出口處的專職人員,此人當然不會不知道七年前有個膽大包天的孩童,居然在時隔了三十六年之後,再一次的挑戰十萬深淵。如今七年的時間過去了,清源山中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將卓知遠當成了又一個死在十萬深淵之中的門人,已然將其慢慢的淡忘了。甚至於對卓知遠信心無限的李度,此刻幾乎也要忘記了他,只是偶爾還會想起曾經有一個滿臉倔強的孩子,以過人之資試圖挑戰始教禁地,可是如今一去經年,恐怕早已成了飄蕩在十萬深淵之中的一蓬芥子元力。

「你還活著?」那人滿臉疑惑的問到。

卓知遠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我還活著,請問前輩,這裡是十萬里之處么?若不是的話,我還要繼續向前的。」

那人聽到這話,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心道這小子是什麼情況啊?居然還非沖著十萬里的終點而來,難道他這一路上沒有遇到前兩個關隘處的師兄們么?

「我若是你遇見的第三人,那你便是站在了十萬里之處,又有何疑問?」面對看來很是古怪的卓知遠,那人也只能問些更加古怪的問題。

「弟子這一路中,遇到的第一位同門前輩,卻就是前輩您,之前不曾遇見其他前輩啊!」卓知遠大概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卻總不能說自己是怪鳥送到這裡來的吧?這種事情,還是裝在心底比較好。

那人聞言也是微微一愣,不過很快似乎找到了答案,自覺卓知遠在這十萬深淵之中,居然花費了七年多的時間才從谷底走到這裡,按照常人的速度,少則三年多則五年,也該能抵達此處了。而卓知遠用了七年,恐怕是因為這小子路上走偏了方向,因而反倒是繞過了前兩道關隘。畢竟這十萬深淵之中地形複雜已極,漫說卓知遠當時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便是成年人,也有極大的可能在這裡走岔了路。

「原來如此!那便恭喜你了!你也莫要再喚我做前輩,看起來我當痴長你幾歲,你若不介意,便喚我一聲師兄吧!」那人稍事沉思,便開口言道,卓知遠現在闖過了十萬深淵,雖然時間花費的有些離譜,可是清源山中卻從未有過對於闖關者時間上的限制。其考量方式便是路程的遠近,五萬里得進前山內門,七萬里入後山,十萬里則直接拜入掌門座下。

現如今卓知遠顯然是已經獲得了掌門九霄尊者座下弟子的資格,縱然他現在修持極低,但是從身份上來說,卻是整個清源山裡除了掌門和六位長老之外,最為尊崇的幾人之一。現任掌門九霄尊者,一共也不過只收了三名弟子,卓知遠便是第四名,此刻漫說是讓卓知遠叫他一聲師兄,就算是讓他叫卓知遠師兄,他也是情願的。

能跟掌門的嫡傳弟子搭上關係,對於任何一名清源山後山的弟子,都是不得了的大事。需是要知道,未來的掌門,卻就是從現任掌門的嫡傳弟子里挑選出來。即便卓知遠以後無法成為掌門,恐怕也將會在清源山中擔任要職,甚至於成為長老也並非沒有可能的。現在的六長老莫詢先生,不就是九霄尊者鄧少艾的師弟么?

卓知遠並不知道這裡頭的關係錯綜複雜,只是拱拳道:「前輩……」似乎看到對方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意,卓知遠猶豫了一下,又改口道:「師兄,那便煩勞師兄領我去復命了!」看到對方前倨後恭,卓知遠也有些不知深意,也不知道此人為何突然就變了一張臉,剛才雖然也還客氣,可是現在,卻顯然有些討好自己之意。李度當年為了不擾亂卓知遠一往無前的心境,卻並沒有告訴他,掌門座下嫡傳弟子在清源山中具有如何尊崇的地位,漫說是現在這名後山普通的巡山弟子,便是李度、馬天涯,見到卓知遠,也還需稱一聲師兄才行,年紀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是誰的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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