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從腳開始,慢慢上移,
到咽喉的時候,猛地停下,
咽喉頸動脈的位置被戳了個小洞,
整條脖子都黑了。
翌日早上,林天就把凌羽和麥子,安排到了對面一棟灰色的三層洋樓里住下。
這棟洋樓據說也是林天的財產,三樓當倉庫用,一樓是店鋪,但二樓還有四個房間,前後都有樓梯上去,後樓梯通往一條小巷。
凌羽和麥子還是一人一間,而另外兩間則是分給了陳紅紅和於仁傑。
雖然陳紅紅和於仁傑看起來不像是兇手,但凌羽還是不得不防——兇手可能是任何一個人,無論長得美麗還是醜陋。
至於其它人,程莫、林招弟和林高還留在那邊,而黃光明似乎要搬出去。
「住得好端端的,幹什麼又搬到這邊來了,這邊風水比較好嗎?」麥子打著哈欠說,對凌羽一大早就把她叫起來很是不滿。
「人家鎮長那邊有事,所以我們要暫時住這邊。」凌羽關心問道:「對了,你怎麼跟小寶一樣,一點精神都沒有。」
「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搞得我怎麼也睡不熟。」麥子揉著惺忪的眼睛喃喃說。
「什麼夢?你說說看。」
「我夢到我躺在大街上,周圍有一大群人走來走去……」麥子說著捂起了耳朵、閉緊了眼睛:「那麼多腳步聲吵死人了,叫我怎麼睡得熟啊?」
凌羽忍俊不禁,麥子大概不會想到,那些腳步聲倒是真的,因為昨晚確實有很多人在二樓的走廊里走來走去。
見麥子因為睡眠不足而無精打采,而小寶又卧病在床,凌羽於是把小寶帶到麥子房間里,讓麥子照顧小寶,然後告訴麥子他要去做點事情,叮囑她注意鎖門什麼之類。
麥子困得要命,也沒興趣追問,答應一聲,等凌羽出去後,她就關上門,以跑百米的速度往床鋪衝去……
凌羽一出樓門,就看到林高從街道的一頭狂奔過來,臉上帶著痛苦和急躁的神色,感覺有幾隻霸王龍在後邊追他似的。
凌羽正猜測著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這時林高已經拐進了他家裡,凌羽於是也跟過去,這次門口的狼狗見凌羽已經不示威了。
客廳里有很多人在忙碌,大概是在準備劉野蒙的喪禮,林高找到林天,然後兩人走到一邊,林高對父親說起了悄悄話來。
林天聽罷,臉色驟變,比陰天還要黑,然後兩眼一瞪,晃晃悠悠地坐到了一把椅子上,過了好一會才魂歸本體,拉著林高沙啞地問道:「你二哥在哪裡?帶我去瞧瞧!」
之後,林天對其他人吩咐了幾句,然後就跟著兒子匆忙出去了,他們倆從凌羽身邊經過的時候,只看了凌羽一眼,一句話都沒說。
凌羽就沒必要跟去了,因為剛才他已經聽到了林天所說的那句話——那代表有人已經發現林木的屍體了,然後通知了林高,而林高又來告訴林天。
凌羽跟去也沒意義,因為他已經仔細察看過屍體了,現在再去一次,那具屍體也不可能會開口告訴他兇手是誰。
走出鎮長家,凌羽開始做原本準備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散步。
散步的時候思考,最容易找到靈感了。
走著走著,肚子忽然叫了起來,他這才想到自己還沒吃早飯,於是在街上隨便買了一點烤番薯來吃,沒想到還真不錯,他胃口大開,居然一下子買了十幾塊紅番薯。
凌羽提著一大袋番薯,然後又去小店裡買了幾瓶給小寶喝的鮮牛奶,正準備掉頭回住處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黃光明從前邊的拐角走出來,然後朝海邊的方向——
不對!這是個小島,所以無論走哪個方向,都是朝海邊的方向,準確說應該是朝漁場的方向走去。
凌羽怎麼知道那是漁場的方向?因為這條路兩邊的牆上都有路標:「漁場就在前方XX米」。
黃光明提著一個綠色的行李箱,有點困難地走著,看來讀書人身體里都是墨水多而力氣少。
凌羽知道黃光明大概也不敢住鎮長家裡,所以搬去工作的地方住。他是會計,工作的地方應該在公社,那裡也有宿舍才對。
而去公社和去漁場,則是同一個方向。
凌羽只是習慣性對黃光明做了一番推測,推測完就走,可是有個新情況讓他打消了走人的念頭。
有兩個二十多歲、皮膚不算太黑的青年,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跟在了黃光明後邊。
兩人的跟蹤法跟一個人的不同,兩個人不用鬼鬼祟祟地躲來躲去,他們可以互相說話,討論事情,這樣被跟蹤的人很難發覺,因為誰能想到跟蹤自己的人還會出聲呢?
凌羽一個人的跟蹤法就困難一點,他把買來的食物都給了路邊玩耍的小孩,然後一路上這個攤子看看,那個攤子瞧瞧,不斷地跟著那兩個人。
當然,凌羽在跟蹤方面畢竟有很多經驗。
他看到那兩個人中其中有個馬臉的人偶爾會回頭看看,他馬上意識到,如果自己繼續在後邊跟蹤,很快就會被發覺,於是他決定改用「超車」跟蹤法。
他吹起口哨,加快步伐,然後超越那兩個青年,那兩個青年只是看了他兩眼,然後繼續緊盯黃光明。
他繼續走,離黃光明還有七、八米遠的時候,他看到有一間小店,於是便徑直朝小店走去,在那裡買點水喝。
一會兒,那兩個青年從他身邊走過,其中那個長發青年居然也朝小店走來,買了包香煙後,坐在店外的長凳就抽了起來。
凌羽心裡暗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家顯然已經懷疑他了,所以才會分出一人來看著他,這樣一來,他如果繼續跟蹤,後邊那人會放過他才怪呢。
但凌羽也不會像木頭一樣干站在那裡。
沒辦法跟,他可以往回走啊!看看有沒有什麼小路可以超到前頭去。
往回走的路上,凌羽找個機會回頭看了看,長發青年已經朝前走去,但他這次謹慎了很多,每走一段路都會停下來抽煙,藉機察看有沒有人跟蹤。
凌羽感到泄氣,因為回頭的路上並沒有發現其它的小路,而跟蹤又不能繼續,今天真是失敗透了。
不過,勝敗乃兵家常事,凌羽不可能因為這個小小的失敗就放棄,他隨便走走,過了十幾分鐘後,繼續朝漁場的方向走去。
經過公社的時候,發現公社對外開放,於是進去參觀了一下,那裡也只是一層平樓,七、八個房間而已,中間有個小院子,一點也不特別。
凌羽沒看到那兩個可疑的青年,也沒看到黃光明,斷定他們應該都是去漁場那邊了。
因為附近都是沙子嘛,蹲下來仔細看看腳印就知道。
可是,當他快到漁場的時候,他看到有很多人也往漁場那邊跑,有大人、有小孩,也有老人。
有人抓到大魚了?是鯊魚還是鯨魚?凌羽的好奇心一發不可收拾,拔腿就全速衝過去,麥子要是這個時候來跟凌羽賽跑,不一定會贏哦!
漁場所在的位置離碼頭很遠,並且禁止外人進入,外邊橫著一個兩米高的鐵柵欄,人群過不去,全都堵在了門口。
漁場漂浮在離岸邊十幾米遠的海面,木頭做成架子,跟平衡木一樣粗,架子上每個方框下邊都罩著網,合起來就是魚池,漁場周遍還蓋著幾個木房子,可以住人,也可以放貨。
整個漁場還裝了引擎,可以跟船一樣到處來去。
一條漂浮在海上的木板橋,把漁場和岸邊連接起來。
凌羽擠不進人群,於是另闢蹊徑。他看到後邊幾米遠的地方,有個一米多高的石墩,爬上去,站起來,然後靠著望遠鏡,終於看清楚了漁場那邊的情況。
漁場上有兩、三個男人,神色慌張地交談著什麼,然後其中一個矮個子男人就開著汽艇走掉了,另外兩個男人,一個比木炭還黑,一個比猴子還瘦,他們兩人去拖來一張漁網。
凌羽的視線一直跟著那兩個男人,看他們是不是要去把大魚拖上來。
那兩人腳下的木板只有十幾公分寬而已,而且在海面上木板還會搖晃,可是他們走得很快。
這時,凌羽突發奇想,如果找一個從小就在漁場幹活的少年,訓練他跳平衡木,在這個項目上肯定能出不少世界冠軍。
他們來到漁場邊緣,然後一起撒網,凌羽於是又把視線下移,漁網已經浸入了海里,而凌羽看到,海水居然是一片鮮紅!
凌羽的望遠鏡把圖像放大,發現周圍的海水顏色正常,然後立即明白過來,只是那一小片海水是紅色。
這時那兩個男人已經開始收網了,網裡的不是什麼大魚,而是一個人,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具屍體!
視線從腳開始,慢慢上移,到咽喉的時候,猛地停下,咽喉頸動脈的位置被戳了個小洞,整條脖子都黑了。
好像是中毒!繼續上移,凌羽的身形不禁一顫,他認得那人的臉——黃光明!
半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