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
兩個人在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面前,
很正式地握了個手,
而且臉上還帶著一種古怪的微笑……
田蘭蘭家。
吃飯的時候,菜頭飛避開自己的事不提,反而問到了小時候,那些認識的小夥伴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從田蘭蘭口中得知,兒時的玩伴們,只有少數幾個結婚留在了這裡,大多數都到外地打工去了。
因為這幾天辦喪事的緣故,田蘭蘭的家顯得十分凌亂,於是在飯後,菜頭飛主動幫忙田蘭蘭,把家裡給收拾乾淨。
兩人一直干到太陽下山。
「很晚了,我回家去了。」菜頭飛告辭。
「阿飛!」田蘭蘭叫住了走到門口的菜頭飛,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請求道。
「晚點再走可以嗎?能不能留下來陪我說說話……」
菜頭飛自忖回家後恐怕也無事可干,所以留在這裡未嘗不可,只是他還心存顧慮:「晚一點回去是可以,但要是被其它鄉親知道,對你名聲影響可不好。」
在民俗風氣還很保守的農村,一個男人在一個姑娘家留到很晚才離開,要是傳出去,這個姑娘以後恐怕就很難嫁人了。
「沒關係的。」田蘭蘭坦然說道。
一個女孩子都把話說到這個分上了,菜頭飛再遲疑就未免顯得太小心眼,所以他微微一笑,轉身又走了回來,隨手把門給帶上。
關門前他警惕地在門外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哪裡有窺視的人影。
他記得小時候,在村裡有一些人很喜歡「聽牆根」,就是躲在牆外偷聽別人說話。像新人結婚,洞房外邊就經常有聽牆根的人。
田蘭蘭搬來兩張椅子,兩人坐到後院里。
田蘭蘭跟菜頭飛說起了她當老師的趣事和煩惱,菜頭飛很多時候只是陪著笑笑,或者附和幾聲,除此之外,大多時間他都顯得很沉默。
而菜頭飛越是沉默,田蘭蘭對他就越感到好奇。
這個只比自己小一歲的男生,這幾年來在外邊到底經歷過什麼事?為什麼他的臉上一直凝聚著濃濃的悲傷?
「你……為什麼不想嫁人?」
當田蘭蘭提到她拒絕了媒婆的提親,菜頭飛終於流露出想了解的表情。
在農村的女孩子,她們所見所聞都很少,她們最大的夢想就是嫁一戶好人家,生兒育女,平平安安地過完一輩子。
當然,現在觀念開放了很多,也有不少女孩子到城市打工去了,但即使她們打工,她們的夢想也不會有太大變化。菜頭飛這幾年也見過不少從農村來打工的女孩,所以他十分了解這一點。
「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因為我以前讀過幾本表姐給我的小說吧?總覺得婚姻應該以愛情為前提,沒有愛情就結婚,那人生未免太蒼白了。或許……我一直在期待我的人生有所改變,而不是順理成章 地去經歷多數人都有過有的人生歷程。」
田蘭蘭靦腆地笑笑:「對不起,我跟你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不,那不是莫名其妙的話!」
菜頭飛此時內心激蕩不已,因為他當初離開村子時有著跟田蘭蘭相似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夠突出重圍,開拓出屬於自己的天空。
田蘭蘭的話讓他回想起了自己的初衷,旋又聯想到窘迫的現狀,一種逐漸上漲的無力感淹沒了他。
田蘭蘭看到菜頭飛臉上出現複雜的表情,忍不住問道:「阿飛,我想知道你這幾年都發生了些什麼……可以跟我說說嗎?」
從田蘭蘭眼中,菜頭飛找到了難能可貴的真誠,心頭一熱,壓抑的情感頓時一發不可收拾。他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緩緩說起了自己這幾年所經歷過的事情。比較黑暗的部分他說得極其簡略,但說到苗人燕後又變瑣碎起來。
田蘭蘭是個好聽眾,耐心十足地聽了兩個小時,期間沒有插嘴去打斷,只是,臉上的表情卻隨著菜頭飛所說內容千變萬化。
說到苗人燕的死,菜頭飛難過地流下了眼淚……
「阿飛,別難過了,她也不會希望你這樣的。」田蘭蘭母親才剛死不久,所以她很能體會菜頭飛失去自己所愛的心情。
她很自然地伸手去擦菜頭飛的眼淚,然後用哄小孩子的口氣說道:「呵,男孩子要學堅強一點,不然以後娶不到媳婦兒的哦。」
菜頭飛聽了破涕為笑,轉過頭看著田蘭蘭,心情轉好,調侃道:「那你當我媳婦怎麼樣?」
田蘭蘭的臉色頓時一僵,沉默了下來,像是在內心掙扎,片刻後她抬頭輕笑道:「好啊。」
眼神的交會中,溫柔的火花若隱若現,兩顆寂寞而悲傷的心靠得很近、很近……
最終,菜頭飛吻了田蘭蘭,兩人緊緊擁抱到一起,彼此都想從對方的身上尋找溫暖和慰藉,同時默默地感受著那突如其然的愛情。
因為接吻的部分要拍幾個特寫鏡頭,而且不知是燈光角度、還是其它原因,趙甲元看到拍過的影像後覺得不太滿意,就再拍一次,又不滿意,再拍……最終拍到十五次他才終於微笑著點頭。
這個時候,凌羽和水鏡都不記得她們接了多少次吻,在完成這個鏡頭後,兩人覺得嘴唇幾乎整個都麻痹了。
在那麼多人面前接吻,水鏡當然非常不好意思,即使在冬夜寒冷的空氣中,她的臉還是紅到了耳根,而她這種神態似乎正是趙甲元想要的最佳效果。
休息了幾分鐘後接著拍下去……
就在田蘭蘭和菜頭飛吻得火熱時,忽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門外有個男人叫道:「田老師,你在家嗎?」
菜頭飛和田蘭蘭對了個眼色,田蘭蘭先是大聲應了一聲「在」,然後小聲跟菜頭飛說:「好像是鎮長,可能要跟我談學校的事。阿飛,你從後門走吧。」
「嗯。」菜頭飛又在田蘭蘭嘴上親了一口,這才起身走朝後院走去。
「蘭蘭,明天我再來找你。」
「阿飛……」田蘭蘭走到後院,叫住了正在開後門的菜頭飛。
菜頭飛從牆上下來,帶著疑問的神色看著她,他發現她明亮的眼睛中流露出強烈的不舍。
「怎麼了?蘭蘭?」菜頭飛遲疑了一下,然後朝田蘭蘭跑了過來,摟過她的肩,關注地盯著她的臉。
田蘭蘭咬了咬下唇,目光閃動,她顫聲問道:「你愛我嗎?」
菜頭飛聽到這句話,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麼,用力地將她抱在懷裡,在她耳邊小聲而篤定地說:「我愛你!蘭蘭。」
這時,門外那個「鎮長」又叫門了,而且叫得更大聲起來,田蘭蘭一把推開菜頭飛,臉上開滿了桃花。
她嬌聲說道:「阿飛,明天傍晚,你再從後門來……我等你!」說完就轉身朝大門口跑去。
菜頭飛深情款款地望著田蘭蘭離開的背影,在原地停留了幾秒才從後門離開。
拍完菜頭飛離開的鏡頭,今天的拍攝工作到這裡就結束了,趙甲元宣布收工後,大家都陸續回住處去了。
凌羽心裡盤算著,明天拍的是水鏡和布朗的戲,那他就有時間著手調查鐵匠被殺一案了。
那天晚上,從夢殺谷回來後,凌羽就瞞著水鏡和劇組所有人,趁著沒戲拍的時候在鎮上四處打聽跟鐵匠有關的事情。
只是這兩天沒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卻聽到有人這樣說:有個漂亮的小姑娘不久前才問過這事呢!
根據目擊者對那個小姑娘容貌的描述,凌羽可以百分百確定就是葉蝶。
葉蝶居然還在追查此事,這讓凌羽著實感到意外。那個女孩子的好奇心和行動力未免都太強了吧?
而且,總感覺她的調查方式有專業探員的味道在裡邊,顯然她以前不僅僅是個業餘演員那麼簡單。
葉蝶,真是一個像蝴蝶般讓人難以捉摸的女孩子……
翌日早上八點半。
葉蝶穿上厚厚的棉衣,洗漱過後,隨便吃了點麵包,然後就開門出去了。
一出門就看見凌羽在屋檐下無聊地走來走去,葉蝶沒有感到太意外,直接走過去問道:「阿羽,你在這裡幹什麼?」
「小蝶,早啊。」凌羽搓了搓手,露出一個比太陽還燦爛的笑容。「我在這裡等你呢。」
「等我?」葉蝶臉上閃過一絲猜測的神色,接著她仰起臉盯著高她半個頭的凌羽,笑道:「今天女朋友不在,就在門口堵我,居心不良!」扭過頭作鄙夷狀。
「哼,本小姐才不會上鉤呢!」
「呵呵,小蝶,我們之間似乎有所誤會。」
「哦,我猜錯了嗎?」葉蝶繞著凌羽轉了一圈,又轉回到凌羽的面前:「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凌羽收斂起玩笑的態度,認真地說:「關於趙鐵匠的事情,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再討論一下。」
「你果然是為這個事情而來的。」
葉蝶笑了笑表示「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