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日光燈又亮了起來。
只見凌羽站在門口旁邊的電燈開關旁邊,正用玩味的目光打量著各人的神情。
「凌羽,你這算是什麼意思,故意嚇我們很好玩嗎?」黃容怒不可遏地站起來,瞪著凌羽,用指責的口氣說。
凌羽兩手一攤,勉強一笑,道:「我可不是故意嚇你們,我只是想把孫曉月被殺時的情形模擬重演一遍而已。對不起,事前沒有跟你們說。」
「這兩個陶瓷娃娃……是怎麼回事?」劉芳臉色煞白地說著,眼睛掃了一眼在地板上的兩攤碎片。
「對啊,這是怎麼搞的?剛才那兩個東西真是嚇死人了。」楚尾鳳抱著瑟瑟發抖的伊雲說。
「剛才燈滅了,你們都知道是我關的吧,可是,那兩個陶瓷娃娃可不是我弄翻下來的哦。」凌羽故意賣了個關子。
「是你讓水鏡協助你乾的嗎?」楚尾鳳揣測著說,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目光一閃,越發疑惑道:「可是不對啊,我記得兩邊的兩個陶瓷娃娃是同時掉下來的,水鏡一個人不可能同時碰到兩邊。」楚尾鳳指的是,兩個陶瓷娃娃中間的直線距離有四米多,水鏡兩手不可能有那麼長。
凌羽一腳踏到床上,然後三兩下就爬到上鋪上邊,他將水泥板〈跟飛機機艙和火車車廂那樣,就是在座位上邊有一個長格子用來放行李〉上的一些洗髮精、衛生紙之類的雜物給挪到後邊的位置,然後大家就看見了在水泥板上方五公分的高度,橫拉著一條細細的釣魚線,釣魚線顯現鬆弛狀態,並不綳直。
「對面那邊的水泥板上也有這一條釣魚線。剛才那兩個陶瓷娃娃就是放在這兩在線。」
「這怎麼可能?」黃容提出質疑,語氣上帶著明顯的嘲諷,「那麼一條在線,放任何東西都不可能不掉下來的,除非你放的那兩個陶瓷娃娃會走鋼絲。」
「阿容……」凌羽覺得現在的黃容,跟他認識的那個喜歡強調自己存在的女孩子已經截然不同了,那種凜然的表情,就像一個陌生人。
儘管在情緒上有些波動,但凌羽還是默默壓制了下來,他吸了口氣,繼續說道:「因為除了釣魚線外,陶瓷娃娃還有另外一個支撐的邊,你們看……」他指了指在釣魚線後邊一個倒蓋起來的杯子,「事實上,我把陶瓷娃娃同時放在這條線跟這個杯底上,所以陶瓷娃娃就不會掉下來。」
「可是……它明明掉下來了啊?」楚尾鳳似乎被凌羽越說越胡塗了。
「那是我乾的。」凌羽很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硬笑著說:「在三個小時前我到這裡來了一趟,我把這裡電路改裝了一下,門口的那兩個開關,一個是控制日光燈沒變,另外那個沒有用的開關,我接上了壁扇的線路。」
電工這類技術凌羽是跟老爸學的,因為老爸曾經說過,以後他要是讀書不成,就跟著他當機械工。
「壁扇?」在旁邊傾聽的歐陽冰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你把壁扇的線路搞亂,這是幹什麼?」劉芳皺著眉頭,彷佛在努力想弄清楚凌羽的用意。
「這樣我就在關燈之後方便控制壁扇啊,其實剛才壁扇動了一下,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凌羽提示道。
「我看到,確實是動了一下。」楚尾鳳點頭,剛才在黑暗中看見有個東西擺動,嚇了一大跳。
「你們再看,釣魚線是怎麼拉起來的?」
女生們順著釣魚線的兩頭看去,只見釣魚線左邊那頭綁在一根釘子上,而右邊那頭居然是纏在壁扇里的螺旋葉上。
「有一件事情,你們剛剛進來的時候一定沒有發現。」凌羽悠悠地說:「其實壁扇一直是開著的,從三個小時前到剛才燈熄滅後那一刻,它都開著。」
「哪有這種事,如果它一直是開的,難道我們感覺不出來嗎?我們是瞎子看不見嗎?」黃容又跟凌羽唱反調。
「難道是……」水鏡已經想到了關鍵,但她忍住沒有說出來,因為現在是屬於凌羽的表演時間,她只是來協助一下而已。
「兩個壁扇確實是一直開著的,只是它們轉不起來,原因很簡單,因為它們的螺旋葉都被釣魚線纏住了,怎麼轉?」
凌羽說著從上鋪下來,再次來到門口,然後按下開關,兩個壁扇隨之搖動起來,螺旋葉也有旋轉,只是不到片刻就又停住了,就跟沒開時一樣。「就是這種狀態,明明是開著的,但是它沒有動靜─你們再看釣魚線。」
因為壁扇的拉扯,這時的釣魚線綳直了。
「相信你們都看出來了,陶瓷娃娃就是在釣魚線綳直的狀態下,才能在上邊放穩的。」凌羽打著手勢說:「因為壁扇的設計,就是它搖頭到特定的位置才能反轉過來,它被線扯住了後,就擺動不到那個特定的位置,所以就保持住那個姿勢。
「它是外靜內動,我不想說得太複雜,就是它雖然不動,但它對釣魚線有著一股持續不斷的拉力,而當關掉電源,這股拉
力就會消失,由於重力勢能的關係,偏右的壁扇會自動回擺到正前,而釣魚線就會鬆弛,放在釣魚在線的東西就會掉下來。整個原理就是這樣。」
「那又怎麼樣?」黃容一臉不屑,但是語氣沒有了先前的尖銳。
「我知道我這樣說有點麻煩和啰嗦,但我只是想讓你們搞清楚兇手的殺人手法。」不知道為什麼,凌羽老覺得面對黃容心裡會有一股內疚感,跟她說話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總之,在案發當日,兇手就是趁孫曉月去吃晚飯,或者她不在的時候,跑進你們以前住的七一寢室里,搞了這麼一個機關。但是,兇手在釣魚在線放著的當然不是陶瓷娃娃,而是更加可怕的東西─裝汽油的容器。」
「我明白了!原來那真的不是意外!」劉芳驚訝地叫了起來。
「那當然不是意外!那是有計畫的謀殺!」凌羽提高聲音,「在晚上十一點半即將斷電等的那一刻,兇手來門口敲門,模仿的就是你們宿舍流行的那個鬼故事。
「孫曉月當時沒有立即開門,這種事情一般女孩子遇到都會害怕,所以直到七下敲門聲都完結後,她還是沒有開門。不過,這個時候,宿舍整個斷電了,透過剛才的實驗,你們應該能聯想到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吧?」
等見到眾女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後,他又說:「沒錯,斷電後就等於關掉了壁扇的開關,於是壁扇回擺,釣魚線鬆弛,那個裝汽油的容器掉了下來─那個容器一定經過了掩飾和偽裝,所以平時是不會注意到的。
「而容器裡邊一定裝了一個震動的點火裝置,一落地就啟動,然後瞬間就燃起兩團大火,封鎖了孫曉月的出路和退路,把她給活活燒死。」
「啊─」伊雲縮著肩膀尖叫起來,在這麼多女生里,她大概是最有想像力的一個,看到她那驚恐的眼神,真覺得她剛才看見了大火焚身的畫面。
「可是,兇手是怎麼進來布置那個裝置的呢?」劉芳提出疑問,「就算小月不在,她肯定也會把門給鎖起來啊。」
凌羽以認真的神情緩緩說道:「很簡單,因為兇手就在這個寢室里。」
女生們頓時面面相覷。
「不會是真的吧!」
「到底是誰啊?」
「兇手不是有鑰匙,就一定是認識孫曉月的人。」凌羽用毋庸置疑的語氣說:「兇手在當天傍晚回到女宿舍,因為她本身就住這裡,沒人會注意到她,再說,那個時候放假,宿舍里也沒剩多少人。
「她有可能是趁孫曉月不在的時候,用鑰匙潛入寢室進行布置,也可能當時孫曉月在寢室里,但是她進去後把孫曉月給騙走,然後再趕緊布置,所以我才說兇手就是你們中的某一個人。」
「可是,兇手半夜的時候不是還要來敲門嗎?」楚尾鳳問。
「對!兇手當時藏在一個地方,等到半夜才出現,敲完門後她就趕緊下樓,因為緊接著發生了火災事件,宿舍里混亂起來,大門被打開,她就趁機溜了出來。
「兇手沒有打算誣陷別人,也就沒有設計不在場證明,那是因為她覺得,她設計的密室失火已經足夠給警方造成嚴重困擾,在火災過後,她留下的那些證據全被大火給消滅了,什麼都沒留下。」
「那荔枝也是被兇手殺死的嗎?」劉芳瞪著突出的眼睛急切地問:「我們明明看見她自己跳下去的呀。」
「對啊,想起當時的情形,我現在還心頭髮冷。」楚尾鳳猛然打了個哆嗦。
「沒錯,荔枝也是被同一個兇手給殺死的。」凌羽的臉上現出一個超級肯定的笑容,「因為……當時從樓上跳下去的人就是兇手!」
一聽凌羽說出這個令人意外的推論,在場的每個女生的反應都頗為強烈。
「這是笑話嗎?」黃容睥睨著凌羽,「你是不是想說,其實殺死小月的兇手就是荔枝,後來荔枝因為被你發現了證據,所以畏罪自殺了?」
「荔枝不會是兇手吧?」楚尾鳳也跟黃容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打死我都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