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五點半。東郊山地墓園。
在半山腰,兩個年輕的身影談笑著拾級而上。
「聽說昨天天下中學女宿舍那邊,不是又發生了一起兇案嗎?你怎麼還有空約我出來,不用去查案了嗎?」水鏡半是疑問半是關心地問。
今天她的穿著風格變化頗大,紫色的及膝短裙、白色的長靴,又青春又時尚。不過白天在學校里穿的可不是這套衣服,被凌羽邀約後,才去社團換的。
水鏡穿著的變化自然逃不過凌羽的眼睛,而凌羽更留意的是水鏡的神色變化,有點嬌羞又有點忸怩,顯得格外水靈。
「調查的事情我暫時讓警察和學長幫忙,然後我等他們的結果。況且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心情也不好,所以才找你出來陪我走走,散散心。」
「散心,來這種地方?」水鏡掃了一眼四周,只見到處都是墓碑,青石墓碑上紅色油漆塗寫的名字遠看就像鮮血,令人心裡發毛。她沒上到山頂前,根本不知道這有個墓園。
「這裡不好嗎?又安靜又沒人,是個很適合談情說愛的場合。」凌羽拉了拉水鏡的手,握緊,嘴角掠過一絲曖昧的微笑。
「誰要跟你談情說愛了,不要臉!」水鏡甩掉凌羽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哎哎,水鏡,不要生氣啊,我只是開玩笑啦。」凌羽追了上去。
「只是開玩笑嗎?」水鏡停下來回頭反問,臉上浮現出微微失望的神情。
「當然不是開玩笑。」凌羽再次牽起水鏡的手,收斂起急燥的氣息,然後用很認真的眼神注視著水鏡的雙眸,「水鏡,我們認識多長時間了?」
「嗯……差不多也有一個學期了吧。」水鏡在來的路上還擔心凌羽今天約她出來是要談「」的問題,昨天晚上監聽的時候,她就知道被發現了,而且後來還被凌羽給拿走了。
那個是社長出品,凌羽也有,所以他一定知道那個是她放的。可是凌羽剛才的表現讓她很是意外,因為她隱約感覺得出來他即將要說些什麼了,頓時有手足無措之感,心跳不由得加速起來。
「水鏡,我想……我們的關係是不是要確定一下?」
「關係?什麼關係?」水鏡偏過頭,趕緊裝胡塗。
「情侶關係。」凌羽的語氣毋庸置疑。
「誰、誰跟你是情侶了……」水鏡想甩開凌羽的手,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軟綿綿地使不上力氣。
「水鏡,我喜歡你。」凌羽毫不修飾地說:「你願意當我女朋友嗎?」
水鏡你一定想不到吧,我表白的自信就是那個,從一個也可以推理出很多東西的,嘿嘿……
「阿羽,你是認真的嗎?」水鏡心中還是拋不開最後一絲疑慮,因為在她記憶里,凌羽這個傢伙太喜歡搞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陰謀」,誰知道他這次是不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凌羽只是誠懇地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強調,因為他記得楚尾鳳說過,水鏡喜歡成熟的男生,所以他努力學得像一點,雖然不可能一直保持這樣,但是畢竟可以給水鏡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女孩子最珍視回憶這種東西,愛情小說中都是這麼寫的。
這個傢伙平時冒冒失失、無所事事,看起來不怎麼可靠,但是水鏡不得不承認,自己喜歡跟他在一起,在他身邊,她會覺得自己像個真正女孩子。
只是,讓她一直感到困惑的問題是——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會喜歡他?會不會只是把他當成了那個人的影子?
每當聽到他推理時,那種自信中又帶有一絲譏諷的那種語氣,她就會感到心跳加速,因為這跟埋藏在她心裡的那個人實在太神似了!
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麼當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出推理才能的時候,她會顯得那麼感傷,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跟洪鐘一樣在她心頭敲響,久久無法平息。
但是,此時此刻,她不再困惑了。
因為她通過,聽到凌羽跟寢室里的那些女生調笑後,那股從心底燃燒起來的妒火使她連日倍受煎熬。
在妒火的佔領下,什麼困惑都要退到一邊,因為這是最真實的情感表現。
有些感情沒必要去迴避,也沒必要去隱藏,所以她轉眼間就已經做了決定。
「我願意……」水鏡紅著臉點下了頭,眼波蕩漾,如同秋水盈盈,美不勝收。
「那我們來一吻定情吧!」凌羽笑容可掬地將臉湊了過來,沒辦法,太過激動,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
「啪!」一個耳光,水鏡嬌嗔的聲音:「低級!」
凌羽捂著腫起來的左臉心裡叫苦,都是老媽害的,因為從小就給他的大腦灌輸大量的愛情故事,搞得他在戀愛的關鍵時刻有點分不清故事和現實了。
「阿羽,痛嗎?」水鏡心痛地用手去摸剛剛被自己打傷的位置,紅中帶紫,傷勢好像不輕呢,自己剛才下手似乎沒有把握好力度。「阿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你,誰叫你胡說八道的。」
「打是情、罵是愛,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打啦。」凌羽還笑得很開心,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有被虐傾向。「我很高興,因為你終於答應當我女朋友了……」
這個時候,那種甜蜜又熾熱的氣氛似乎又回來了。
四目相對,青春的火焰在閃動著,然後兩張臉越來越近……
「啊,有人!」水鏡別過頭去,果然看見在二十米開外有個穿著白裙的少女走了過來,她的直覺還是那麼准。
凌羽順著水鏡的目光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那個白裙少女居然是歐陽冰,而且她還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表情看起來很陰鬱,皺起的眉頭又流露出強烈的不安……她來這裡幹什麼來了?
那邊的歐陽冰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凌羽和水鏡,目光稍微停了停,不過因為距離很遠,歐陽冰不可能認得出凌羽來,而且她也不是要走這邊,在前邊一個拐角,她一轉身,就走遠了。
「那個女生是什麼人?你認識嗎?」水鏡見凌羽看得很出神,心裡不高興了。
「認識,她就是那個歐陽冰,不知道她來這裡想要幹什麼?」凌羽跟水鏡對視一眼,水鏡對他那個眼神最為熟悉不過了,跳動著強烈的好奇和幹勁——那是他查案時的典型眼神。
「那我們跟過去看看吧。」水鏡畢竟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孩。
兩人假裝情侶,不是,是跟情侶那樣,凌羽摟著水鏡的肩膀,朝前走去,確定沒有引起歐陽冰的疑心後,兩人再穿過樹林,繞到歐陽冰的後邊。
水鏡有帶小型的望遠鏡,遞給凌羽,凌羽有「千里眼」所以沒必要,不過他還是接了過來,並表示了謝意。
首先看到的是——白煙。
歐陽冰跪在一面墓碑前邊,在燒冥幣的同時,嘴裡在喃喃說著什麼。
因為角度的關係,凌羽看不到墓碑上的名字,從歐陽冰的表情上進行推測更是找不著方向,因為歐陽冰顯得很害怕,看似拜祭,更像是哀求。
她哀求一個死人幹什麼?那個死人跟她有什麼關係?她為什麼要跪著,有必要那樣表示敬畏嗎?
一個大大的問號塞滿了凌羽的大腦。
「那個……是她的男朋友嗎?」
「應該不是,等她走後,我們再過去看看墓碑上的名字,然後回頭一查就知道了。」
「阿羽……」
「嗯?」
「這個案子……我想跟你一起調查。」
查案不是探險,即使水鏡跟在凌羽身邊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且還可能會讓他分心,所以一開始水鏡才沒有提出這個要求,但是她通過,聽到凌羽跟那些女孩子調笑後,那種情形她光是想像就無法忍受,所以她才改變主意,想要跟著他,看住他。
而女朋友這個身分的好處,就是可以對男朋友任性,這也是她剛才為什麼那麼快答應的原因。
「好。」凌羽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水鏡滿意地笑了,身體靠凌羽更緊一些。
十幾分鐘後,歐陽冰起身,然後轉身離開。等她走遠後,凌羽跟水鏡從樹林里探出身來,然後朝還在冒煙的那塊墓碑大步走去。
林平之……哇,好武俠的名字啊……他想。
「老海,麻煩你幫我查一下林平之這個人,這個人已經死了,他的生日是……查查這個死人跟歐陽冰是什麼關係。」凌羽馬上打了個電話給海拔。
調查的結果在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就出來了。
「沒有關係!」在走廊上,凌羽對著手機驚訝地叫道:「他們甚至都不認識嗎?」
「對,我們已經調查過歐陽冰的家人、親戚還有同學,他們都沒人知道林平之這個人。」電話另外一頭的海拔戰戰兢兢地說。
「尤其是歐陽冰的父親對女兒交友一直都有監控,歐陽冰結交什麼朋友,她父親都會知道,可是她父親卻證實,在歐陽冰認識的朋友名單里沒有林平之這個名字。」
「那林平之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