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兇殺案,真的是兇殺案……
噢!感謝上天,終於讓我等到了!
那是一種能夠引發靈魂深處顫慄的興奮感!
飛機上。
水鏡就坐在凌羽的旁邊,而吳劍和慕容火舞兩個坐在後邊隔著三排的位置。水鏡看起來比較放鬆,凌羽自然不放過這個機會跟水鏡聊天,從外婆這個話茬開始,一個小時下來,他對她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原來,水鏡的母親是道地的白族人,跟父親結婚後才離開了家鄉,來到了G市工作定居。母親在一家服裝店當營業經理,穿著、談吐都跟城市女性沒有兩樣,但是卻保留了不少白族人的傳統。
從小火舞就喜歡跟著時尚走,對追趕流行樂此不疲,而水鏡卻受母親的影響,對白族的文化有濃厚興趣。她懂得白族少女的裝扮、穿著、手工和禁忌,所以外婆特別喜歡她。
凌羽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一直覺得水鏡的身上有一種清麗脫俗的特質。
不過,水鏡似乎很忌諱講到她的家庭生活還有她的父親,而且連她姐姐火舞也很少有講到,講的最多的就是她母親和白族的文化。
凌羽隱約能猜出她不想觸及的傷口是什麼,這種情況大多應該是水鏡的父母離婚,而她們兩姐妹也因此被分開了。他有些替她難過,但表面上不動聲色,打諢嬉笑很快就一筆帶過,把話題集中到白族人的生活習慣上。
上午九點整,他們從昆明機場出來,然後搭同一輛長途客車去D市,十一號和十二號兩個地點剛好都在那裡,也都是在山區,只是離得還算比較遠。所以在D市下車後,兩組人不得不暫時告別,然後分道揚鑣。
「妹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那傢伙最會耍嘴皮子,你千萬小心不要上他的當了。」在臨別的時候,慕容火舞把水鏡拉到一邊說悄悄話,只是聲量卻大到讓幾米外的凌羽剛好能聽清楚的程度。
「不會的。」水鏡說著用亮晶晶的眸子瞥了凌羽一眼,凌羽發現她的眼神充滿了信任,心裡不由得一盪。
慕容火舞皺了皺眉頭,忽然大聲對凌羽說道:「凌羽,我妹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要給我負責!」
「沒問題,你就放心把她交給我吧。」凌羽順勢說道,還露出了一個「我其實很可靠」的笑容。
「誰要把水鏡交給你,你是在做夢吧!」慕容火舞依舊不給凌羽好臉色看。
「姐,不要這樣!」水鏡勸阻道,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好啦,我明白了,我會好好照顧水鏡的。」凌羽看到水鏡在維護自己,便用和顏悅色的態度來鋪台階,讓慕容火舞不好借題發揮下去。
半個小時後,凌羽和水鏡兩個人已經進入了山區,從三輪摩托車上下來,兩人一人背著一個大包,走上彎彎曲曲的山路。
干河村在深山裡頭,到處是茂密的灌木叢和芒草叢,要不是水鏡來過幾次,還真找不到那些隱蔽的小路。
雖然頭上是艷陽高照,氣溫也比較熱,但是在山林中卻是陰涼舒爽,而且到處都長著五顏六色的野花,兩個人一路走來,有說有笑,不像是來執行任務,倒更像是一對出外露營的情侶。
凌羽也是此時才明白慕容火舞為什麼會擔心水鏡,孤男寡女走在這種荒山野嶺里,思想容易放得開,而且有一種回歸自然的原始感覺,換句話說就是野性蘇醒,還真容易讓人產生一些「浪漫」的聯想。
「水鏡,你跟你媽媽說你是出來旅遊嗎?」凌羽想到了一個特別的問題。
「當然不是,我說我要去看外婆。」
「也對,這瞞不過你媽,因為你外婆會告訴她,可是你外婆看到我,你該怎麼解釋?要不要我們先排練一下?」凌羽喝了口礦泉水潤了潤喉嚨。「就說我是觀光客,路上碰巧遇到你,然後你邀請我去你外婆那裡住,這樣行不行,白族人應該很好客吧?」
水鏡抿嘴一笑,搖了搖頭,道:「那個地方太偏僻,也沒什麼景點,所以是不可能有觀光客的,你要是說你是觀光客,那反而會讓村裡所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你。」
「那就說我是旅遊愛好者……」
水鏡又笑,忍不住打斷道:「你說是我同學就可以了,我也是這麼跟我媽說的。」
水鏡,你知道你笑起來很動人嗎……我真希望一直一直看著你的笑容,永遠也不移開視線……
凌羽看著水鏡的臉,在心裡讚歎著,為了看到水鏡更美的笑容,他繼續說道:「你跟一個男同學單獨出來旅行……你媽聽了難道不擔心你嗎?」
「不會。因為她很了解我。」
「那她同意你談戀愛嗎?」凌羽壞壞地笑著。
「多事!」水鏡臉上多出兩抹飛紅,瞪了凌羽一眼,然後大步走向前去。
「水鏡,等等我,不要丟下我不管啊……人家不認識路,好害怕哦。」凌羽嬉鬧著追了上去。
「沒正經!」凌羽來到水鏡身邊的時候,水鏡一甩挎包,把他打得抱頭鼠竄。
這時,他們已經透過樹林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村子,沒走幾步,就看見有一塊石碑,上邊刻著「干河村」三個字。
「小辮子(水鏡的乳名)!哎喲,我的乖孫女終於來看我了!」
慕容水鏡的外婆皮膚黑紅,個子中等,看上去相當硬朗,笑起來也很親切,村裡人都叫她喜婆,因為她為人一向樂觀愛笑。
喜婆大概很久沒見孫女了,抱著慕容水鏡樂呵呵地跟慕容水鏡話家常,而把凌羽完全晾在一邊。
「哎,水鏡,這個少年人是跟你一起來的嗎,他是誰啊?」幾分鐘後,喜婆才終於發現到凌羽的存在。
水鏡把凌羽叫過來,然後介紹給喜婆:「外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同學,他叫凌羽,是我叫他陪我來的。凌羽,這就是我外婆。」
喜婆笑咪咪地打量凌羽,說:「阿羽,謝謝你陪我孫女來!來,現在你們快跟我去吃飯。」白族人通常都直接用「阿+客人名字最後一個字」來稱呼客人,以表示親近。
「嗯!外婆,有沒有酸辣魚吃啊?」水鏡笑吟吟地說,那語氣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嘴饞的小女孩。
凌羽從沒見過她那麼純真的樣子,不禁在驚嘆,原來她也有那麼可愛的一面。
「有有有,你想吃什麼都有。」
之後,喜婆把兩人帶進村子,逢人就介紹說:「這是我孫女,這是我孫女的同學。」
那是個不小的村子,大概只有五、六十戶人家,因為地勢不平,房子分布就有點散,村頭和村尾相隔很遠。
村裡的男子頭纏白色或藍色的包頭,身著白色對襟衣和黑領褂,下穿白色長褲,肩褂綉著美麗圖案的掛包。
婦女多穿白色上衣,外套黑色或紫色絲絨領褂,下著藍色寬褲,腰系綴有繡花飄帶的短圍腰,足穿繡花的「百節鞋」,臂環扭絲銀鐲,指戴琺琅銀戒指,耳墜銀飾,上衣右衽佩著銀質的「三須」、「五須」。
他們的服飾讓凌羽有很明顯的隔閡感,那就是他是漢族人,而村裡人是白族人。其實也不是因為衣服的關係,因為在城市裡,就算看見一個女孩子穿著一張網上街,也不會覺得那個女孩子是異族人,而在這個少數民族匯聚的雲南,凌羽就會先入為主地認為漢族人比少數民族優越,就會產生一種自負心理,從而跟少數民族劃清界限。
喜婆住的房子還不錯,應該算得上小康水平。
白族民居的平面布局和組合形式一般分成幾種,喜婆所住的那裡叫「走馬轉角樓」,結構跟北京四合院差不多,但有兩層,東北角的大門對著一面牆壁,上邊寫著一個「福」字。
柱子上還有很多精細的木雕,各種動、植物圖案造型千變萬化,甚至有玲瓏剔透的三至五層「透漏雕」,多層次的山水人物、花鳥蟲魚都表現得栩栩如生。院子里還有一個大花壇,裡邊有山茶、緬桂、丹桂、石榴、香椽等喬木花果樹。
喜婆十年前喪夫,家裡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兒子,一個三十多歲的媳婦,還有一個十歲的孫子叫小天。
住在那裡的是一個大家族,除了喜婆一家,還有喜婆的弟弟、姐姐,和他們的子孫們。
凌羽進門的時候就受到了喜婆「三道茶」的招待,第一道「苦茶」,第二道「甜茶」,第三道「回味茶」,寓意了人生是先苦後甜,然後慢慢回味。
凌羽口渴得很,別說三杯茶,就是三十杯他也能喝掉,也不管是什麼味道什麼意義。慕容水鏡就沒有這樣的待遇,因為喜婆說她不算是客人。
喜婆給兩個人安排房間,他們每人一個房間,很是寬敞,據說那兩個房間曾經是慕容水鏡媽媽和喜婆大兒子住的。房間是瓦房,上邊架著十來根橫樑,讓凌羽感覺十分親切,因為他奶奶家也是這樣的房子。
吃過具有特色的午飯後,水鏡的親戚們拉著水鏡在樹蔭覆蓋的院子里問長問短,凌羽覺得自己待在他們中間顯得十分多餘,就借口去廁所離開了喜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