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生恨恨的眼神彷彿在說:「哼,既然你不鳥我,那我也不讓你好過,大不了一拍兩散。」
C國G省G市。全國第一所省級中學——射日中學。
上午放學後,凌羽從高一二班的教室出來,他緩緩往樓上走著,邊走邊在心裡揣測:那個正處於更年期綜合症後期的班導師,這次叫他去辦公室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沒有交作業?這個上個星期不是已經罰過了嗎?
上課睡覺?可是,我這個星期上課都在看小說根本沒睡覺啊。
經常跟女同學聊天,被懷疑有早戀傾向?這個即使是老師也管不著吧?頂多也就是打電話通知家人,反正這種事老媽是不會反對的,沒什麼好怕。
嗯……難不成是想叫我當班幹部,讓大家來監督我……
思來想去,凌羽還是得不出個比較有可能的推論。
不過,他確定自己最近沒幹什麼大逆不道的勾當,所以心胸坦蕩,壓下憂慮心理,懷著熱切和好奇,大步朝七樓的教師辦公室走去。
凌羽今年十五歲,一米七多一點的中等身材,總是披著那一頭散亂無章 的稻草式頭髮,似乎不知道世上有一種整理頭髮的工具叫梳子;一雙黑亮的眼睛總是勤快地擺動著,彷彿隨時想在視野內發現點什麼特別的東西。
凌羽的父親是個機械工人,母親則是護士長,他從小耳濡目染,也學到了不少關於機械和醫學的知識。
父親是那種沉默寡言、盡職盡責的傳統男人,而母親卻是個樂觀開朗、崇尚愛情的浪漫女人。
其中,對凌羽影響最大的要屬母親,小時候母親帶他的時候,把她看過的言情小說當童話讀給他聽。一點也不誇張,他七、八歲的時候就已經形成自己的愛情觀,同時也導致他的思想比同齡人早熟多慮,他遇事總會想得特別複雜。
小學幾年凌羽就讀膩了言情小說,上中學後愛上武俠和偵探小說。他有兩個志向,一個是當大俠,一個是當神探。
大俠這個志向顯然非常不切實際,於是凌羽把精力都放在了偵探學上,經過一些實驗和嘗試後,也積累了不少實際經驗,只可惜一直沒遇到可以發揮的案件,老覺得把自己智力用在做功課上未免太過大材小用了,因此平時很少肯寫作業。
來到班導師的辦公室門口,凌羽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敲了敲門。
「林老師,我是凌羽。」凌羽齜牙咧嘴地做著鬼臉,卻用十分恭敬的語氣說道。
「進來吧。」一個中年女人乾澀的聲音傳出。
凌羽推門進去,卻發現辦公室里不只班導師一人,班長張倩影站在班導師旁邊。
張倩影的眼睛居然很紅,臉上有剛哭過的痕迹,不知道他來之前發生過什麼事。
該不會是班長遇到了麻煩,把無辜的我也拖下水吧!呃……我看起來那麼好欺負嗎?他想。
班導師是個乾瘦的中年婦女,因為她老是把學生當成她那不爭氣的兒子一樣責罵,所以大家背後給她取了個外號叫「惡母」。
這時,惡母招了招手,示意凌羽走過去,用有些急促的語氣說道:「凌羽,知道我這次為什麼叫你來嗎?」
凌羽輕輕搖頭,並偷偷瞄了張倩影一眼,只見張倩影正用一種充滿期許的目光看著自己。怪哉!
「我現在就告訴你,昨天上午倩影收班費,一共是二千二百元,下午她帶來,本來準備在第三節的班會交給我,但是第一節是體育課,體育課程結束後,她回來教室卻發現,那個裝著班費的信封不見了。她找了很久卻怎麼也找不到,最後確定是被偷了。
「班費遺失雖然是她的責任,但是偷錢的那個小偷很可能就是我們班的同學,我不能容忍有一個小偷混在我們班中,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幫她個忙,也算是幫老師的忙,查查看有沒有線索,把那個小偷給找出來。」
靠,嚇我一跳!聽到一半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們懷疑是我偷的呢!凌羽鬆了口氣。
「老師,這種事情交給員警不是更好嗎?我只是一個普通中學生,我怎麼查得出來啊?」凌羽故意推託,想給自己掙點面子,要是一口就答應,豈不是讓人覺得自己的作為不值一提?
「我記得開學第一天,我們班的清潔工具不見了,不是你幫忙找回來的嗎?」惡母的語氣軟了下來,終於有點請求的感覺。「看在同學的分上,你這次能不能幫幫倩影?你看倩影,因為丟了錢太自責,哭了一晚上,眼睛都腫成這樣了。」
凌羽迎上張倩影楚楚可憐的目光,心頭一軟,嘆息一聲,對她點了點頭,然後又對惡母說:「我盡量試試看吧。不過老師,調查一般都要花很多時間,所以……」
「只要你能查到小偷,把錢追回來,免你一個月內所有的作業。」惡母也是個聰明人,一下就猜到凌羽想提出的條件是什麼。
「謝謝老師。那我就沒其他問題了!」凌羽在心裡偷笑,臉色卻是一凝,看了看張倩影又說:「老師,剩下的事情就讓我跟班長談吧,我們就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了。」
兩人並肩朝樓下走去,凌羽試圖安撫張倩影,用保證的語氣說道:「放心,錢我一定幫你找回來的。」
以前,張倩影對凌羽這種散漫的男生可沒什麼好感,但此刻卻有所改觀,因為凌羽表現出來的態度十分認真和自信,並沒有她想像中那樣敷衍和拖延,然後不了了之。
「謝謝你願意幫忙。」張倩影由衷感謝道。
「沒什麼,調查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我的愛好。」凌羽按捺不住興奮說道,話鋒一轉馬上就進入調查狀態:「當時現場是什麼樣的情況?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能不能請你回想一下。」
「好的。」張倩影點了點頭,然後把昨天她記憶中的細節跟凌羽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跟凌羽預料到的一樣,張倩影的回答沒有給他提供任何有用的線索,只是放在課桌裡邊的錢被偷,那並不是太複雜的犯罪手法,所以沒留下明顯的證據,並不奇怪。
這也是為什麼簡單的案子,往往反而比複雜的案子更難破。
不過,凌羽既然敢接下這個事情,肯定早就有了破解的對策。
他知道,體育課的老師並不點名,所以通常有幾個不喜歡戶外活動的同學,在上體育課的時候就會留在教室里。
既然班費被偷的時間是在體育課期間,那麼,嫌疑人肯定就在那幾個人中間。
經過半天的調查終於得知,體育課期間,一直待在教室、中途外出、中途回來或者外出了再回來……總之,案發當時曾經在教室里出現過的同學有四位。
趙雨,一個嬌小文靜的女孩子。
她說她當時留在教室里設計海報,把她負責的工作完成後,她就出去上體育課了。她離開教室的時候,看到林秋在看書,宋海在睡覺。
林秋,一個瘋狂痴迷小說的男生。
他說他把手頭的那本小說看完,於是就去圖書館還書,再借一本新的回來。出去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教室里的情形,回來的時候看到宋海在睡覺,劉再把一條腿放到桌子上。
劉再,一個愛好踢足球的男生。
他說他在球場踢球的時候不小心扭了腳,去校醫室擦藥後就回教室。回教室的時候看到宋海在睡覺。過了一會兒後,林秋拿著一本很厚的書進來。
宋海,一個很喜歡睡覺的男生。
他說他知道今天是體育課,所以才留教室里補充睡眠,他一直睡到第二節課才醒來。期間有誰進出教室,誰在教室里幹什麼,他全都不知道。
根據這幾個人的口供,一般來說,要查證是不是確有其事,並且要弄清楚具體發生的時間。
但人類雖然愛惜時間,卻不是幹什麼都會看錶,所以根本沒辦法收集到這方面的資料。
不過,凌羽並沒有感到氣餒,因為他一開始就沒想過,只從這四個嫌疑人的「一般」口供就能找出小偷來。
歷來的名偵探們破案的時候,都是根據繁瑣或者巧妙的線索,抽絲剝繭,然後獲得證據,最終把真相說出來,讓犯人無可辯駁。
但是凌羽一直覺得這種辦法太狹隘,要是沒有證據,那案子不就成了懸案嗎?
以精密的推理和確鑿的證據讓犯人俯首認罪,自然很屌,可是如果設置語言陷阱讓犯人自己暴露自己,那豈不是更屌?
從這個觀點出發,凌羽自創了一套叫心理偵破的特殊辦法,一直以來只有理論的支持,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大肆實踐一番了。
凌羽問趙雨:「你設計海報的時候應該站在後門附近吧,昨天隔壁班有人打架,你有聽到吵鬧的聲音嗎?」
趙雨:「沒有啊,我不是站在後邊的黑板前,我是在紙上設計的,到時候再讓畫畫厲害的同學著色。」
凌羽問林秋:「你看過的上一本書是《白玉老虎》的上集,為什麼後來借的卻是《名劍風流》的上集呢?」
林秋:「我很想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