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風林驚 第442章 蓮香惹人醉

韓玄昌看著韓漠那張清俊的臉上顯出的那股子堅毅之色,不由露出一絲笑意,這股子堅韌的態度,那是韓家男人絕不能缺少的,身為韓族嫡系子弟,承擔的是一個龐大家族興衰的重則,要承擔起這種責任,就必須要有堅毅的意志和不屈的鬥志。

「目前還不會有事!」韓玄昌憐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畢竟我們韓家的實力,相較於他們兩家,還差了不少,這幾年內,如果不出大亂子,朝堂應該處於僵持階段。」

韓漠微微點頭,蕭蘇兩家不同於其他幾個被誅滅的家族,根深蒂固,也要想搞垮他們,按照目前的政局來看,幾乎是不可能的。

至於實力偏弱的胡家以及范家,胡家本就是韓家的死黨,而這一次整治聯姻,韓范兩家也將形成同盟,韓范胡三家聯手之勢一成,朝堂上的世家勢力,也就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這是最難破解的政治局勢,只能在僵持中互相消耗著對方的實力,等到時機成熟,在做最後的攻擊,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有前車之鑒,誰也不敢冒著家族覆亡的危險輕舉妄動。

接下來的燕國政壇,應該處於一種平靜中的對峙,皇族也定然會在其中加大力度挑撥離間,讓世家在這種無聲息的對峙狀況中,大肆消耗實力。

韓漠現在倒是開始欽佩龍椅上坐著的那個人。

毫無疑問,當今燕國的皇帝,是一個很能忍的角色,在他的忍耐中,皇族的刀子也是漸漸磨得鋒利起來。

韓漠有時候經常在想,如果自己不是世家的一份子,還真希望這位皇帝將世家一個個剪除,最終完成燕國政治的統一性,如果是那樣,對於燕國來說,將是大幸之事,而且燕國的權力一旦形成統一,那麼燕國的內耗將會隨之而去,整體國力將會急劇上升,於國於民,都是很有利的事情。

但是這也只是他心中想想而已。

燕國皇族的成功,也就代表著世家的滅亡,作為世家勢力之一的韓家,也會成為覆滅的世家之一,這一點,韓漠是不可能接受的。

韓氏家族滅亡,首當其中的便是韓漠的至親之人,那些韓漠願意為之付出性命保護的親人!

……

「過幾日上朝敘職,你心裡有個數才是。」韓玄昌輕輕道:「鄂青侖去世,這豹突營指揮使的位置也就空缺下來了……至於是誰去坐,到現如今,各方都有猜測,不過……你總也是有些機會的。」

所謂的敘職,那是指從京中派出官員前往地方辦差,回京之後,在朝堂將辦差結果彙報一番,也就等於是向朝廷交差。

韓漠這一類武職將官,自然是更要上朝敘職的。

燕國的上朝制度,就是常言所說「三日一朝」,也就是說,每個月中,皇帝會有十日在朝堂上進行朝議,與臣子們處理一些國事。

皇帝也是血肉之軀,若是天天上朝,一朝數個時辰,那也是累得夠嗆,所以燕國立朝以來,便是三日一朝。

不過這一次鄂青侖突然去世,皇帝下了旨意,罷了一朝,所以這一次的朝議間隔,那是有六天。

韓漠想了想,才道:「他會將這個位置交給我?」

韓玄昌平靜道:「那就要看你上朝敘職的時候,皇帝如何處理了。他要真想用以韓家為刀,以你為刀鋒,這位置他便不會輕易交給別人……畢竟一旦交給別人,指揮使的位置轄制了你,這把刀使起來就不如何方便的……不過若真是交到你手上,他卻也要擔心你的權力過重,所以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也是一個難題……」

韓漠笑道:「做皇帝,也夠難的!」

韓玄昌端起茶盞,又飲了一口,想了想,才繼續道:「真要是坐上豹突營指揮使的位置……皇帝用起你來,自然更為方便,但是……你自己也會方便的多!」

韓漠明白其中的意思。

真要成為豹突營指揮使,那便是成為豹突營的最高指揮官,要控制起豹突營來,那就容易的多。

皇帝考慮的,也就是擔心韓漠成為豹突營指揮使,會變成雙刃劍,所以他究竟敢不敢冒這個險,那是誰也不能確定的。

韓漠心中要想將皇帝詞語的這些「飄渺權力」變成真正的實控權力,坐上豹突營指揮使的位置,那就會方便的多。

御林軍和西花廳,都是隸屬於皇族的勢力,效忠於皇族,韓漠控制住著兩個家族的契機,是因為皇帝的贈予,也就是說,這兩支勢力,是因為效忠皇帝才服從韓漠的命令。

要想將這兩支勢力化成自己的勢力,無非兩種途徑。

第一種途徑,那便是換血,在其中關鍵位置都安插上自己的人,逐漸將自己的勢力完全滲透進去,如此一來,指揮系統一旦被自己掌控,那麼這兩支勢力也就成為了實控勢力。

這種途徑,自然是極其困難的,畢竟在御林軍中,皇帝的眼睛處處存在,雖然護軍尉以下的校尉都統等職可以由指揮使親自委任,但是想要輕易安插自己的人手滲透進去,絕非易事。

這終究是皇帝的勢力,對於其中的情況,他自然是極其關注的。

而西花廳要安插人手,那比之御林軍更為困難,西花廳是暗黑軍團,有著自己的一套系統,任何一名新吏員的進入,那都是經過裴英候負責的一處進行詳細的調查,一些背景複雜或者模糊不清的人手,沒有任何可能進入燕國的這處暗黑機構。

另一種途徑,則是要手頭上率領的勢力,從心中更改效忠的對像……效忠皇帝換成效忠韓漠!

這當然更是有些異想天開的途徑。

比之第一種途徑,讓這兩支勢力改變效忠對像的難度已經不是難於上青天來形容了。

西花廳目前還在自己的支配之下,暗黑吏員還是忠心耿耿,最為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韓漠一直以來的行動,都沒有針對皇帝。

韓漠相信,僅憑自己現在在西花廳的威望,一旦某一日想要利用西花廳對付皇帝,只怕西花廳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自己。

西花廳吏員最尊崇的,那是薛公顏,而薛公顏,便是皇帝的頭號忠臣!

路漫漫遠兮,想要真正形成自己的絕對權力,道路還很長!

……

似乎是看出韓漠的心思,韓玄昌輕輕拍了拍韓漠的肩頭,溫言道:「有些事情,急不來……慢慢來……只要知道如何去做,那便是了。」

「是!」韓漠點頭道:「父親的話,孩兒記下了。」

韓玄昌含笑道:「比起小時候,你已經懂事很多了。不知不覺,已是個堂堂男子漢了……」似乎想到什麼,嘴角泛起笑意:「那件事情,你母親可與你說了?」

「父親指的是?」韓漠心知是何事,但還是明知顧問一番。

韓玄昌斂住笑,神情嚴肅起來:「到了如今,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瞥了韓漠一眼,道:「你與范家的婚事,本來上個月便該辦了……宜春的事兒耽擱下來,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你大伯已與范大人議定,這個月二十八,那是大吉大利的好日子,便要迎娶范家小姐過門來……雖然倉促了些,不過你母親已是吩咐上下早有準備,所以……你可莫給我生出亂子來,否則可別為父不客氣!」

韓漠苦笑道:「事到如今,孩兒還能如何!」迅即算了一下,五月初八從宜春離開,一路上順利回京,今日是五月十三,到五月二十八,那剛好是十五天,頓時有些吃驚:「也是十五天?」

他這話聽在韓玄昌的耳中,有些莫名其妙,問道:「什麼也是十五天?還有其他事?」

韓漠神情黯然下來,搖搖頭。

玄機大師今夜剛剛說過,碧姨娘的病情,如果兩味藥材不能及時得到,那麼最多也就能撐十五天。

「很晚了,你先歇著吧!」韓玄昌也看出韓漠臉上的倦意,起身來,似乎想到什麼,道:「你或許還不知道,西北那邊……出了一些事情!」

韓漠疑惑道:「西北?」

韓玄昌微微點頭:「蕭懷玉已經到了西線一帶!」

「出了何事?」韓漠皺眉問道。

韓玄昌想了想,道:「西花廳應該知道這事兒,回頭他們總會向你稟報的。夜深了,早些歇息……」輕輕拍了拍韓漠的肩頭,這才背負雙手往門外走去。

韓漠急忙上前,為父親打開門,韓玄昌正要出門,忽然問道:「韓青那小子去了哪裡?我怎麼一直不見他蹤跡?」

韓漠忙道:「派他去做一些事兒,父親不用擔心!」

韓玄昌微微皺眉,終是點點頭,出了門去。

……

……

接下來兩日里,京中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了鄂青侖的喪事上,除了鄂青侖喪事本身,很多人已經開始在心裡猜測著下一任豹突營的指揮使是誰。

慕容鶴沒有離奇死亡之前,很多人都會第一個想到是慕容鶴。

那個時候,慕容鶴身後有秀公主撐腰,還與蕭家有著瓜葛,鄂青侖在家養傷期間,豹突營一直都是由慕容鶴來處理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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