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海雨 第070章 奇兵

韓漠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出手不可謂不狠,而冷照的反應也不可謂不迅速,在韓漠那根木棍就要刺在他的後背時,他身體側閃,拼盡全力想躲過這突如其來難以預料的一擊,但是他身體微閃,立刻感覺自己的左肩頭一陣劇痛,那是被韓漠的木棍尖頭深深刺入了骨肉中。

冷照哼也沒哼一聲,突逢此景,他倒是保持了足夠的冷靜。

他握著匕首的右手往自己的左肩頭橫揮,「卡」的一聲,竟是削斷了木棍一端,那尖頭留在了他的肩頭骨肉內。

韓漠這個時候沒有半絲的留情,棍頭被削斷,他的身體也已經下落在地上,飛起一腳踢中了冷照的手腕,冷照手一松,匕首脫手而飛。

他又是一個連環腿,踢向冷照的胸口。

冷照不躲反迎,他似乎並不知道韓漠腳力功夫的厲害,但聽「砰」的一聲,韓漠的腳底正踹在冷照的胸口,結結實實。

按理說,這一腳即使不將冷照踢飛,至少也要連連後退,但是冷照卻不可思議地站住,他頂住這一腳之後,幾乎是在韓漠的腳底踹中他胸口的同一時間,一拳打向韓漠的咽喉。

這一拳的力量,那是積攢了冷照全身的力氣。

拳頭未到,韓漠便已經感受到鐵拳的殺傷力,他也想不到冷照竟然生生挺住自己這一腳,但是雙方都是動起手來陰狠卻又冷靜之人,冷照忍著一腳來擊韓漠,韓漠自然也不會有慌張,前世他太習慣這種近身搏鬥了,如同千年冰雕般冷靜,身體後仰,右臂揮動,手中半截子木棍再次刺向冷照。

……

冷照經受韓漠那一腳,雖然極力忍住,但是內臟已經受到震蕩,木棍刺過來之時,他揮拳便想打斷木棍,孰知韓漠手兒一抖,那根木棍就像有靈性一般,往後一縮,爾後更像一條忽然竄出來的毒蛇,正正刺在冷照的拳頭上。

冷照胸腔那一口血在這一瞬間終於「噗「地噴出來,而他拳頭上的疼痛感,讓他豁然明白,自己先前還是低估了這個韓家子弟。

屋內的打鬥聲顯然驚動了正在屋外四周搜尋的幾名海匪,紛紛回跑,奔到門前,一時不知裡面的狀況,大聲問道:「冷二哥,出了什麼事?」

他們聽出裡面傳來打鬥聲,但是在他們看來,裡面只有冷照和杜冰月,就算二人打起來,杜冰月不是冷照對手,冷照也不會吃虧。

更有人知道冷照喜歡杜冰月,說不定杜冰月正在抗拒,而冷照正在用強。

海匪對於暴力解決問題是從來不反對的,即使是睡女人,暴力也是一種手段,他們可不屑於秀才們那種虛偽的調情。

韓漠最早的準備就是在三兩招之內,以出其不意的攻擊擊傷冷照然後拿下他。

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冷照似乎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厲害一些,此時海匪們聚攏過來,形式對自己將大為不利。

冷照怒吼道:「他在這裡!」木棍扎在他的拳頭裡,此人竟是毫不收手,忍著劇痛,拳頭竟是猛力往前,聽到「咔嚓」一聲,手臂粗細的木棍竟然被他這奮力一進而折斷。

……

當前的處境,讓韓漠骨子裡的嗜血開始爆發,他的眼中充滿殺意,順手掄起旁邊的一張木椅,對著冷照的頭部狠狠砸過去。

「砰!」

椅子重重砸在冷照的頭部,四散裂開,鮮血頓時從冷照的頭上噴射出來。

這個時候,外面的海匪已經踹開了竹門,幾個人拿著大刀,看見屋內的爭鬥,一時都愣住,他們一時也不明白韓漠是如何進了屋子內,方才屋內可是細細搜找過。

而且更令他們驚駭的是,在他們心中戰無不勝的冷照,此時從頭到腳都帶著血跡,而且明顯處於下風。

冷照連續被傷,已知不是韓漠的敵手,他當然知道韓漠是想拿下自己然後脅迫其它海匪,自然不能讓韓漠得逞。

他忍著傷痛,轉身便往門外衝去。

他決不允許自己被韓漠拿住,更不允許自己死在韓漠的手裡,他還有遠大的理想沒有實現。

「給我匕首!」韓漠怒吼著。

這一聲怒吼,就如同正在撕斗的狼嚎,震住了正往屋內沖的海匪,也驚醒了被兩個男人血腥搏鬥所震驚的杜冰月。

杜冰月的匕首在沙灘上被打飛,但是韓漠剛才打飛冷照的匕首就在她面前的地上,她飛快地拿起匕首,抬頭時,只見韓漠如同一頭獵豹,正撲嚮往外逃跑的冷照。

「接著!」杜冰月將匕首扔了過去。

韓漠竟是很瀟洒地接過匕首,而整個身軀亦從幾名發怔的海匪中直衝了出去。

「宰了他!」一名海匪清醒過來,掄起大刀,對著韓漠的背後直劈過去,其它幾名海匪再不猶豫,大刀齊出,一起追向韓漠。

韓漠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如果拿不住冷照,自己很有可能就會反落在這些人的手裡。

他咬著牙,衝上幾步,一個虎躍,將身前的冷照撲倒在地上,兩人頓時都滾倒在沙地,冷照欲要掙扎,猛地感覺自己的左肩胛骨再次一陣劇痛,卻是韓漠手中的匕首已經狠狠扎進了冷照的肩胛骨內。

韓漠速度奇快,匕首在裡面輕輕一挑,挑斷了冷照肩臂上的筋脈,冷照來不及呻吟,韓漠又如法炮製,匕首刺入他的右肩胛骨,也挑斷筋脈,這一下子,冷照的兩條手臂再無力氣。

這一切只是發生在瞬間之中,當後面的海匪圍上來,韓漠的匕首已經抵在冷照的咽喉處,左手抓著冷照腦後那稀稀落落的辮子,站起身來,冷聲道:「不想他死,都規矩一些。」

他貼近冷照,淡淡道:「我說過,我記得你的巴掌,也記得你叫冷照,你也要記住我的名字,我叫韓漠!」

……

……

沙灘上的人都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他們眼中最強大的冷照,此時被一個極為英俊的年輕人用匕首抵著咽喉,緩緩來到海邊,海風吹動,沒有誰說一句話。

冷照的死忠們都是大吃一驚,他們握緊手中的兵器,雖然以他們的實力足以將眼前的韓漠殺死一百次,但是韓漠手中有冷照,投鼠忌器,誰也不敢動。

「你該知道怎麼做?」韓漠嘴角此時竟然掛著一絲怪笑:「你是聰明人,讓人放了他們!」

那邊的蕭同光見到韓漠挾持著冷照出來,先是震驚,然後是欣喜,到最後,眼中竟然流出淚來,心裡咕囔著:「謝天謝地,我死不了了,韓家的小子有兩下子!」

島主此時也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眸子里的神色看起來很複雜,五味雜陳,誰也說不清看不明他現在究竟是怎樣一個心情。

杜冰月再不猶豫,飛奔到島主身邊,抽泣道:「爹!」

島主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不要哭,海上人的眼淚是珍珠,流不得。」

杜冰月抹去眼淚,迅速為島主解開了繩索,所有人只是看著,不敢阻止。

島主站在沙灘上,緩步走到居民們前面,掃視眾人,緩緩道:「老夫在這島上活了幾十年,沒有什麼大功,但也沒有什麼大錯,是非功過,你們心裡都是有桿秤的。」

人們都凝視著島主,等他說話。

「四年前,老夫突患重疾,出不得海,那個時候開始,冷照便開始出海為大家找口吃的,這一點,老夫也很感謝他。」島主背負雙手,雖然剛剛經過折磨,他又有病在身,精神狀態極差,但他還是如同石頭般站直自己的身體,多年來積攢的霸氣並沒有消失:「我記得四年前,島上能幹事的還有兩百來人,但是到了如今……你們也看到了,四年來,因為冷照野心膨脹,屢次挑起海上爭鬥,已經死了好幾十個人,島上也日漸蕭條,這些都是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大傢伙兒都不是瞎子,誰都看得見。」

眾人面面相覷,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點起頭來。

「我知道許多人年輕氣盛,都想跟著冷照在海上闖出一番名堂,我年輕的時候,和你們一樣,熱血沸騰,認為這天下沒有不可為之事。可是你們也知道,當年我杜容海結拜八兄弟,到如今,只剩下我和老七,其他人都已經離我們遠去,我們最終還是只能守著仙人島這一片家園。」島主聲音很柔和,也很低沉,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里:「莫非你們以為當初我們八兄弟都是無能之輩?我告訴你們,當年海上幾十撥海匪,互相攻殺,我們滅了其中八路,他們不可謂不強,如今比起來,海上已經太平的多。我們打到最後,爭到最後,終是只能保住自己的居地,原因無他,因為今時不同往日,當年東海王的時代已經過去,海上真正的霸主,終究是韓家,他們的海王令,足以擊潰海上的一切,誰也不可能在這個時代成為第二個東海王。」

「你們自己掂量一下,你們有沒有稱霸東海的資格?」島主的目光在冷照的一些部下身上掃過,聲音有些發冷:「有雄心壯志自然是好的,但是若要雞蛋碰石頭,非但是自取其辱,更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我們在海上,只是想著自由地生活,只是想著能夠吃飽穿暖,活著比什麼都好,為何要去做一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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