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看著那張信用卡，過了片刻之後，他伸出手，撿了起來。在短暫的凝視之後，他抬起頭，望著這三個人。隨後，他呼出一口氣，直起腰版，推了一下自己鼻樑上的眼鏡，說道。
「你們，是受誰的指示。」
那個西裝筆挺的人冷哼了一聲，對於眼前這個看起來實在是沒有什麼特色的大學生，他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居高臨下。
「你自己知道，自己得罪了誰。在這個尚海市，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才會這樣到處得罪人嗎？這次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讓你知道一下亂來的下場。」
零閉上眼，靠在牆壁上，他略微嘆了口氣之後，緩緩睜開雙眼——
「這和何老爹一家有什麼關係。我找不出其中有任何理論上連接的理由。」
「理由？理由就是他們對你還算不錯。凡是和你親近的人都要受到懲罰。唯一可惜的一點就是時間沒有算準，沒有把你也給一起弄進去。」
那西裝革履的人彎下腰，嘴角裂開，露出裡面那彷彿染血一般的陰森牙齒，笑著——
「不然，現在躺在那裡面的應該就不只有他們兩個，而是再加上你，對嗎？」
「我們偉大的科學家。」
說完這句話，這三個人向後退了一步。在嘲笑著零的無能之後，他們的臉上帶著勝利者的笑容，緩步離開。
但，零卻是就此站了起來，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冷冰冰地朗聲道——
「你們這樣做，以為會沒事嗎？中國，可是一個講究法制的地方。不，不僅僅是中國，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是講究規則的。任何破壞規則的行為都會受到懲罰，就好像任何違背自然規律的額外干擾最後只能導致毀滅一樣。」
零的聲音讓那三個西裝革履的人停下了腳步。左右兩個人轉過頭，先是用一雙彷彿看著怪物一般的眼神頂著他，隨後，嘴角突然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而那個打頭的人更是毫不忌諱地大聲笑了起來！
「好！有意思！既然你覺得這可行，那麼你不妨試試看？看看，我們的主人究竟會不會得到你口中所說的『懲罰』？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我到還真的想要看看！哈哈哈哈哈！」
伴隨著這一聲大笑，那三個人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這條走廊，也離開了零的視線。
時間，滴滴答答地向前走著。
零依舊坐在椅子上，手裡捏著那張銀行卡，彷彿獃滯一般地望著地面。
他沒有再去看那手術室上面的紅色燈光，在那細邊眼鏡之後，他的雙眼早已經沒有了剛才大聲呵斥時的激動。
現在，這雙眼睛裡面擁有的，只有冷靜。
只有那如同冬天裡的飛雪一般，純凈，而無比冰冷的冷靜。
啪。
手術中的燈光終於熄滅，大門打開，兩輛移動床先後從裡面推出。
也就是在聽到這些吱吱咯咯的聲音之後，零才彷彿從自己的思考中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看著那從裡面走出的醫生。而那醫生也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似的，故意放緩腳步，給這個唯一的「探病者」一些時間，來詢問自己患者的病情。
「死了嗎？醫生。」
零站了起來，手指，輕輕推著鼻樑上的眼鏡。
這樣的冷漠語氣讓那名主刀醫生有些不太滿意，但職業上的操守還是讓他回應道：「較年輕的患者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他的傷勢較輕，估計稍稍休養一段時間之後就可恢複。不過那位年長患者身體本來就虛弱，恐怕要完全脫離危險期還需要一些觀察時間。」
零點了點頭，他也沒問接下來的具體項目。而是直接拿出剛才西裝男扔下的那張信用卡，簡簡單單地回了一聲——
「開始結帳吧。別人的撫恤金已經來了，隨便開什麼葯都可以。」
下午，零離開了醫院，直接打車回家。一推開門，就看見小初依舊蹲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直到他回來，這個小女孩才抬起頭，目光獃滯地看著自己。
「……主人，發生了什麼事？您的感情波動看起來……似乎很興奮。」
面對著這個小女孩，零不由得嘆了口氣。
也就是在完全的關上大門之後，他才終於能夠捂住自己的臉，咧開嘴，放開聲音，大笑了出來。
是的，他笑了。
笑得很興奮，也很自在。
他已經癟了太久了，自從在醫院裡面聽完那個西裝男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之後，他就一直都想要這樣放聲大笑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他腦海中那僅剩的一點點社會公德告訴他，不可以在那種場合這樣失控的話，估計他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就在手術室前大笑！
是啊……真的是太有趣了，實在是太有趣了！
這麼有趣的事情讓他怎麼能夠不開心，怎麼能夠不大笑出來？
初說得對，自己的確很興奮。
而且——
還是興奮到了極點！
「呼……助手，今天，我差一點點就被人撞傷進了醫院。」
在狂笑過後，零終於讓自己稍稍克制一下，強忍著內心中的那些興奮，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在聽完經過之後，蹲在沙發上的小初卻是猛地彈跳而起，立刻跑到零的身旁，抓住他的衣服。顯得十分警惕。
「放心啦，哈哈！哈哈哈！我……呼呼……我沒事。我完全沒有受傷，別為我擔心啦！何老爹一家也沒事，露明那小子傷勢也不重，沒有生命危險。」
小初抬起頭，愣愣地看著自己主人嘴角上那不可思議的笑容，想了想之後，抬頭問道：「主人，您笑什麼？我分析了這整件事，似乎找不到一丁點兒有趣的地方。」
「這還不夠有趣嗎？」
零脫下身上的外套，換上自己平時穿著的那套白大褂。
「有人想要和我敵對耶！真的有人想要我的命啊！按照現在的法律法規……如果有人想要我的命的話，那我如果反過來要了對方的命，是不是就可以算是正當防衛？是符合『規則』之內的事情？」
說著，零就走向自己的房間，打開通往地下室的大門。而小初也是緊跟其後，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