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
零愣了一下，眼看著地鐵在那站台呼嘯而過，估計站在月台上的那些乘客也是一樣一臉的鬱悶。可即便如此，列車還是毫不停留地穿了過去，再次進入前方的隧道。
沒辦法，零搖了搖頭，只能重新坐下來。地鐵內的其他乘客也是略有怨言，不過看起來這趟列車內趕時間的人大概也不多，這也對，像這種下午一點左右的時間，人當然不會很趕。
算了，等會兒下去乘坐反方向的列車吧。
「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坐下之後，零開始詢問初。這個少女卻是依舊擺著一張呆板的表情，點了點頭，說道。
「主人，希望您能夠多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行動。畢竟，您現在的生命安全隨時隨地都會受到威脅。」
零的眼珠轉了一下，十分嚴肅地扶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說道：「你是指那些殺手？嗯，這倒是。不過，我倒是很希望能夠知道一下，未來三百年後的人到底是怎麼行刺的。難道是狙擊槍？有什麼人會在某個大樓的頂端端著一把槍瞄準我的腦袋嗎？」
初瞳孔內的色彩再次轉了轉，呆板地說道：「主人，即使真的有子彈朝著主人您射過來，我也可以替主人您抵擋。」
「叮咚，各位乘客請注意，各位乘客請注意……」
「哦，到了。」
零再次站了起來，他和其他一群乘客走到門邊，轉過頭，對著初說道。
「既然你有這種本事，那我應該可以放心了吧？來，下車吧。」
「各位乘客請注意，由於運營調整，本次列車將不在本站停留。請乘客們諒解。」
聚集在車門前的眾人，一下子又愣住了。
即使再怎麼不趕時間也經不起這趟列車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搞吧？
人們開始埋怨起來，再次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零，此刻也是表情嚴肅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列車，繼續呼嘯而過。
窗外的景色彷彿閃電一般從身旁掠去，站台上的招貼畫現在也是完全看不清到底寫著些什麼。
這裡的乘客們開始撥打手機和電話，向自己的家人通告自己現在無緣無故的被列車關在裡面，根本就出不去。有埋怨的，有說笑的。也有嘆了幾口氣之後開始和電話那頭的人聊天的。
看起來，誰也不認為這會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
不過——
「……主人。」
「怎麼了。」
初的瞳孔中閃爍著游標，停頓了片刻之後，她說道。
「根據測速，這趟列車的速度已經達到了90公里每小時。而且，目前還在繼續提速中。」
「……」
零沒有回答，他只是習慣性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閉上雙眼。
「尊敬的乘客，很抱歉給您增添了如此之多的麻煩。」
這一次，廣播中換成了一個男性的聲音，而且不再是那種機械音。看來，應該是車長的說話。
「由於運營調整，本次列車將不再在接下來的任何一個車站進行停留。對於給各位增加的麻煩，我代表地鐵四號線全體員工，向您表示最誠懇的歉意。希望各位乘客能夠耐心等候，謝謝。」
話音落下，轉眼間，又是一個站台從車窗外掠過。
乘客們看著外面幾乎一閃而過的車站，終於，有些人忍不住了。
「搞什麼啊？總是運營調整運營調整的，到底開什麼玩笑啊？你們的時間是時間，我們的時間就不是時間啊？」
「就是就是，感覺真糟糕。」
「等下車之後我一定要投訴這條鐵路線。對了，投訴電話是多少來著？」
一些年輕氣盛的乘客就這樣喧鬧著。半帶著笑意，半帶著怒氣。
看看車頭的方向，甚至已經開始有乘客拍打車長室的大門在那裡抱怨。還有說如果下一站還不停就要讓律師來起訴之類的云云。
但，這輛列車終究還是沒有減速。帶著那超過百公里的時速，快速地掠過又一個站台。
哐啷哐啷——哐啷哐啷——
在這片喧鬧聲中，零抬起頭。
是因為信號原因嗎？那原本還在播放新聞的移動電視，此刻卻已經變成了「無信號」的黑屏狀態。
而當這輛列車再一次的掠過一個站台之時，透過鏡片，零也看到了一個，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實。
整個月台，空無一人。
別說等候列車的乘客，甚至連在月台上指揮站崗的人也沒有。
一剎那間的一閃而過，帶來，卻是空無一人的遼闊。
當那站台再次從眼前消失之後，零，終於推了推眼鏡，閉上雙眼。
哐啷，哐啷——
哐啷，哐啷——
哐啷，哐啷——
列車，一路上飛馳而過。
不管那些乘客如何按響駕駛室通話機的按鈕，另一邊傳來的都是枯燥而無聊的信號聲。
隨著列車再次從一個站台飛馳而過，一名穿著西裝的乘客終於忍耐不住，開始撥打110電話。可在聽了一會兒之後，那乘客終於合上電話，罵了一聲。
「開什麼玩笑，連警察都說是地鐵方面系統故障，叫我耐心等一會兒。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等到什麼時候去？
沒有人可以給出一個答案。
除了坐在這裡的一對男女，尤其，是那個漂亮的如同電影演員一般的少女。
「……主人。」
片刻後，少女睜開雙眼，那雙墨綠色的瞳孔中閃爍著光芒，伸出手，抓住了零的手掌。
「……」
零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卻沒有說話。
「啟動防禦模式。警戒系統提升，進入紅色警戒。開始讀取逃生系統模塊……讀取完成。隨時準備就緒。」
坐在座位上的科學家抬起頭，望著車廂內的其他十幾名乘客，片刻之後，他終於張開口，緩緩說道。
「又是紅色警戒。這一個月來，紅色警戒的出現次數還真多。」
初眼中的色彩略顯暗淡，似乎因為零的這句話而顯得有些為難。不過很快，她再次抬起頭，說道。
「是的，主人。今後將會進行適應調整警戒等級。但這一次，真的是紅色警戒。請主人做好準備，我將保護主人進行逃生準備……」
「不。我不能這麼做。」
零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鏡，神色依舊冰冷如常。在那細邊眼鏡的背後，那雙似乎帶著寒霜的瞳孔掃過這裡還在鬧騰著的所有乘客，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是個科學家。」
「而科學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服務人類。」
他的手指習慣性地搭在鏡框之上，那雙帶著凄厲色彩的瞳孔略微閉上。
「在找出拯救這裡所有人的方法之前，我，絕對不會率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