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寂靜而又陰森的鬼門,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謝小玉帶著三千人馬進入鬼門,一開始他們只在鬼門附近作戰,撐不住就退出來,休整好後再進去。
每天都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仗都危險到極點,有幾次還差點被對方瓮中捉驚,要不是那些鬼魂極度害怕烏金羅喉血焰神罡,為首那些真君級的老鬼不敢上前,恐怕謝小玉等人已經全軍覆沒。
一個月後,又有一批人加入,人數差不多有兩萬名左右。
從那天開始,戰局就起了變化,謝小玉再也沒退出過。
之後,每隔半個月就有幾千人進來。
光陰飛逝,日月如梭,半年後,聚攏在這裡的人已經達到十萬餘眾。
此長彼消,形勢徹底逆轉,十萬大軍足以在鬼門橫衝直撞,雖然鬼魂數不勝數,隨便哪個老鬼麾下都有幾百萬鬼族,卻根本不是對手,一個衝鋒,鬼魂大軍就會被沖得支離破碎,然後被絞殺、被碾壓。
鬼門內原本有大大小小數千個勢力,半年過去已經被謝小玉等人消滅大半。
和往常一樣又掃清一片鬼域,幹掉那隻真君級的老鬼,大軍停了下來。
「麻子,你負責紮營。」
謝小玉命令道。
幾部飛輪一下子停下來,一陣異樣的波動,麻子和另外幾個人從飛輪內挪移出來。
麻子手裡托著一隻銅盤,大如斗笠。
「閃開、閃開。」
麻子朝著左右揮了揮手。
靠得近一些的飛輪全都閃避開,很快就空出一大塊地方。
麻子將銅盤扔在地上,幾個手下在一旁各自施法。
銅盤一點一點變大,片刻工夫就變成數畝方圓,在銅盤上,可以看到很多營房整整齊齊排列著,這些營房長僅一尺,寬才三寸,很小巧精緻。
麻子雙手結印,猛地朝地上打去。
下一瞬間,銅盤底下冒出一片土黃色光芒,四周地面一陣震顫,然後銅盤完全消失了——或者說得更確切一點,銅盤和地面融為一體。
「我這邊好了。」
麻子喊道。
「各軍歸營!」
謝小玉再次下令。
「快,快進去,休息了、休息了。」
蘇明成說道。
隨著這聲號令,很多飛輪排成一列,對準轅門駛去,只要一衝過轅門,這些飛輪就會立刻縮小,縮成銅錢般大小。
一部部銅錢般大小的飛輪滾來滾去,到了一座座營房前停下,裡面的人從飛輪中挪移出來。此刻他們只有手指般大小,看起來玲瓏可愛。
這座營地也是空間類的法寶,總共能裝下十幾萬人,比謝小玉手中的芥子道場大得多。
不過這法寶限制很多,必須連接地脈才能發揮作用,不像芥子道場可以將人裝在裡面到處走,所以只能當作落腳處使用。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這種法寶限制太多,用途太少,但是打造起來容易,而且同樣大小的空石打造成此物,得到的空間最大。
越來越多的飛輪進入營地,營地里變得嘈雜起來。
「今天輪到誰巡邏?」
謝小玉問道。
很快,謝小玉的耳邊響起洛文清的聲音:「是我們,我已經下令了。」
謝小玉轉動觀察鏡看了看,果然沒進入營地的全是左軍,那是洛文清的人馬。
這十萬名人馬分成中軍、左軍和右軍。
左軍由門派弟子組成,正統領是洛文清,副統領是麻子和姜涵韻;左軍之下共設三營,分別以天、地、人為名,天字營是璇璣派的弟子,地字營是北燕山的人馬,人字營是翠羽宮的門下。
右軍就比較亂,底下有十幾座營,正統領是蘇明成,副統領一大堆,整支右軍實力最強的是苗營,包括最初那三千名苗人都歸屬於苗營,不過人數最多的卻是天營,這裡的「天」指的是天門,剩下的全都是三五十人的散營,比如李光宗父子組建的李營、肖寒組建的槍營、綺羅師姐妹組建的霓營、青嵐的師兄弟組建的空營、莆煥派組建的莆營。
中軍人數最少,那是直屬於謝小玉的人馬,同樣分成三營,分別以智、秘、度為名,智營以王晨為首,底下是一批天門「算」脈的女弟子;秘營以吳榮華為首,其實就是斥候營;度營則是那幫密宗和尚。
「那就辛苦你了。」
謝小玉說道。
關閉和外面的聯絡後,謝小玉推了推青嵐,說道:「去度營。」
此刻負責前進、後退、閃避和防禦的是青嵐,綺羅仍舊負責進攻。
青嵐應了一聲,飛輪轉了個方向朝度營而去。
中軍人數最少,不到一萬名,不過佔據的營地不小,其中大部分屬於度營。
雖然是中軍,度營卻不是在營地中央,反而在很邊緣的地方。
離得很遠就可以看到厚密的陰雲籠罩在度營上,簡直和鬼域沒有兩樣,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片陰雲中隱約可見很多痛苦哀號著的鬼臉,還能聽到一陣陣令人揪心的哀鳴聲。
到了度營門口,謝小玉從飛輪里出來。
在門口的圍欄邊可以看到一排飛輪,這幫和尚用的飛輪與眾不同,比其他飛輪大得多,而且其他飛輪只有半人高,這些飛輪卻有一人高,顏色也不^?迢牝飛輪外面漆成紅色,上面布滿用金水抄寫的佛經,金紅二色相映,煞是深舟?謝小玉信步往裡面走,卻看到陰雲鬼霧朝左右分開,一個和尚從裡面走出來。
來的人正是扎倉多吉,他雙手合十一禮,口誦佛號說道:「阿彌陀佛,貧僧迎接來遲。」
「上師不用客氣,我只是來看看。」
謝小玉並沒有把自己當成是一軍的統帥,這裡畢竟不是軍隊,他也沒打算將這些修士變成士兵。
修士有修士的尊嚴,可以將他們當炮灰,在大劫中每一個修士都有這樣覺悟,但是應有的尊重還是要有,如果真的像軍隊那樣動輒打罵,老兵可以隨意欺壓新兵,官大一級壓死人,這支隊伍恐怕早就散了。
古往今來,只有神道大軍是修士組成的軍隊,不過那是特例,神道與眾不同,不是修鍊而來,而是上位者賜予,既然能賜予,就能剝奪,甚至連生死也都掌握在上位者手中,自然沒有修士的尊嚴。
扎倉多吉在前面引路,謝小玉跟隨在後,越往裡面走,陰雲鬼霧就越密,不過佛光也越盛,漸漸連成一片。
這片營地中央豎立著一根旗幡,陰雲鬼霧在旗幡頂端聚攏成團,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渦,那也是佛光匯聚之處,所有佛光匯聚成一顆刺眼的光球。
源源不斷匯聚而來的陰雲鬼霧一接觸到光球就被迅速煉化,化作一縷縷青煙飄落,然後被底下一隻青玉葫蘆吸進去。
「煉化速度只能這麼快嗎?」
謝小玉不太滿意。
「阿彌陀佛,貧僧已經盡全力,這些殘魂實在太多,至少有千萬之數。」
扎倉多吉愁眉苦臉地說道。
謝小玉嘿嘿一笑,略帶威脅地說道:「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再調一批佛門弟子過來。」
「這倒不必,我等辛苦一些,再加把勁就是。」
扎倉多吉連忙阻止,煉化這些鬼魂雖然辛苦,卻是一件功德無量之事。
密宗屬於大乘,能借願力修鍊,以前這是一條捷徑,但是大劫一起,這就成為絕路,這就相當於借債做生意,以前沒事,大不了欠新債還舊債;現在不同了,大劫一到就要清償債務,如果還不清,就得拿店鋪和宅院來抵,如果仍舊不夠,那就要賣兒賣女賣老婆,自己也賣身做奴,結果非常凄慘。
功德正是能抵償債務的東西,誰肯放棄?
「上師不要太小氣了!這片空間鬼魂無數,只憑多羅那加宗一家根本就吃不完……別的寺院和我無關,我只管兩家,一家是江洲普濟寺,我曾經做過那裡的住持;另外一家是大覺寺,住持智通禪師對我有恩,大覺寺來的人可能會多一些。」
謝小玉一向恩怨分明,當初他在普陀聖地中了魔門的暗算,被人下了黑巫詛咒,智通禪師和另外一位禪師傳他寶相金身之法對抗黑巫詛咒,雖然算不上對症下藥,他最後還是跑了一趟南疆才化解黑巫詛咒,不過他一直記著這個人情。
「善哉!善哉!大覺寺修鍊的是小乘佛法,雖然也要功德,但是這麼多功德對他們來說完全是浪費。」
扎倉多吉叫苦連天。
扎倉多吉正打算討價還價,卻看到一部飛輪從外面而來。
和其他飛輪不同,這部飛輪悄無聲息,來到近前才被扎倉吉多發現。
離這邊還有一丈遠,飛輪停了下來,旁邊一陣異常波動,接著吳榮華出現在謝小玉兩人面前。
「老吳,你怎麼過來了?有什麼發現?」
謝小玉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好像太平靜了?」
吳榮華不答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