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柿子樹2(5)

天將黑時,馬水清顯得很煩躁,無緣無故地朝爺爺發了—通脾氣。

「我看,我們還是回學校吧。」我說。

「學校也沒有意思!」

天黑時,馬水清說:「走,我和你—起再去丁玫家—趟,叫她來打牌。」

「我不想去。」

「那我自己去。」

「你也不要去。」

馬水清不聽,走出了院門。我連忙追出來:「王維—可能在丁玫家!」

馬水清掉過頭來獃獃地望著我。

我只好將在竹林里看到的和聽到的都告訴了他。

馬水清站在那兒半天沒動。

吳大朋來了,問:「今天晚上玩牌嗎?」

我說:「差—個人。」

「再去叫一叫丁玫。」

「丁玫回學校了。」我說。

「舒敏回來了,叫舒敏來。」吳大朋說。

馬水清往家走,不說話。

「叫舒敏來嗎?」吳大朋問。

我說:「當然叫。」

吳大朋便往後邊大莊子上去了。

馬水清在黑暗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樣子變得出奇地平靜,彷彿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下子變成了—個很成熟的人。他和我一起抬桌子搬椅子,臉上居然沒有留下——絲震驚、失落和不能自持的痕迹。他甚至在往桌上鋪檯布時,還像平常一樣咬牙切齒地揪了—下我的腮幫。

爺爺站在門口,「我往後面大莊子上割斤把肉?」

馬水清說:「燒—只野雞,再燒—只野鴨吧,只去大莊子上買幾瓶酒就行了。」

舒敏來了。溫柔的燈光下,她的臉色比白天好了許多,甚至還出現了淡淡的紅潤。她大概在晚飯後剛剛洗浴過,走進屋來時,屋裡便飄了淡淡的濕潤的香氣。

我和吳大朋一方,馬水清與舒敏—方,玩得很快樂。馬水清全不像從前打牌那樣牌風不正、又喊又鬧的,打得既好,又文雅。舒敏對馬水清的思路似乎心領神會,常打出精彩的牌來。他二人將我和吳大朋壓得根本翻不過身,吳大朋不住地嚷:「讓我和舒敏一方吧,讓我和舒敏—方吧」我就用腳在桌下踢他。

玩到深夜,舒敏執意要下廚房與爺爺—起弄夜餐,我們也就只好放下牌來幫忙。這天月色很好,沒有一絲風,天也不涼,我們索性將桌子抬到院子里的柿子樹下。除了野雞野鴨,我們又做了些其他的菜,桌上都快擺滿了。酒杯倒滿酒後,在月光下晶瑩閃爍。爺爺不肯坐上來,說:「我年紀大了,吃不了夜餐。」只喝了—杯酒,就去休息了。

我們四個便一邊說笑,—邊嬉鬧著,全忘了此時此刻已是夜深人靜。馬水清酒量很大,是不怕人鬧他的,倒是借了他的酒量,文武雙全地讓人喝酒。我和吳大朋是輸家,被他想出種種理由來,逼著喝下去很多酒。吳大朋先是嘴硬,喝了幾杯,自覺不行,說:「我寧願鑽桌肚,也不喝啦。」不一會兒,他就喊難受,說出去走走,就再也沒有回來,或是溜回家了,或是醉倒在什麼地方了。我是不能喝酒的,勉強喝了之後,臉便熱烘烘的,腦袋昏沉沉的。想不到舒敏酒量也好。她和馬水清一邊喝,—邊說話,都不去想夜已多深。我趴在桌上竟睡著了,馬水清揪我的耳朵,將我揪醒,扶著我進了西房,讓我上床先睡,他去送舒敏回小學校。朦朧里,我聽見遠處村子已傳來了雞鳴。

大概是酒力發作了,我睡得很死。不知是什麼時候,我隱隱約約地覺得有隻手在解我的褲帶(上床睡覺時連外褲子都來脫),我想睜開眼睛來看看,可睜不開,也懶得睜。有一雙手慢慢地將我的褲子從腿上拽了下來。我感到下身有點涼,昏昏糊糊地用手去摸,覺得內褲似乎也被—起拽下去了,心裡很害羞,就下意識地抓過被子蓋住自己。後來,我還是竭力睜開了眼睛,很不清醒地瞧見馬水清正沖我笑著。我的眼皮太沉,意志又太軟弱,竟然還是沒有掙扎著醒來,只是翻了個身,將臉側向裡面,又繼續睡去了。

我醒來時,已是中午,終於清醒地發覺自己原來是裸著下身的,便記起昏睡中那番似夢非夢的情景,一邊在床上找著短褲,—邊罵馬水清「不要臉!」

馬水清大概早起床了,聽見我的聲響,站在房門口朝我「哧哧」地笑。

我拿了枕頭,狠狠朝他砸去。

他—躲讓,枕頭跌在了地上。他撿起來,擋住腦袋說:「別鬧了,起來吃飯。吃了飯,我們回學校去。」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