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節 貌合神離

在車弩攻擊下,突厥兵簡直有如紙糊一樣。

弩車所發的鐵矢殺不了五千人,但已震撼了千軍!

不親眼目睹,永遠難以想像那種強弩的威力。經李靖一雙巧手改良的弩車,擊城城毀,擊在人群中,所發揮的威力簡直可說是慘絕人寰。

沖入西梁軍營的突厥騎兵已陷入阿鼻地獄。他們面對的災難有如天雷地火,天崩的裂,蕭布衣出手,有如天威。

天威難測。

天威不可奪。

馬鞭、長矛、鐵盾武器在這種擊城城毀的弩車前,顯得如此的脆弱不堪。突厥兵終於知道,原來這世上最犀利的兵刃絕非他們手上的馬刀長矛。

隆科薩和頡利設想的不錯。車弩的確有弱點,可針對上矢速度慢的特點來擊之。可這一輪弩箭打下來,摧朽拉枯般的打倒的不但是突厥騎兵,還打倒了他們的信心。

此時此刻,有哪個突厥兵敢上?

無人!

眾亂不休之際,西梁軍從四面八方涌到,開始剿滅那亡魂皆冒的突厥的騎兵。長槍、大刀、撓鉤、闊斧充分結合了彼此的長處,毫不留情的攫取著對手的性命。

在漫天的巨石下,突厥兵根本無法上前支援。何況目睹車弩的威力,饒是驍勇彪悍,也是冷汗直流。他們可以勇敢的對虎豹豺狼,但卻不敢去面對那冷冰冰、殺傷巨大的車弩。

西梁軍用巨石攔路,車弩重創突厥兵後,突厥兵只能眼睜睜的望著西梁兵對自己人進行血腥的屠戮。人越來越少,血越流越濃。投石機終於停止了拋投。「咚咚」幾聲最後的巨響,最後落地的幾塊大石翻滾幾下,滾到了突厥兵的腳下。突厥兵忍不住的後退,這時候,營寨中有個千夫長仍在血戰。

孤零零、凄涼而又悲壯的血戰!一場註定要死的血戰!

圍著他的最少有數百西梁兵。他左衝右突,但如何能沖的出西梁兵的合圍。這合圍之術,專對高手勇士,只要深陷其中,任憑他如何驍勇彪悍,亦是難以自拔。

突厥兵都識得那個千夫長,他叫紇豹。紇豹真的比豹子還要勇猛,但無論他如何勇猛,終究還是如籠中困獸,迴轉的空間越來越窄。馬兒浴血,舉步維艱。馬兒是紇豹的一雙腿,他不想棄馬,再說他就算棄馬又如何能憑兩條腿逃出生天?西梁軍也無意殺掉戰馬。因為空間狹隘,將紇豹逼在馬上,更有利於出擊。

長槍遽探。十數桿長槍從不同角度刺去。紇豹已無能抵抗,驚天的一聲吼,手中的長矛格飛了兩桿長槍,可其餘的長槍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周身各處。

軍營中有了那麼一僵凝……

馬兒無聲的倒下,已耗盡了最後的一分氣力。十數桿長矛空中架住了紇豹,有如最後的祭奠。

長槍抽回,半空鮮血噴洒,紇豹落在地上,有如倒空的米袋軟軟地倒下去。

血流如河,從西梁軍營漫出來。順著戰場蠕蠕而動,蛇一樣的蜿蜒。

這次慘烈的交鋒終於到了尾聲。

如果算上昨天斃命的邛的瑟,西梁軍兩天之內,已殺了六個千夫長,剿滅了近六千的突厥兵。而西梁軍營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冷,還是那麼的靜,除了屍體、死馬、鮮血外,西梁軍營沒有改變什麼。

夏日的風,奔放而又熱情,但吹到突厥兵的身上,刻骨的冷。

這才算是突厥兵和西梁軍進行的真正第一次的交鋒。隆科薩人還鎮定,但一顆心揪起來。突厥兵已失去了原先的傲慢和威風,眼中閃過驚怖之色。

他們瞧不起中原人,因為強者為王,自古如此。

西梁軍採用的方式,他們從未見過,但不能不承認,這種方式的血腥暴力,絲毫不差於他們。原來中原的手段也是如此的冷酷無情,原來中原人攻擊的犀利,絲毫不弱於突厥騎兵。

這一戰,已讓突厥的自高自大的心理產生了困惑,他們懷疑,雖出動了二十萬的兵馬,但這場大戰,絕非如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尉遲恭沉靜依舊,凝望著突厥兵的反應,但心中激蕩。

雖然不過殺了數千突厥兵,但對他來說,絕對是痛快淋漓的一場大戰。他自出道以來,雖經百戰,比這轟轟烈烈的也有。但這一仗揚眉吐氣,立威突厥,無疑讓他消沉的意氣重新爆發。

蕭布衣倒是榮辱不驚,靜靜的望著突厥兵的反應,算著他們就此退走,還是不知死活的繼續進攻。若論騎兵對攻,他沒有必勝的把握,可眼下西梁軍如對瓦崗軍一樣,堅守不出,再加上弩車相助,比起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突厥兵只憑草原那一套,在中原如何行的通?

隆科薩已沒有再作戰的勇氣,突厥兵亦沒有進攻的激情。

烈日起,隆科薩進退兩難。這時候西方又是馬蹄急驟,塵煙高起,有游騎稟告,可汗駕到。

隆科薩心中一驚,滿面羞愧。頡利一見,已知結果,不由臉色陰沉。可聽到突厥兵竟然一口氣折損了五千多人之多,頡利已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本來以為出兵三萬,嚇也嚇退對手,沒想到敵手還和釘子一樣,不挪半寸,自己的兵馬卻已損失慘重。

骨礎祿見到血流成河的場面,也是心中一驚。

面對個黃蛇嶺,太原胸口的一根刺,突厥兵二十萬大軍,竟然束手無策。

頡利可汗問道:「隆科薩,你確定蕭布衣就在黃蛇嶺?」

隆科薩猶豫片刻,搖頭道:「不能確定。」

「那你認為黃蛇嶺中,有多少西梁精兵?」頡利又問。

隆科薩想了半天,「不太知曉。」

頡利怒極反笑,「黃蛇嶺蜿蜒數十里,你知道是否有其餘的道路進攻?」

隆科薩臉色發苦,「沒有去探。」

頡利臉色一扳,心中憤怒。見損兵折將,他早有怒火,見隆科薩一問三不知,已要藉機發作。骨礎祿見狀,慌忙道:「可汗,西梁軍狡猾多端,我等初次接觸,小敗何足一道?前段時間蕭布衣還在,這刻到底在否還在黃蛇嶺,沒人得知。依我見,只要可汗出馬要和蕭布衣對話,他若還在,斷不肯折損士氣,必定出來,如此一來,豈不可確定蕭布衣就在黃蛇嶺。他若在此,我等可重兵圍困,殺了個蕭布衣,抵上取下東都城。他若在此,我等可斷其後路,兵逼井陘,讓他無處可逃。再說唐軍多半知道黃蛇嶺小路,到時候迂迴攻打,不怕擒他不下。」

李大亮眼前一亮道:「黃蛇嶺蔓延數十里,這裡的百姓多半有知道小徑入山,西梁軍營眼下雖是風雨不透,但難保其餘地方沒有漏洞。」

頡利點頭,策馬而出,離西梁軍數箭之地而止,實在也怕西梁軍的弩車。命數百突厥兵齊聲喊道:「西梁王,可汗約你出來一敘,」突厥兵齊聲一喝,遠遠傳出去,西梁軍營靜寂無聲。

尉遲恭聽聞,道:「頡利找你,不懷好意。」

蕭布出笑意,「大兵壓境,肯定不是想和我講和了。」

「他或許……只想確你是否在黃蛇嶺。」尉遲恭道:「他損兵折將,到現在連你的面都見不到,又如何制定對策?」

蕭布衣道:「若如此,我更要出去和他一見。」

尉遲恭問:「西梁王,你以身犯險,吸引突厥重兵,可若是真的被圍困,豈不騎虎難下?」

蕭布衣抬頭望天,良久才道:「有時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吸引住突厥的重兵,拖疲突厥人,拖垮唐軍本來就是我們的目的。尉遲將軍,我們絕非孤軍作戰,我們需要做是……堅持,」

他口氣堅定,不容置疑,尉遲恭望他良久,只說了一個字,「好。」

蕭布衣策馬到了營外,遠遠道:「頡利,不知你求見本王,有何話講?」他話語淡然從,可聲動千軍。

頡利聽蕭布衣中氣足,有如天神般,心中凜然。蕭布衣中計出來,讓他心中暗喜。目的已達,還要說兩句撐撐場面,喝道:「蕭布衣,想中原大局已定,你逆天行事,妄自出兵,終會天怒人怨。」

蕭布衣笑道:「中原大局穩定,你又何必出兵?」

頡利一滯,狡辯道:「我是聽你大動干戈,致民不聊生,這才出兵南下,為救中原人於水火。」

蕭布衣淡淡道:「頡利,人在做、天在看,狡辯何益?突厥屢亂中原,百姓痛恨,你可掩突厥人之口,但如何能掩住蒼天之眼?李淵引狼入室,天下不容,本王順應民意,平定中原,大勢所趨,已無人能擋,我只奉勸你一句。」略作停頓,喝道:「頡利,現在滾出中原,可保性命,若再興兵,本王就算追你到天涯海角,也不會饒你的性命。」

蕭布衣斷然一喝,三軍皆聞,頡利已勃然大怒。

尉遲恭聽到,暗想頡利就算想回,聽到這話,肯定也不會迴轉。蕭布衣此舉不言而喻,激怒頡利,拖疲突厥大軍,等到其軍心渙散,再給與他雷霆一擊。

「蕭布衣,你莫要猖狂……」頡利怒喝道:「鹿死誰手,猶未可知。我所率三十萬大軍,要殺你有何難事?你莫要落在我手。」

蕭布衣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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