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節 再戰突厥

聽到長孫順德失蹤的消息,長孫無忌大驚,「叔父怎麼會失蹤?叔父失蹤,你怎麼不去找,反倒迴轉中原?」長孫順德是長孫家的主心骨,長孫無忌雖也有自己的主意,但大事小情還要向長孫順德請教,聽他失蹤,一時間惶惶失措。

長孫恆安無奈道:「叔父不讓我找他,讓我迴轉就好。」

長孫無忌有些摸不著頭腦,催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趕快說說。」

長孫恆安道:「我和叔父去草原和頡利可汗商議出兵一事,頡利本有心南下,自然一拍即合……」

「這些我當然都知道。」長孫無忌不耐道:「二哥,你撿重點的來說。」

「聖上讓叔父協同頡利出兵,是希望以叔父的心智,能將突厥兵的任性約束到最小,所以讓叔父就一直跟著可汗。無忌,你也知道,叔父對引兵南下,不以為然。」

長孫無忌皺眉道:「不引突厥兵,又如何能抵抗西梁鐵騎?眼下關中偏居一隅,蕭布衣破武關、出井陘關,已對關中成合圍之勢,若再下了河東,關中大勢去矣。」

長孫恆安嘆道:「這天下之勢,難以說清。即有聖上,何來蕭布衣?眼下形勢不妙,聖上苦苦掙扎……」

「噤聲……」長孫無忌四下望了眼,低聲道:「二哥,你怎麼能說此大逆不道之言?」

長孫恆安壓低了聲音,「無忌,你我是兄弟,還有何話不能說?再說事到如今,何必自欺欺人?河東眼下關係關中的存亡,關中雖占的勢,但的勢狹隘,人口稀少,蕭布衣現在政通人和,勢力已空前的強大。眼下我們剩下的的勢只有潼關、河東兩處,河東若破,關中的勢不佔優勢,天時人和更是遠遜東都,依關中之力,還拿什麼來守呢?」

長孫無忌皺眉道:「這些和你我無關。你趕快說說叔父的事情。」

長孫恆安看了兄弟良久。「絕非和你我無關。」

長孫無忌不解道:「天下大勢,畢竟還是由聖上和蕭布衣共逐。你我身為人臣,只能說是盡人事,聽天意……」見到長孫恆安怪異的表情。長孫無忌吸了口冷氣,「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叔父的意思。」長孫恆安道:「數百年來,國可倒,門閥不滅。有很多門閥跨多朝而不衰,你當然也知道是什麼道理?」

長孫無忌緩緩點頭。「知機而已。」

長孫恆安見弟弟明白,不再多說,沉聲道:「今日之言,無忌你要牢牢記住。這些話並非我對你說,而是叔父信中所言。」

「信呢?」長孫無忌問。

「燒了。」長孫恆安道。

長孫無忌知道叔父的這封信,多半有什麼不妥之處,兄長為求穩妥,這才燒掉。冷靜片刻道:「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現在你可以說說叔父的事情了吧。」

長孫恆安道:「叔父的事情說來反倒簡單……頡利、可敦派重兵圍剿赤塔的黑暗天使,中原有個祖君彥投靠了可敦,極擅機關之術……」

「祖君彥?那不是祖廷的兒子?是用歌謠殺了斛律明月那個人的兒子?」長孫無忌一連三問。

長孫恆安點頭道:「無忌,你說的不錯。叔父見祖君彥擅長機關之術,說黑暗天使畢竟和他有些瓜葛,也不忍黑暗天使就此全軍覆沒,再加上裴茗翠也在,是以想要暗中幫助黑暗天使。他趁祖君彥不備,一劍宰了他,然後見到了宇文芷!」

長孫無忌擊案道:「叔父怎的如此糊塗?私下不滿突厥也就罷了,還要幫外人,實在不可理喻。」

長孫恆安冷哼一聲,「你把我方才所言都忘記了?」

長孫無忌臉色微變,悶哼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碰見了兩人,你猜是誰?」

長孫無忌苦笑道:「難道這時候,二哥還有閑情和我賣關子?塞外之人,我怎麼認識?」

長孫恆安道:「那兩人你也認識,就是采玉和她的家奴馬三寶!」

長孫無忌失聲道:「采玉沒有死?」他心中震撼,聲音不免大了些,長孫恆安亦是感喟萬千,竟都沒有聽到帳外發出「咯」的一聲輕響。

「我當初見到采玉的時候,也是驚詫非常。」長孫恆安苦笑道:「采玉見到我,倒還是鎮靜自若,只是問我聖上的情況。看的出,她對聖上真的很關心。我就問她為何裝死,她的死訊已公布天下,聖上隆重厚葬,她知不知道?她說都知道,但若迴轉,已是不能。」

「為何不能?」長孫無忌詫異問,心思飛轉,失聲道:「她的死訊是柴紹傳出,柴紹一口咬定采玉死了,難道……」

長孫恆安道:「原來你也想到了。我當初也懷疑柴紹隱瞞了什麼,可采玉執意不說,我看她對那個家奴……唉!」長嘆一口氣,心情複雜,長孫恆安又道:「這些事情,我們當做不知就好。采玉不讓我把消息告訴聖上,只說就當她死了好了。我就問她,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見我?她說答應了叔父,要把信親自交到我手上,她也想見,所以就來了。叔父信中說的簡單,只說他目前在追查當年千金公主之死一事,生死未卜,也不用尋他。說他若還能活著迴轉,自然會找我們,若是死了,也不必難過,但讓我們謹記他說過的話。他讓我見信後馬上迴轉找你,而方才我對你所言,卻是叔父和我北上的時候所說。」

長孫恆安說到這裡,舒了口氣,遽然臉色一變,喝道:「是誰?」他身形一閃,已掀開簾帳衝出去,手按劍柄。原來他方才心情激蕩,並沒有留意帳外之事,可恢複了心境,立即覺察到帳外有人。劍要出鞘,又放鬆了五指,強笑道:「柴……兄,怎麼是你?」

帳外那人臉頰消瘦,鬍子如雜草叢生,看起來潦倒落魄,正是以前風度翩翩的柴紹。

柴紹像是沒有聽到長孫恆安所言,徑直向氈帳中走去。

長孫兄弟互望一眼,均是搖頭,跟隨柴紹回到營帳。

長孫無忌微笑道:「不知柴兄所為何事?」

「采玉在哪裡?」柴紹澀然問。

長孫恆安知道他聽到了自己方才所言,可又不知道到底聽了多少,遮掩道:「柴兄,你莫非糊塗了?采玉她……她不是……」想要編個謊話,可見到柴紹死魚一樣的眼,長孫恆安嘆口氣,沉默無言。

「方才我聽到不少話。」柴紹道:「但和我無關,我只要知道采玉的下落。」

長孫無忌忍不住問,「柴兄,你真的想見采玉?」

柴紹道:「她是我的妻子,當然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若是我,你想不想見她?」

長孫無忌本來猜李采玉之死和柴紹有關,可見柴紹這般的神色,又疑惑起來。望向兄長,見長孫恆安也在望著自己,二人交換個眼色,迅速做了個決定。

「柴兄方才所言可是真心?」

柴紹道:「我此刻,哪裡管得了許多?」

長孫恆安笑道:「其實我們所談,也沒有柴兄想的那麼多。」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柴紹冷冰冰道。

長孫恆安一滯,不再廢話,「她和那個馬三寶,此刻應該在赤塔北牧馬放羊。可柴兄也知道,游牧民族,多是遷不定,所以……具體在哪裡,我也不知情。柴兄,我絕非虛言,請你相信。」

他態度坦誠,柴紹緊緊的盯著長孫恆安的雙眼,良久才道:「好,我信你,多謝!」他起身出了氈帳,長孫無忌皺眉道:「方才所言,若落在柴紹耳中,只怕對我們不利。」

「這個應該不妨事,柴紹自從李采玉死後,一直鬱鬱寡歡,並不參與功利之爭。雖脾氣怪了些,應該不會和我們兄弟為難。再說我們只談論了叔父一事,其中深意,他不見得知曉。有錯,也是叔父之錯,這事只是叔父自作主張,和我們何關?無忌,你和秦王關係甚好,記得順著他就好,諒無太大差錯!」

兩兄弟商議之時,李世民心亂如麻,正呆坐在營帳中,不知想著什麼。柴紹出了兩兄弟的營帳,卻是孤單單的向北而行,出了軍營。

唐軍都知道他的怪異,不敢阻攔。柴紹出了大營後,見荒野四下無人,終於無力的坐下來,望著天邊飄來的雲,喃喃道:「采玉,你很好,真的很好!」

夏風吹拂,已帶著乾燥焦灼的氣息,可柴紹雙眸卻如千古寒冰,帶著那股子入骨髓的冷意!

◇◇◇◇◇

「你很好,真的很好!」同樣的話出自頡利可汗之口,亦是恨意無限。

頡利可汗已到樓煩北的天池。

定襄的突厥大軍一路浩浩蕩蕩的南下,如蝗災一樣,將天池以北的財物掃蕩一空。可當年劉武周掃了一次,突厥兵出兵襲擊劉武周的後方,又掃蕩了一次,這次突厥大軍再次南下的時候,發現所謂富庶的中原,原來有些地方比草原還要窘迫。

從定襄到樓煩,甚至算上原本不差的馬邑、雁門兩地,能逃走的百姓,不是入了草原,就是去了內地,剩下的百姓窮苦潦倒,被二十多萬突厥大兵擄掠,又能詐出多少油水?

突厥兵很不滿意,頡利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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