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節 釜底抽薪

蕭布衣挽弓拉箭,四箭齊飛,射死了阿史那德後,突厥兵忍不住的驚怖,忍不住的慌亂,他們兇悍,鐵甲騎兵比他們更兇悍,他們勇猛,鐵甲騎兵比他們更勇猛!

馬術雖精,不等於戰術,氣勢洶洶,抵不過紀律嚴明!

散漫彪悍的突厥兵,終究還是抵不過鐵血無情的鐵甲騎兵。阿史那德、特勒熱寒所謂的戰術,比起蕭布衣、秦叔寶制定的誘敵深入,顯然還差了許多。

當發現引以為豪的強項在對手面前,顯得那麼的脆弱不堪,當發現所謂的騎術,已挽救不了自己的性命,突厥兵有種天崩地裂的惶恐。他們只感覺到處都是羽箭,隨處都是陷阱,周圍全是敵人,他們如籠中困獸,咆哮不安,卻無力衝出。

程咬金、蕭布衣再加上弓弩手,已對這五千餘的突厥騎兵形成了合圍之勢!

突厥兵大亂,鐵甲騎兵卻冷靜非常,持盾挺搶,硬生生的擠了進來。他們次序分明,就如同巨錘一樣,敲擊在對手的正面,一波一浪,如同碧海潮生,連綿不絕,逼的突厥兵不斷的後撤。

逼突厥兵後撤不是目的,更快的剿殺對手才是本意。

「咔」的一聲響,東側的連弩手早就退後,迅即的抓出腰間藏著的鐵矢,以極快的速度上了鐵矢。

連弩的優點不用多說,缺點卻是一擊之後,上矢吃力,這些連弩手都是萬中選一的好手,手勁超強,倒退過程中,手臂急絞,已再次拉開了硬弩。

鐵矢一上,號令陡下,又一批鐵矢打了出去,突厥兵慘叫聲再起,仆倒一片。

西側的鐵甲騎兵一次次持盾挺搶的將突厥兵向東側逼去。東側的連弩手倚仗陷阱、深坑等地勢以鐵矢射殺。突厥兵受不過屠戮,為求活命,只能向兩側散去。可程咬金迴轉圈殺,早就分兵兩路,扼守在南北兩側,遠遠處以弓箭射殺。

突厥兵只憑個人之勇,如何沖得破這種陣營?匹夫之勇在這種軍陣下,已不足一哂。喪失了馬匹的突厥兵,更是如斷了兩條腿。一時間鮮血如河,染紅了蒼蒼大地。慘叫遍野,有如鬼哭狼嚎。

西梁軍已對突厥兵完全形成剿殺的局面!

李世民大驚。

他雖知道突厥兵不妙,可卻沒有想到突厥兵敗的這麼快。見到雪地伏兵盡出的時候,李世民心頭狂跳。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鐵矢的威力。

這種連環弩有缺點。那就是陣地戰中,威力雖大,消耗也大,難以持久。但眼下對付數千突厥兵,已是足夠!

鐵甲騎兵合圍剿殺的速度實在太快,快的李世民已來不及救援,可他終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突厥兵死絕,那樣的話,他無法向李淵交代,李淵亦是無法向頡利交代。

李世民出兵!

唐軍鼓聲大作,已要踏過易水,救援突厥兵,西梁軍中亦是鼓聲大作,全面壓上,易水堅冰之上,很快的展開了新一輪的對攻。

戰役瞬間爆發,雙方互有傷亡,拼殺慘烈,前所未有。

那一刻冰面上流的血,已經成了一條血河!

決戰沒有多久,李世民下令撤兵,因為他已看到,突厥五千騎兵,已傷亡殆盡。只有孤零零的馬,個別極為驍勇的突厥人才僥倖地衝出了西梁軍的包圍射殺,亡命而去。目的已無,李世民不想無謂對決,只求先守住幽州為上。既然如此,這場仗在他眼中,完全沒有必要打!

蕭布衣這一役,一舉擊殺突厥兵五千人之多。

屍體疊著屍體,馬匹摞著馬匹,北風一吹,屍體很快被凍僵,層層疊疊的摞在那裡,觸目驚心。

見李世民撤兵,秦叔寶也不急攻,命大軍後撤。蕭布衣全殲了突厥兵後,帶騎兵回營,西梁兵將列隊兩側,不知誰帶頭喊了句,『西梁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餘兵士聽到,忍不住跟著齊聲歡呼,『西梁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震四野,洞天徹地,蕭布衣舉槍示意,揚聲道:「今日之勝,全仗三軍將士齊心協力之。想戰場勝負,本是尋常之事,可萬眾一心,才出常勝將軍。突厥屢犯我境,本王恨不能驅逐狼子,今日斬殺數千突厥騎兵,小示懲罰,若再不醒悟,本王當與三軍將士共勉並肩,將他們打回老家去!」

蕭布衣半文半白,最後一句粗話卻讓三軍群情激蕩,齊聲高呼道:「將突厥兵打回老家去!西梁王有令,將突厥兵打回老家去!」

歡呼聲此起彼伏,滿是振奮激昂之意。要知道突厥為禍華夏數百年,這幾百年來中原北方歷代君王,都是或多或少的討好突厥。楊堅登基之前,也是和突厥人虛與委蛇,登基後,有感突厥大患,這才讓長孫晟想方設法離間突厥。

這些年華夏大亂,突厥兵又開始蠢蠢欲動,禍害中原,怎能不讓將士們義憤填膺?

以往之時,突厥仗著馬快弓勁,所向無敵,在平原作戰處於極大的優勢。今日一仗,西梁鐵騎證明,只要奮發努力,中原騎兵絲毫不遜對手,甚至可以將突厥鐵騎圍剿殆盡,既然如此,揚國威、興華夏豈不就在今日?

群情激昂,西梁大營沸騰陣陣,相對而言,易水那面,卻顯得冷清了很多。

蕭布衣與秦叔寶、程咬金會心一望,心中微喜。要打突厥、遼東,估計很多人還是不算願意,但是提出保家衛國的論調,明顯受到的阻力又小了很多。

等歡呼稍歇,蕭布衣高聲道:「新年將至,本王當與爾等共度新年,放煙火慶祝。」

眾人又是一陣歡呼,雖未過年,可已和年關一樣熱鬧。這凜凜的冬日裡,有著春一樣的溫暖,這冷血的疆場上,到處是熱血激蕩。

蕭布衣鼓舞士氣後,和秦叔寶、程咬金進營帳議事,等坐定後,蕭布衣第一句就是,「今日滅突厥騎兵,程將軍當記首功!」

程咬金心中竊喜,還謙遜道:「有西梁王、秦將軍壓陣,末將只能說是盡本分之事。」

秦叔寶一旁道:「程將軍南征北戰,其實功勞赫赫……」

「程將軍莫要推辭,你有過,本王會罰,你有功,本王絕不忘記。這次,本王當賞程將軍黃金千兩,官升一級,再加封銀青光祿大夫一職!」蕭布衣道:「東都賞賜,年前會到。」

程咬金起身,單膝跪倒道:「謝西梁王。」

蕭布衣雙手攙扶起程咬金,「今日大敗突厥,當漲自家的威風,又滅唐軍的銳氣,實在大快人心,不過一統天下,任重道遠,河北之仗,還要指望兩位將軍。」

二將齊聲道:「末將職責所在,當竭盡全力。」

三人聚在一起,展開地圖,開始商議河北、河東一事。先下河北,再攻河東,還是河北、河東一塊開戰。若是對河東開戰,眼下井陘關在東都之手,隨時可以過太行攻太原!

蕭、秦、程三人商議半晌,卻一直沒有確切的結論。程咬金突然道:「啟稟西梁王,末將有一事不明。」

蕭布衣道:「但說無妨。」

「想李將軍擊林士弘,斬張善安,收復嶺南,平定江淮都是輕而易舉。只平個沈法興為何要這久的時間?」

秦叔寶也道:「是呀,李將軍世上領軍奇才,如今仍在江南,似乎有些大材小用。」

蕭布衣笑道:「放心吧,他在開春時分,定然能搞定手上的事情。」

秦、程二人見蕭布衣對李靖好像不冷不熱,一時間不明所以。可李靖是蕭布衣的結義二哥,蕭布衣又胸襟寬廣,按理說二人不應該有矛盾才對。

三人正談論地功夫,有兵士急急趕到,呈上草原的軍文。

蕭布衣人在河北,心在東都,可牽掛的卻是草原的動向。根據他計算,裴茗翠此刻應已到草原,展開救援的活動。

事到如今,蕭布衣不再指望草原能和他結盟,此行的任務就是救出虞世南。當然若能攪亂草原,那是最好。展開軍文看了眼,蕭布衣臉色微變。

秦、程關切道:「可是草原事情不算順利?」

蕭布衣把軍文攤給二人,秦、程看了眼,也皺起了眉頭,軍文寫的簡單明了,『處羅不聽奧射設勸阻,將子囚禁,正想法營救。』

程咬金道:「我聽裴小姐智慧過人,但以前均是倚仗著先帝的羽翼,這次到了草原,無援可用,倒是堪憂。」

秦叔寶卻道:「有賭不為輸,奧射設被囚,我們營救虞尚書還有希望。」

蕭布衣沉吟片刻,披衣而出,秦、程二人面面相覷,知道蕭布衣心煩,不敢打擾,可也沒有能力幫他解決困難。蕭布衣迎著風雪想了良久,憂心忡忡。他發現很多人真的很難看透,自己救過處羅一命,本以為裴茗翠帶奧射設前往,自然水到渠成,哪裡想到又起波折。其實徐世績不贊成裴茗翠奔波,可蕭布衣總覺得讓裴茗翠做些事情更好,人總是悶,會悶出病來。這下連處羅都是敵人,不但虞世南、蒙陳族都有危險,裴茗翠若執著陷在其中,自己豈不害了他?

思前想後,總是沒有解決的方法,蕭布衣仰望蒼穹,這才現天地之大,他這個西梁王威震天下,也有太多無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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