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節 失守

牆上懸掛著一幅巨大的的圖,圖上重點標註的是河北、山東、河南三的的交接之處。

蕭布衣和群臣面色肅然的望著的圖,一時無言。

他身邊有魏徵、盧楚、徐世績一干人等,均是極為信任之人,四人研究良久,眉頭深鎖,計畫顯然不如變化快,竇建德突然出兵,發力之猛,實在讓蕭布衣有些措手不及。

在蕭布衣在大興殿向群臣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群臣出乎意料的憤慨,一致請蕭布衣出兵!

蕭布衣轉瞬明白了過來,這幫人估計是被李密打怕了,不想讓蕭布衣主動出兵去攻關中,因為怕別人襲擊老巢,無人能夠抵擋,可真的被打到老巢來了,那真的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既然避無可避,反能激發出兇猛的血性。

由於東都初定,蕭布衣大力提拔寒士,三省六部百官成分前所未有的複雜,每件事情,幾乎都要經過反覆磋商,從未有一件事情讓群臣如現在這麼一致。

群臣意見既然統一,東都團結起來,力量當然不容小窺,剩下的事情當然好處理。蕭布衣下令,諸位大人該做什麼還做什麼,行軍打仗他來處理,治理國家還要倚仗各位大人。維持東都穩定,全靠諸公了。

群臣見蕭布衣並沒有驚惶,心中稍定,暗想李密百萬大軍也被擊潰了,竇建德一方土霸主,諒也成不了氣候。

退朝後,蕭布衣對竇建德沒有絲毫輕視之意,立即召集眾人商討對敵方針。

前線消息不妙,竇建德悍然出兵,已克衛州、隋興兩地。這兩地均在黎陽的西南,也就是說,竇建德已斷了黎陽的支援之路,黎陽眼下已成孤城!

不過李靖、蕭布衣均知道黎陽的重要性。是以雖沒有想到竇建德會在冬日出兵,但早已經派重兵把守,牢牢的鉗住竇建德進攻東都第一關。眼下黎陽由舒展威、狄宏遠、齊洛三員大將鎮守,精兵三萬,糧秣充足,再加上李靖在攻下黎陽後。第一時間就是加固城防,到如今,雖是孤城,眾人倒均認為,只要不出差錯,竇建德極難攻下黎陽。

守城和攻城不同。守城可以說是極佔地利。要想攻城,向來都要花費數倍、甚至十數倍的氣力。舒展威等人都是身經百戰。通告消息的時候。也是第一時間堅守黎陽和黎陽倉兩地,避不出戰。

黎陽倉亦早早的深溝高壘。堅守不出。要下黎陽倉的困難性。不亞於攻克黎陽。

竇建德見黎陽難克。馬上派兵圍困黎陽。繞城而過。連取衛州、隋興。更過太行山。分兵攻取長平、河內兩郡。

長平眼下由通守殷善達扼守。河內卻是由通守孟善誼鎮守。兩地遽遭攻擊。亦是連連告急。

眾人望著地圖。好像望到硝煙瀰漫。心情沉重。

「竇建德氣勢洶洶。用意已很明確。他準備出乎不意。盡取黃河已北之地。」盧楚道:「他若能達成心愿。不但可力壓東都。還可斷我等北上之路。然後他卻和李淵攜手。壓我等退守到黃河以南之地。隔河抗衡。」

魏徵點頭,「盧大人說的不錯,我也如此認為。眼下當務之急,當是出兵北邙山,趁黃河冰封之際,過河援助河內、長平兩郡。長平是我等進攻上黨的根基之地,只要上黨落入我手,可藉此地進攻太原。若失此地,關中有河東庇佑,更是固若金湯。對我等不利。」

蕭布衣、徐世績卻均是沉默不語,盧楚問道:「西梁王,難道你不認可魏御史所言?」

蕭布衣沉吟道:「河內、長平從短期來看,戰略目標並不重要。但是我們若取河東,這兩地無疑是我們進攻河東等地的跳板,這兩地也絕對不能讓出去。可是……」蕭布衣欲言又止,徐世績一旁道:「魏御史說的很有道理,可我覺得,此舉絕非竇建德真正用意所在。」

蕭布衣雙眉一揚,「世績,你認為竇建德是何用意?」

「眼下雖可渡河而戰,但顯然並非開戰的季節。」徐世績沉聲道。

「是啊。」蕭布衣喟嘆道:「我想竇建德就算要戰,總也要等到開春時分……哪裡想到他像火燒屁股一樣,我們若是出兵抗拒,月余他們可能克我等兩郡數縣,但是只要三個月的功夫,只要黎陽不克,我們就可將他們逐出這兩地。」

蕭布衣早知道,這個年代出兵並非簡單,所以他素來推崇用最少的兵力創造最大的效益。他的鐵甲騎兵天下聞名,可也不過數千之眾。只有這樣,才能極少受糧秣輜重所限,最大限度發揮奇兵的效果。大軍長途跋涉,對後勤供給絕對是個很大的負擔。徐圓朗雖是十數萬大軍對抗,蕭布衣大可征百萬雄兵,可卻最多用了五萬兵力,並非兵源不足,而是要考慮到供給的承受之能。竇建德連攻黎陽、河內、長平三地,看似兇猛,但是據蕭布衣估計,已最少用了五六萬的兵力,若是在收穫時節,這些人倒可以搶割野外糧食,以供軍用,可現在天寒地凍,野外顆粒皆無,這數萬大軍的補給已是竇建德最大的弱點。蕭布衣可以毫不猶豫的讓諸地堅守,誘敵深入,然後再派兵斷其糧道,大軍無糧,不攻自敗。

行軍對壘,並非一定要硬碰硬,裝備最精,人手最多就能獲勝。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只要善用其一,然後找出弱點,專攻敵手,當可勝出。

蕭布衣把想法說出,眾人都是點頭,盧楚皺眉道:「聽西梁王一說,老臣亦覺得事情蹊蹺。竇建德並非不擅用兵之人,如此猛攻,到底用意何在呢?」

蕭布衣望向徐世績,「想必世績早有定論。」

徐世績沉著的走到地圖前,伸手比劃道:「西梁王,諸位大人,眼下我們有數線作戰。那就是鄆城的秦將軍對抗羅士信,巨野的張大人伺機進攻任城的徐圓朗,還有的當然就是竇建德沿黃河北岸拉出的一條戰線,從黎陽一路西進。不知道你們可否注意到,竇建德竟然只在黃河北岸興兵,引發我們的恐慌。對於黃河南岸,他居然秋毫無犯。」

「東都亦是四塞之地,輕易難攻,竇建德不見得有那麼大的胃口。想過黎陽,黃河南岸可是金墉、偃師、虎牢等大城,山脈綿綿,我們早有精兵把守。他們渡河後,就算小有勝利,可若等河道開化。他們若無法迴轉,那可是死無葬身之地!」魏徵道。

徐世績臉色沉重,「竇建德或許可以不攻虎牢。而是渡河後,從原武瓦崗地帶攻擊,要斷秦將軍、張大人的後路。」

盧楚、魏徵都是變了臉色。蕭布衣一拍桌案,「世績說的不錯,我也認為,竇建德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氣勢洶洶前來,誘我們過河增兵,他們卻分兵去包抄秦將軍、張大人的後路。然後和徐圓朗兵合一處進攻我們!」

徐世績點頭道:「只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何竇建德不按常理出兵。」

「既然如此,我們東平危矣。」魏徵失色道。

蕭布衣冷靜道:「不用擔心,秦將軍、張大人均是善戰之輩,我們既然想到,他們得到消息,想必亦會防備。不過竇建德他們既然轟轟烈烈的來攻,我們當然要大張旗鼓的去戰。」

徐世績微笑道:「西梁王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蕭布衣大笑道:「若非如此,怎能讓他們記住教訓?」

「可長平、河內難道我們就置之不理了嗎?」盧楚憂心忡忡道:「竇建德這招虛虛實實。只怕我們不理這兩地,很快被他們攻陷。」

盧楚文治尚可,但若是行軍作戰,當然不如蕭布衣、徐世績等人,是以尚未理解蕭布衣的用意。

蕭布衣沉聲道:「當然不會置之不理,本王決定,親自出迎!」

魏徵笑道:「西梁王想要將計就計,給竇建德一個主力軍吸引的架勢,也想出奇兵偷襲他們嗎?」

盧楚恍然道:「原來如此。西梁王果然高見。」

這些虛虛實實的策略。蕭布衣在攻打襄陽、對戰瓦崗之際,早就運用的爐火純青。這回再用。不過是牛刀小試。

眾人分析完形勢,心情稍松,徐世績卻已開始分配人手,商量竇建德進攻之路。門外有兵士稟告,「太原急文。」

盧楚又有些憂心道:「我聽說劉武周三戰皆敗,難道又敗了?」

魏徵笑道:「原來盧大人還很關心劉武周。」

盧楚苦笑道:「現在誰都希望,他能和李淵打個幾年才好。李淵恐怕也希望竇建德能拖垮我們吧。竇建德原本一直隱而不動,可是如今搶先發力,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二人不約而同的搖頭,卻都是望著蕭布衣,不知道太原有什麼壞消息傳來。

蕭布衣臉色有些古怪,半晌才笑道:「這世上就是怪事多,李淵的太原丟了。」

眾人大驚,「這……怎麼可能?」

誰都知道太原是李淵興起的根基之地,遠要比東都的黎陽還要重要,李元吉雖不中用,可李淵把他留在那裡,就意味著對太原極為重視,只有兒子留守那裡才能放心。太原精兵良將,糧秣充足,就算東都這面都認為,劉武周要下別的郡縣尚可,可要下太原,異常困難。

再加上裴寂早已帶兵增援太原,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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