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節 扶余

袁巧兮素來乖巧十分,就算嫁給了蕭布衣後,亦是乖巧依舊。

西梁府的人對她素來敬重,蒙陳雪、裴蓓二人對巧兮比對親妹妹還照顧。袁巧兮這一生,沒有經過蒙陳雪、裴蓓二人的波折、心酸,更沒有什麼驚天動的的愛情。

可這世上,太多的愛情都是平平淡淡。袁巧兮明白這點,所以她很知足,懂得知足。

知足的人,通常很幸福,也會謹慎的維繫自己的幸福。或許有人覺得累,但是有人,顯然覺得快樂。蕭布衣每次從戰場迴轉的時候,袁巧兮都是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他面前。

這個細節微不足道,可蕭布衣卻知道,為了見他,袁巧兮很多時候,都是靜夜守候。蒙陳雪、裴蓓當然也挂念著他,可是她們總把這個機會讓給袁巧兮,她們不會和巧兮爭,她們對這個妹妹,可以說是縱容,她們亦希望,巧兮永遠快快樂樂。

每次袁巧兮見到蕭布衣的時候,都是欣喜非常,像這次幾乎落淚的情況,蕭布衣前所未見。

這一刻,蕭布衣心中只有眼前這個,數年不變的嬌羞少女,想到了太多可能,可又覺得沒有一個可能,西梁府沒有人會欺負袁巧兮!

他追問了幾次,袁巧兮只是垂頭不語,蕭布衣倒真的有些急了。他饒是智謀過人,武功高強,可遇到這種細膩的女兒心思,一時間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巧兮,你再不說,我就會問裴蓓。」蕭布衣無奈,只好使出撒手鐧。

袁巧兮慌忙搖頭,「蕭大哥,不要找兩位姐姐,和她們無關,是我無用。」

蕭布衣皺眉道:「巧兮。我說過很多次了,你對我的作用,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我和雪兒的時候,還會想到草原,我和蓓兒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想到江湖。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會無憂無慮,不想江山,不想一統,只是想著你!」

袁巧兮身軀微顫。臉頰掛著淚水。「蕭大哥。我謝謝你。你每次說的話。總讓我安心。」

「傻孩子。謝什麼?」蕭布衣微笑將巧兮摟在懷中。「你是我的妻子……」

「可是我……沒有做到妻子的責任。」袁巧兮又要落淚。

蕭布衣奇怪道:「難道這世上。還有人比你做的更好嗎?」

袁巧兮垂頭道:「雪兒姐姐有了守業。裴姐姐也要為蕭大哥生個活波可愛的兒子。可就是我……什麼都沒有。」

蕭布衣想了半天,不由啞然失笑。暗想這個巧兮,突然傷心,原來是因為這個。

可見到她淚珠盈盈,驀然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真心的愛。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水,蕭布衣在她耳垂低語道:「那你和我……可要努力了。」

「努力什麼?」這次輪到袁巧兮不解。見到蕭布衣古怪的眼神。袁巧兮渾身差點燒起來,卻喃喃道:「蕭大哥……我好想……為你也生個兒子。」

蕭布衣不由心熱,雪夜中,還有什麼比這種喁喁私語更讓他熱血沸騰。才要抱起巧兮,蕭布衣陡然嘆口氣,因為他聽到廳外有腳步聲傳來。

袁巧兮異常失落,蕭布衣卻在她耳垂低語道:「巧兮,回房等我,我們要加倍努力才好。」袁巧兮一張臉和紅霞般。慌忙點頭,細步離去。至於來的是誰,她也沒有太過留意。

只是她知道,蕭大哥如此深夜找這幾個人來,肯定是有大事發生。她只希望,蕭布衣不要又談一個晚上。

廳外來了五人,其中一個是孫少方,還有兩個是和尚,蕭布衣見了。沒有絲毫詫異。

孫少方道:「啟稟西梁王。人已經帶到。」

蕭布衣並不詫異,微笑道:「請坐。」

那四人互望一眼。都是深施一禮道:「謝西梁王。」

原來這四人都是和蕭布衣在大明寺有過一面之緣,亦是裴茗翠口中提到過的慧隱、廣齊和真由信雄兄妹。

蕭布衣這次迴轉東都,處理政務是一個方面,順便要見這四人也是一個目的。孫少方知曉原委,在蕭布衣迴轉王府的時候,已快馬加鞭去找四人。

雖是夜深人靜,雪落寒聲,可四人都滿是興奮之意,望向蕭布衣的目光簡直可以用崇拜來形容。

當初在大明寺見到蕭布衣之時,這四人都已知道蕭布衣絕非常人,就算郡丞王世充對蕭布衣都是客客氣氣。可讓他們詫異的是,蕭布衣躥升如此之快,實乃歷代罕見之事。

當知道蕭布衣就是西梁王,也就是眼下大隋之主的時候,四人震驚莫名。猶豫了很久,他們才決定來見蕭布衣。

畢竟大隋在大和國民眼中,可以用崇拜來形容,他們期冀繼續維持和大隋的這種關係。

大隋對他們而言,是個神秘的國度,有太多的東西值得他們來學習。他們亦是到過東都,可見過的楊廣,素來都是高高在上,話都說不上幾句。這次聽到蕭布衣召見,又和蕭布衣近在咫尺,雖是深夜,卻是振奮莫名,沒有半分睡意。

蕭布衣如今已由當初的鋒芒畢露,變成如今的韜光養晦,隨隨便便的一個舉動,在四人的眼中,都有說不出的威嚴肅穆。

他雖是微笑,可在四人眼中,自然變成高深莫測,不可琢磨。

四人喏喏落座,不敢坐實,慧隱打破沉寂道:「還不知西梁王何事宣召?」

孫少方早就上前呈上一幅畫卷,展開放在桌面上,蕭布衣問,「我聽說,你們見過此人?」畫上那人,威武雄壯,就算臉上的傷疤都是惟妙惟肖,赫然就是蕭大鵬。

原來蕭布衣要尋蕭大鵬,早命京都畫匠將蕭大鵬的相貌繪製出來。

慧隱不敢立即確定,轉回頭望向真由紀子道:「紀子。應該是這人吧?」

真由紀子肯定的點頭道:「沒錯,當時就是這人救了我們。」

蕭布衣雖早有心理準備,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震動,沉聲道:「請你們把當日所說之事,詳盡和我說及一遍。」

慧隱四人面面相覷。還是推舉真由紀子將當初發生的事情詳盡說了一遍。真由紀子口齒伶俐,將當初的事情說的清清楚楚,蕭布衣認真聽著,真由紀子所講,和裴茗翠所言一般無二。

等到敘述完畢,真由紀子忍不住問,「請問西梁王,這人到底犯了什麼過錯……」

真由信雄喝道:「紀子,不得無禮。」望向西梁王。真由信雄沉聲道:「西梁王,當初有個裴小姐說及,西梁王可能對此人大有興趣。西梁王若是不喜,我們不會和旁人說及此事。」

真由信雄畢竟比妹妹沉穩許多,只怕這裡面有什麼秘密,會讓他們惹禍上身。

蕭布衣微微一笑,「無妨事,這算不上什麼秘密。本王只怕……這世上,對此人感興趣的不多。」

真由紀子見蕭布衣笑容和善,絲毫沒有高高在上之感,心生好感。好奇心讓她問道:「最少那個裴小姐也對那人很感興趣,在我看來,此人行俠仗義,無上大能。」

她說到無上大能的時候,察覺蕭布衣握住茶杯的手有些顫抖。

可定睛望過去,又覺得蕭布衣穩若磐石,似乎從未觸動過,真由紀子又懷疑自己看到的是幻覺。

蕭布衣握著茶杯,微笑道:「無上大能?」他說的很輕。四人感覺有些異樣,又無法分辨蕭布衣的意思是什麼。

「這麼說,你們自那以後……再也沒有見過這人。」蕭布衣望著那張畫,緩緩問道。

「我們……是沒有見過……」真由紀子欲言又止。

蕭布衣霍然抬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方才一直溫文爾雅,可這一抬頭,雙眸如電,直刺對手的要害。他感覺異常敏銳,瞬間捕捉到真由紀子的猶豫。他直覺認為。真由紀子隱瞞了什麼。

真由紀子駭的花容失色,她從未想到過一個人會有如此犀利的眼神。一個人只憑眼神就讓她心中戰慄。

「我……我……沒什麼意思。」

蕭布衣收斂了目光,露出微笑,「你說你們是沒有見過這人,言下之意當然是別人見過?」

真由信雄等人都滿是詫異,齊聲問,「紀子,你還知道恩公的什麼事情呢?」

蕭布衣判斷出三人的表情不是作偽,馬上明白這事情只有真由紀子一人知道。倒有點擔心真由紀子不肯說明真相,沒想到她恢複了鎮靜,沉聲道:「西梁王所言不錯,可我真想知道西梁王對我恩公是何用意?」

「哦?」蕭布衣笑起來,「你又是什麼意思?」

真由紀子道:「西梁王對我等有恩,我只怕西梁王對恩公不利,如果那樣的話,請恕紀子不能說出恩公後來的下落。」

誰都看出她說的不容置疑,慧隱等人已經冒出了冷汗,蕭布衣笑笑,倒有點欽佩這女子的膽量,毫不猶豫道:「這人叫做蕭大鵬,他是我爹。」

他話一出口,除孫少方外,在場四人都是難言詫異之色,可也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真由紀子馬上知道,蕭布衣不是說謊。

因為現在的西梁王就算說謊,也不會找這麼個笨拙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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