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節 死因不明

見到思楠的那一刻,蕭布衣驀然發現,他們離別,已近一年。

去年秋風瑟瑟之際,思楠毅然南下,沒想到今年秋風蕭索的時候,思楠莫名其妙的迴轉到了他的大營。

蕭布衣認識的女子很多,但是這個思楠無疑是很特別的一個,他沒想到這時候還能見到思楠。

思楠對他,從來沒有什麼惡意,這點和裴茗翠倒是極為相似。不過裴茗翠一無所求,獨自的摸索真相,到如今作繭自縛,思楠卻一直有個沒有說出的要求,到如今還是沒有說出。

當初鏖戰李密之際,思楠決然離去,一去渺無音訊,一年後,蕭布衣已擊潰李密,鏖戰山東,思楠驀然迴轉,她有什麼目的?

蕭布衣前思後想,一時間怔怔的再無話語,思楠雙眸清澈,淡淡道:「你不想見到我?」

蕭布衣清醒過來,大笑道:「怎麼會,我只怕見到你的書信!」

思楠雙眸閃亮,記得當初和蕭布衣說過,任務艱巨,不知生死。蕭布衣當初牽掛她的安危,卻並未阻止她。蕭布衣無疑是個尊重別人選擇的男人,可蕭布衣問如何聯繫,問請求是何事,思楠只覺得生死未卜,這才說要是死了,必定會有書信轉達。

蕭布衣重提此事,一時間往事如煙、歷歷在目,思前想後,思楠饒是諸事淡漠,生死均不放在心上,也是不由的痴了……

二人對望,靜寂無聲,盧老三咳嗽聲,打破沉寂道:「西梁王……其實……」

蕭布衣醒過神來,詫異道:「你們又是怎麼遇上的?」

「在折墌。」盧老三簡單明了道。

蕭布衣更是奇怪。「思楠……你為何……」見思楠一如既往的冷漠。蕭布衣眼珠一轉。笑了起來。「來……大夥好好的說說。」

他打破頭也想不明白思楠這一年去了哪裡。更不知道她為何要去折墌。但是他明白一點。思楠想說的事情。沒有人能攔得住。她要是不想說的事情。用刀子都撬不開她的嘴。

所以他恢複了鎮靜。只想做個聽眾。望了眼思楠。蕭布衣心中暗想。不知道揚州刺殺楊廣的到底是不是思楠?

雖然關於楊廣之死的版本。千奇百怪。可蕭布衣得到的是最確切的那種。而且知道那時候刺殺楊廣的女子。很可能就是思楠。

但是他當然還是不能完全肯定。

因為沒有誰了解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女子。只是根據他的消息,他已知道那黑巾下,是怎麼樣的一張臉……

傾國傾城?紅顏禍水?蕭布衣想到這裡。臉上帶著笑,心中不知為何,總是有點惋惜。思楠遮住了自己的一張臉。是不是也因為知道,亂世之中,貌美如花絕非什麼好事?

張鎮周帶蕭布衣到了營帳中,已然退下,他素來都是這種人,少好奇,安本分,他需要做的只是聽從蕭布衣的吩咐,然後行軍打仗。這樣他或許少了很多樂趣。但是他卻能活的更久。

等到氈帳中只余蕭、盧還有思楠三人的時候,蕭布衣輕聲問,「蝙蝠他們……沒事吧?」他當初懷疑薛舉的死,是以派盧老三、蝙蝠等人前往,這時只見到盧老三,難免挂念。

盧老三微笑道:「謝西梁王掛牽,他們均好。如今在東都,因為我怕耽誤事情,所以自動請纓來找西梁王。她……也要跟隨。於是我們就一起來了。」

蕭布衣點點頭,步入正題道:「事情怎麼樣?」

盧老三道:「我們兄弟幾個在袁先生的安排下,喬裝去了潼關。一路無事,過西京暫短停留後,然後悄悄去了折墌。那時候……薛舉早就入土,但是薛仁果還沒有死。」

蕭布衣點頭,「估計那時候戰情也十分緊張吧?」

盧老三苦笑道:「其實算不上太過緊張,薛舉一死,薛仁果暴戾好色。不得人心。薛家軍人心浮動。薛家軍和唐軍在高對壘,常有薛家軍的將領,或一人、或帶著手下,暗夜偷偷的投靠唐軍。唐軍為了招降他們,假仁假義,輕易不會殺戮薛家軍。其實那時候……不像是要大戰,而是做買賣……大夥都要為自己找個好歸宿。我從未想到過,隴右鐵騎在薛舉一死後,竟然軍心渙散到如此的的步。」

蕭布衣嘆息道:「如此作戰,焉能不敗,薛仁果實在讓我失望。不過木已成舟,多想無益,你們可查明薛舉到底如何死的?」

他一直對此事心存疑惑,甚至有極大的憂慮,問話的時候,十分關切。

思楠輕聲道:「應該是不得好死。」

「為什麼?」蕭布衣皺眉道。

思楠扭過頭去,不發一言,蕭布衣唯余苦笑,後悔多問了一句。盧老三好像習慣了思楠的冷漠,皺眉道:「說句實話,我們現在所有的一切還只是推測,我只能將自己聽說和知道的說一遍。當初我們到了折墌後,薛家軍已無鬥志,可薛仁果還是大肆的屠戮對他不滿之人,重用親信。薛舉的死,很突然,當時有兩個傳說,一個是薛舉被薛仁果所殺……因為薛仁果總被父親訓斥,所以不滿,想要獨攬大權。」

蕭布衣雙眉一挑,「這……我倒沒有想過,第二個可能呢?」

「第二個死因卻是說薛舉被厲鬼纏身,這才殞命。當初淺水原一戰,薛舉重兵出擊,殺死唐軍十之五六,都說如今淺水原冤魂無數,陰間作祟!」

盧老三說的鄭重,蕭布衣卻是大笑起來,「無稽之談,本王擊潰李密百萬大軍,一生殺戮無數,從未見過什麼鬼魂索命。」

盧老三臉上有些古怪,「我們當然也不信,所以我們偷偷的在折墌明察暗訪,卻是發現奇怪之處。薛舉身邊素來有數十個親衛。個個武功高強。薛舉本人也是兇悍善射,驍武絕倫,可薛舉死後,他的數十個親衛均是不知所蹤!」

「這的確有些古怪。」蕭布衣點頭問,「你們當然要查這些親衛去了哪裡?」

盧老三露出欽佩之色,「西梁王一猜就中。當初折墌議論紛紛,蝙蝠老大就是準備從這點入手,沒有想到,查了許久,那些人竟然和憑空消失般。這時候薛仁果殺戮完畢,已鞏固了勢力。當然這種鞏固是他自己認為,實際上薛家軍已有半數以上有了背叛的念頭。薛仁果愚蠢至極,並不馬上迴轉隴右安撫軍心,若是偏安一隅還能挺上一段時間。卻不自量力率部前往淺水原,要雪被李世民擊敗的恥辱。我們沒有跟過去,卻在薛府悄然打聽。知道有個總管姓安,很得薛仁果的信任,當下就找機會捉了他。安總管雖是在別人面前飛揚跋扈,可遇到我們幾個,當然沒有好果子吃。」

他微微一笑,蕭布衣也想起當初對付翟弘的計策。可見到盧老三臉色變的黯然,知道他想起了老二,連忙問,「安總管怎麼說?」

「安總管說。那數十個親衛,都得了疾病死了。都說這些親衛的怪病也是厲鬼作祟,怕傳染給旁人,所以這數十人都被一把火燒死,也就讓人找不到行蹤。」

蕭布衣皺眉道:「一兩個還有情可原,數十個一起得病,那怎麼可能?」

盧老三點頭道:「可安總管知道的就是這些,不過我們倒還知道點意外的消息。原來薛舉死的前幾天,見過幾個人。」

蕭布衣精神一振。「都是誰?」

「一個是個和尚,叫做法琳。」盧老三道。

蕭布衣心中一凜,「法琳?他怎麼會去了折?」

「西梁王認識這個和尚?」盧老三倒有些差異。

蕭布衣緩緩道:「這個人……其實介乎僧人道士之間。當初我在揚州大明寺外見過此人,後來這人隨道信到了東都,再後來,我就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盧老三哦了聲,也不太過在意,「當初薛舉好像得了個頭痛病,然後法琳求見薛舉。說是唐軍的冤魂作祟。請求做法事超度亡魂。薛舉半信半疑,薛舉手下第一謀士郝璦斥責此為無稽之談。所以薛舉終究沒有聽從法琳的建議,後來這和尚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蕭布衣心中疑雲團團,沉聲道:「後來呢?對了,這個郝璦呢,你們有沒有見到過?」

「薛舉死後,這個郝璦第三天就死了,別人都說他因薛舉之死,憂傷過度死了。」

蕭布衣喃喃道:「薛舉的親衛死了,第一謀士郝璦也很快死了,我倒覺得不是憂傷過度……」

「那西梁王怎麼認為?」盧老三問。

「或許……有些人想掩飾薛舉之死的真相,這才把他身邊的人斬草除根。」蕭布衣下了判斷。

盧老三臉色突然變的蒼白,蕭布衣一眼望見,詫異問,「老三,你怎麼了?不舒服?」

盧老三搖搖頭,「沒什麼,當初蝙蝠老大也是這麼判斷,所以我們覺得薛舉的死……真的大有問題!」他舒了口氣,又道:「薛舉死前那晚,卻是先見了莫賀咄畢……」

蕭布衣皺眉道:「那是始畢可汗的弟弟,和阿史那都是兄弟,一直統領五原之地,在草原勢力不弱。薛舉見他,難道是再次尋求突厥人的支持?可薛舉那麼精神,還能會見突厥使者,怎麼會當晚就死?」

盧老三無奈道:「具體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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