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節 再遇伊人

蕭布衣一句尋常的問話,放在不尋常的環境中,眾人理解的意思自然是大同小異。

無論城頭兵將還是城下逃兵,都是心中惴惴。

城頭徐昶等人一聽,自然震駭莫名。暗想劉復禮這快就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原來是早就投靠了蕭布衣,他不但將雷澤城拱手相讓,而且還夥同蕭布衣過來想要騙取任城,其心可誅。

雖然還有人對此大為疑惑,但蕭布衣兵臨城下,隨時都可能破城而入,這時候信任劉復禮,無疑可能會有殺身之禍。徐昶總覺得劉復禮得父親信任,輕易不會背叛,還是半信半疑之際,城樓上大將李公逸已破口大罵道:「劉復禮,徐總管待你不薄,你夥同蕭布衣前來賺取任城,良心可被狗吃了不成?」

劉復禮手握長槍,嘴角抽搐,知道已深陷不白之冤,可偏偏無從置辯。

蕭布衣這招好毒!毒的讓他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

「徐將軍……莫中了蕭布衣的離間之計。」劉復禮抬頭叫道:「蕭布衣一路追趕我等,大軍倉促間難以盡下,如今只有千餘之眾,請派兵出城,管保讓他有去無回!」

想到這裡,劉復禮心中有了莫名的震撼,暗想蕭布衣孤軍深入,若是能擒住他,不但能解任城之圍,還可能收復東平,進取東都!這個計畫浮上腦海後,一發不可遏制,可環視身邊眾將,劉復禮心又涼了半截。

他帶著幾千人手從雷澤城逃出,但從深夜逃到黃昏,如今手上不過數百人之多。蕭布衣的鐵甲騎兵,伊始就是千餘人,到現在並未減少,而且個個神采奕奕。以眼下的人手要擒蕭布衣,無疑痴人說夢。可徐昶若是派兵出城。結果完全不同。

他若有期望的望著徐昶,心中忍不住的懊喪,他知道,若是徐圓朗在,絕對不會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蕭布衣聽到劉復禮的建議,卻只是含笑的望著牆頭道:「徐將軍。眼下真的是你千載難逢的機會……」

徐昶又猶豫起來!

蕭布衣到底什麼意思?劉復禮的建議可信多少?若是真的出兵。讓人趁機攻進城池怎麼辦?他狐疑不定。李公逸卻已低聲道:「徐將軍。這二人一唱一和。提防有詐。劉復禮故意說蕭布衣可擒。想他威名赫赫。怎麼會孤身犯險?我覺得劉復禮還是想要騙開城門。或者……他想要對你不利。」

徐昶打了個寒顫。「李將軍覺得……我應該如何?」

「讓他們河蚌相爭!」李公逸沉聲道:「徐將軍……你讓劉復禮去擒蕭布衣。可看他的真心假意。」

徐昶覺得主意不錯。城頭上高叫道:「劉將軍,你身處疑地,非我不肯開城。只要你擒得蕭布衣。我等才能信你。」

劉復禮覺得如同盆涼水澆了下來。半晌無語。

他怎麼能擒得住蕭布衣?但是他又如何可以不戰?

握緊手上長槍,劉復禮凄然笑道:「徐將軍,這等時機錯過,終身憾事。可劉復禮身受徐總管大恩,當肝腦塗地,雖知必死。卻不能不戰。徐將軍……末將若死,蕭布衣身單力孤,還請徐將軍出兵一戰,可圖霸業。」

他說的悲壯,城上城下悚然動容。徐昶意動道:「公逸,我覺得劉復禮不像虛情假意。」

李公逸慌忙道:「徐將軍,這想必是苦肉計,還請將軍莫要上當受騙。」

二人城頭商議之時,劉復禮已在馬上。向城頭遙拜道:「將軍,請話於徐總管,說劉復禮,此生不能再為他儘力。」

遙拜完畢,劉復禮揚聲道:「西梁王,你好心機!」

蕭布衣淡然道:「劉將軍不用著急,這次騙不開城池,容你我商議再做決定。」

劉復禮戟指痛罵道:「蕭布衣,你害我於不義。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兄弟們。是男人,和我上前殺了蕭布衣。」

他一聲斷喝。手下轟然響應,雖是數百,可悲壯豪邁之氣沛然而生。

徐昶心中微動,不等多說,劉復禮已催馬前行,直取蕭布衣!

他知道,蕭布衣南征北戰,東討西殺,武功之高,鐵騎之猛,天下罕見。他這次出擊,必敗無疑,可他已別無選擇,眼下他唯一能做到事情,就是以血點醒徐昶。

他只恨,徐圓朗不在任城!

數百人縱馬衝來,氣勢逼人,蕭布衣人在馬上,也有了尊敬之意。劉復禮的忠心,讓他也是頗為感動。這樣的人才,若是收於手下……

念頭一閃而過,見到劉復禮眼中熊熊的怒火,蕭布衣不再想著招降的念頭。他一路狂追,其實有很多機會徑直刺殺劉復禮於馬下,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他本來的目的就是,就是要在任城下,離間劉復禮和徐昶的關係,動搖徐家軍的軍心!

這個主意,他不想更改。一時之仁,卻拿著手下的傷亡做代價,蕭布衣不屑、亦是不能為之。

長槍一揮,黑甲鐵騎倏然而動,劉復禮和手下滿是悲壯之氣,可黑甲鐵騎一動,就算城頭的徐昶見到,都是忍不住的駭然失聲道:「世上竟有如此騎兵?」

黑甲鐵騎如龍在天,如虎下山,前沖之際,已分成了三部分。或許身歷其境,只能感覺黑甲鐵騎的犀利剽悍,可人在城頭,才發現黑甲鐵騎指揮靈動,渾然天成。

黑甲鐵騎如龍如蛇,渾然一體,無論衝鋒擺動,均已能發揮出騎兵最大的衝擊。

都說哀兵必勝,可無論誰都能看出,劉復禮哀是哀了,已沒有半分必勝的可能!

羽箭漫天,劉復禮身邊人馬倒下無數,不等靠近黑甲鐵騎之時,已被亂箭射死小半。可他終於接近了蕭布衣,只有一槍之隔。

傷亡慘重他已在所不惜,他只求能和蕭布衣一戰,他手握長槍,在光電火閃的那一刻,用力戳了過去!能刺死蕭布衣。他死而無憾。

蕭布衣雙眸中帶著分感喟,帶著絲尊重,更多的卻是冷酷無情。他知道劉復禮求死,他知道劉復禮想要殺了他,可兩軍相爭,生死一線。就是這一線,已是劉復禮永生不能逾越的溝壑。

他精神集中之下,劉復禮所有的動作都慢了下來,劉復禮一槍刺出。在旁人眼中看來,悲壯威猛,勢不可當。但是在蕭布衣眼中,卻已不足一哂。

他稍微側了下身子,對手冰冷的長槍擦他肋下而過,甚至磨到了蕭布衣的鎧甲,可蕭布衣早就算定走勢,知道劉復禮的威脅到此為止。他後發先至,長槍點出,一刺即收,可已洞穿了劉復禮的咽喉!

劉復禮微微停頓後。已二馬交錯,向馬下倒去,蕭布衣回眸望過去,搖搖頭,卻已帶隊屠戮了城下那數百徐家軍。

兩軍交錯之際,鐵甲騎兵早就持盾在手,護住周身和馬匹,可長刀卻是毫不留情的劈了過去。鮮血四溢,人吼馬嘶。戰場上刀光槍影,冷酷無情,等第一輪衝鋒過後,徐家軍中能存活的不過是百餘人。

這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戮!

城頭見到,驚駭莫名,雖沒有身臨其境,可一顆心砰砰大跳,好像要被激出血來!他們這才明白為何黑甲鐵騎能夠縱橫天下,莫誰能敵!這種騎兵的戰鬥力。他們不要說是沒有。就算想都不敢去想。

劉復禮死,可腳兒卻是掛在馬鐙上。被馬兒拖著前行,孤孤單單,鮮血淋漓的撒了一路。蕭布衣在這功夫,已率隊迴轉,準備第二輪衝鋒。

既然動手了,當求斬盡殺絕,給城上的兵士帶來最大的壓力和震撼。可迴轉過來之時,蕭布衣微愕,城下剩餘的百來人,沒有潰散,紛紛撥轉馬頭,怒視著蕭布衣。

將軍已死,他們活著,還有什麼味道?

怒火熊熊,這時候,死對他們而言,已無半分恐懼,生對他們來說,亦沒有半分留戀。

戰死,是他們渴望的結果。揮動著手中的兵刃,披著殘陽淡漠的光芒,百餘人嘶吼著衝來,義無反顧,蕭布衣笑容冰冷,卻是毫不猶豫的揮動長槍,發出號令。

黑甲鐵騎這次並沒有徑直衝過去,而是散於兩翼,成半圓形兜了過去,兵法有雲,十則圍之,李靖訓練出天下無雙的鐵甲騎兵,不但將騎兵的威力發揮到淋漓盡致,而且將古人兵法融在其中。

對手不過百人,以千餘鐵騎,當然最有效、最冷酷的方法就是,圍而殲之!黑甲鐵騎進退自如,聚散如風,轉瞬間已經圍住僅存的徐家軍,百餘人如怒海悲浪,呼嘯後,融入廣博的海域,再沒有了聲息。

劉復禮全軍覆沒!

城頭徐昶已然落淚道:「開城,出兵,我負劉將軍!」

世事總是如此,在發生後,才能辨別出真偽,才能引發人的自責。徐昶見劉復禮全軍覆沒,驚凜黑甲鐵騎戰鬥力的同時,也悲傷劉復禮的慘死,更重要的一點是,他眼睜睜的看著劉復禮去送死,徐家軍會如何看他?他要挽回軍心,更緊要的是,爹爹已經秘密傳令過來,親自率大軍來抗蕭布衣,可如今徐圓朗未來,先折大將,徐圓朗怎會饒他?

有一將站出,洪聲道:「徐將軍,你乃千金之子,不可擅出,末將請求帶三千兵馬去擊蕭布衣。」

出來那將魁梧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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