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節 結盟

大廳內骨肉重逢的時候,廳外幾人也是唏噓不已。裴蓓她們在廳外見到楊秀和小弟父子相認,涕淚橫流的時候,也是忍不住的眼圈發紅。

三女悄然退後,不想打擾父子重聚,袁巧兮低聲道:「小弟真可憐,好在終於能夠見到他爹。婉兒……」

說及婉兒的時候,袁巧兮又是心下一酸。原來蕭布衣自從巴蜀迴轉後,除了安定民生,積極備戰外,最關心的事情就是楊秀的下落。

婉兒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蕭布衣看似無意,卻已牢牢記在心頭。迴轉東都後,蕭布衣當下讓手下前往江都打探楊秀的消息。本來另立新君之時,往往皇室中人最是危險。當年楊廣當上皇帝後,就將幾個兄弟殺的殺,囚的囚。幸運的是,裴閥、宇文化及擁立楊杲為帝後,為安軍心,並沒有對皇室大肆屠戮,再說楊秀早非當然的楊秀,窩窩囊囊,是以活了下來。蕭布衣命秦叔寶、狄宏遠襲擊江都軍的輜重,一方面是斷其後路,最重要的卻是要找回楊秀和小弟相見。

「我倒覺得,楊秀其實也蠻可憐。」蒙陳雪同情道:「我聽說蜀王楊秀文武雙全,相貌堂堂,可今日一見,他想必這些年來,也是痛苦不堪。」

袁巧兮憐憫道:「是呀,他被父親關押了幾年,又被親生哥哥關了十數年,終日囚籠,不見天日,他還能活下來,也是個奇蹟。」

三女心中戚戚,都露同情之意,楊秀比楊廣年紀要小,可現在看起來,說他是楊廣的爹都有人相信。聖女為楊秀痛苦終生,可楊秀所受之苦,看起來絲毫不弱於聖女。好在小弟終於苦盡甘來,讓人在心酸之中感覺些安慰。

裴蓓嘆息聲。袁巧兮慌忙問,「姐姐,怎麼了?」

裴蓓搖頭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裴姐姐,你說的真好。」袁巧兮佩服道。

裴蓓微笑道:「這句話是蕭大哥說的。當初他迴轉東都後。憂懷難遣,月下說了這句,我也就記了下來。」

袁巧兮腦海中現出殘月、枯樹、孤單落影的情形。喃喃的念著這幾句話。只覺得蕭布衣的落寞孤寂。淚水忍不住的湧出來。

蒙陳雪幽幽一嘆。「布衣說的好。裴姐姐記得好。悲歡離合不可避免。現在小弟雖然好了。可公公到現在還是音訊全無。真的讓人心焦。」

「人命天定。胡思亂想也是沒用。」一個聲音突然從三女身後響起。

三女急急轉身。異口同聲道:「蕭大哥!」

蕭布衣微笑問。「小弟去見他爹了?」

裴蓓點頭。「蕭大哥。我還想去找……」

蕭布衣沉默良久,「這次我派秦將軍突襲了江都軍的輜重,發現宮女大臣不少,並沒有發現我爹。宇文化及遠道而來。更不像帶著我爹的樣子,我覺得……我爹和皇后,可能是自己走的。」

「他們怎麼會有這個本事?」裴蓓想起蕭大鵬糊塗的樣子,想笑,可又很是擔憂。

蕭布衣輕嘆道:「我這個爹呀……不過擔心也是沒用,我又派了幾批人暗中查訪,蓓兒,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你說。」裴蓓毫不猶豫。

蕭布衣想了半晌,終於搖頭。喃喃道:「我總覺得,能擺脫你和裴茗翠追蹤的人,很有些門道……」

他欲言又止,有兵士急匆匆的趕來稟告道:「啟稟西梁王,徐將軍求見。」

蕭布衣不再多說,吩咐三女幾句,立即前往去見徐世績。徐世績大展心中抱負,精神甚佳,見到蕭布衣。低聲道:「西梁王。苑君璋求見,只是不得門路。這才找上了我。」

蕭布衣怔了下,半晌沒有想起這個名字,「苑君璋是誰?」

「他是劉武周的妹夫。」徐世績解釋道。

聽到劉武周三個字,蕭布衣眼前一亮,微笑道:「他終於還是等不及了。」

徐世績亦是笑道:「薛舉已死,薛仁果不得軍心,殘忍暴戾,聽說又和李世民僵持許久,感覺潰敗遲早之事。李淵要是勝了薛仁果,下一個目標只怕就是劉武周和梁師都了。劉武周雖有馬邑、雁門、樓煩三郡,但是地處邊陲,不佔地利。若再不先發制人,等到李淵收拾的時候,恐怕再無還手之力。」

蕭布衣沉吟道:「世績,你說苑君璋來此做什麼?」

「估計是尋求結盟,或者是請我們出兵。」徐世績道:「苑君璋備了份厚禮,態度極為恭敬。」

「結盟並無問題,出兵大有問題!」蕭布衣猶豫道:「我等河北未平,江南未定,我又趁兵權在手,提拔寒門,悄然削弱門閥勢力。所有的事情絕非一朝一夕能成,要知道欲速則不達,眼下已是連番征戰,兵士疲憊。千里出兵,若是失敗,這些兵士死無葬身之地,妄自興兵,甚至有可能威脅到我們的穩定。」

徐世績點頭,「西梁王所言不錯,眼下裴矩、宇文化及擁護楊杲逃亡魏郡,要趁熱打鐵的攻打楊杲,才是名正言順的事情。妄自出兵關中,我只怕朝中有九成以上會反對。眼下竇建德心意未明,擅自出兵,只怕會讓竇、李結盟,到時候我等腹背受敵,大為不妙。可李淵為人老奸巨猾,效仿西梁王般,頗施仁政,若是讓他安定了關中,實乃我們最大的隱患。」

蕭布衣點頭,「這個我當然知道,所以我們寧可讓劉武周當權,也不能讓李淵獨自稱王坐大。」

徐世績眼前一亮,「西梁王,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很多。我們不能明面幫助劉武周,以免引發竇建德、羅藝的焦慮,但是我們……」他低聲在蕭布衣耳邊說了幾句,蕭布衣笑起來,「此計可行。」

「那我即刻著手準備。」徐世績精神大振。「西梁王,你覺得派誰前往最好?」

「這個我倒要好好考慮。」蕭布衣沉吟道。

「好好考慮總是沒錯,可苑君璋總需一見。」徐世績建議道。

蕭布衣點頭道:「說我忙,讓他等幾天吧。」

「西梁王何事要忙?」徐世績不解問道。

蕭布衣含笑道:「我們著急,他們就會提高條件,我們不忙。他們就會放低姿態。放心吧,等幾天,誤不了事情,相反,更可能加強他們合作的決心。」

徐世績點頭讚歎,暗想蕭布衣細節見真功夫,這種動用心機的方法,常人難及。當初自己就被他的陰招算計,不能迴轉瓦崗。

迴轉將軍府後。苑君璋早就焦急的等候,見到徐世績前來,陪著笑臉道:「徐將軍。西梁王答應見我了嗎?」

「西梁王豈是想見就見?」徐世績輕嘆聲。

苑君璋賠笑道:「我當然知道不好見,不然怎麼會求徐將軍?現在徐將軍掌管東都大權,實乃西梁王手下的頭號人物。」

徐世績臉上很受用的樣子,「我方才求見西梁王,他說最近要擊叛逆宇文化及,事務繁忙,大約可在一個月後見你。」

苑君璋一張臉和苦瓜般,「徐將軍,如今關中吃緊。光陰如金,一個月太長了吧?」他說話的功夫,伸手遞過張禮單,徐世績看了眼,笑容更濃,「那我看看半個月後和西梁王再商量一下。」苑君璋又是遞了張禮單,徐世績一看,心道聽說劉武周破樓煩郡後,擄掠了晉陽宮。可真沒少拿金銀珠寶,這幾份禮單著實不菲。

「既然苑先生爽快人做爽快事,我當然爽快人說句爽快話,你給我三天的時間,我幫你說服西梁王!」

苑君璋暗想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徐世績,大義凜然,沒想到也是如此貪財。

不過對於貪財的人,苑君璋素來不怕。他怕的只是對方不貪財。焦急的等了三天後。徐世績果然派人來找,親自帶苑君璋去見西梁王。

等到了王府後。門外又等了好久,蕭布衣這才宣見。

苑君璋暗自氣惱,心道這個蕭布衣好大的架子,可畢竟有求於人,臉上笑容不減。過了花園,小徑,繞過假山流瀑,只聞鳥語花香,景色清幽,鶯聲燕語,一股香氣襲來,就有女子笑道:「我在這兒呢。」

苑君璋有些錯愕,過了個月亮門,只見到蕭布衣蒙著雙眼,正在和三個女子嬉笑打鬧,玩著捉迷藏的遊戲,徐世績咳嗽聲,「西梁王很忙……」

「是呀,真的很忙。」苑君璋隨聲應道。

蕭布衣那面嬉笑陣陣,徐世績亦是不敢上前,只能讓苑君璋等候。不知過了多久,一女子嗤嗤嬌笑,突然向苑君璋地方向躲來,蕭布衣腳步移動,竟然瞬間到了苑君璋面前。

苑君璋嚇了一跳,慌忙退後,可沒想到蕭布衣只是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扯下蒙眼黑巾,大笑道:「抓住了,當罰酒三杯!」

三女都是掩嘴偷笑,苑君璋滿是尷尬道:「西梁王,在下苑君璋。」

蕭布衣鬆開了手,哈哈大笑道:「原來是苑先生,本王正在等你,來……既然被本王抓到,一樣要罰酒三杯。」

他拉著苑君璋的手來到桌案前,早就有僕人斟上美酒,苑君璋不好推辭,連盡三杯,蕭布衣拍掌笑道:「好酒量。苑先生,不知道劉將軍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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