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節 自縛

蕭布衣目睹施蠱者的變幻莫測,忍不住的目瞪口呆。司空一聲哨響,就讓中七步蠱的人痛苦不堪,可大苗王的一聲弓響,竟然讓司空吐血,那簡直是匪夷所思。

沒有誰知道司空是如何不知不覺的下蠱,也沒有人知道苗王何時已開始反擊!

但是二人斗蠱,顯然早就在入洞之前。

蕭布衣其實早在前往巴西郡之前,就知道苗人蠱毒的厲害和神秘莫測。而且他不斷的了解,雖然不會養蠱,但是對蠱毒的了解卻是更深一層。

蠱毒需要的是養,所以和毒藥還是有很大的差別。蠱毒培植起來極為的複雜繁瑣,神秘非常。方法可能大同小異,但是不同的人培植出來的蠱毒卻可以差的十萬八千里。苗王、三司均是終生用蠱,養出的蠱毒自然是旁人所不能,厲害無比,而他們控制蠱毒發作的時間更是讓常人難以想像。

蠱毒和培養之人息息相關,甚至都和養蠱之人的精神氣血有關,這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見他們施蠱才會知道絕非危言聳聽。

金蠶、碧血、一線牽是為苗人的三大蠱毒,但並非不傳之秘,苗人中能養三種蠱毒的不佔少數,但是使用起來的高下卻是大有區別。若論殺人的厲害之處,並非金蠶等蠱最為犀利,就算赤蛇蠱、七步蠱一樣可以登峰造極,沒有誰敢說,最厲害的蠱毒是哪個,只能說,養蠱的最厲害是誰!

因為養蠱高手,亦如武功高手一般,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就算最尋常的一種蠱毒在他們手上,也能發揮出莫大的威力。

三司均是五斗米教中人。在養蠱方面浸淫一生,厲害之處不言而喻。五斗米教又被稱為米巫、入教之人叫做鬼卒,主教又稱鬼王。端是神秘色彩。五斗米教既然沾了個巫字,當然多行常人眼中的巫術。而這種巫術,恰恰是以蠱毒作為根基。司空浸淫蠱毒一生,自然心高氣傲,不甘平淡一生,可苗王卻是只為苗人著想,不惹事端,甘於平淡,這讓司空極為不滿,更讓他不滿的就是,他不信自己蠱毒不如苗王。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用蠱之人,蠱毒其實已經和自己的心血、孩子無異,誰也不甘心不如他人。可因為禁令,司空一直無法比試,今日撕破臉皮。正準備大戰一場,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過,他不但七步蠱已被苗王破解。而且不知何時已被苗王在他體內種下了一線牽!

一線牽,牽之一線,牽之一弦,弓弦一響,肝腸寸斷!

旁人聽到弓弦還是無動於衷。可司空聽到弓弦一響後。只覺得肝腸如絞。胸口如被千斤重鎚擊中般。忍不住的吐出口鮮血。更讓他驚懼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苗王何時下的蠱毒!

蠱毒雖然神秘莫測。但是並非不可捉摸。施蠱之人畢竟還要通過介質中蠱。介質有水、有空氣、有食物,不一而足。

苗王站立起來的那一刻。司空就已經注意到他周身的每一個細節。就像方才司馬一彈之間。已經在空氣中布下蠱毒一樣。施蠱之人對決。和高手對決並不差別。聲音、光線、言行舉止均是施蠱要注意的方面。

司空自信苗王就算頭髮絲動下都被他看到眼中。可自己莫名其妙地中了一線牽還是渾然不知。這種恐怖之感可想而知。

司空吐血喊叫的凄厲彷徨。骨力耶卻是早早的跌倒在地。面色慘白。他這一輩子。少有如此自作主張之時。沒想到第一次做主。就已經滿盤皆輸。他知道爹爹輕易不做決定。可若是做了決定。那是無人能改。苗人中。他骨力耶這三個字。看起來已經成為了歷史。

苗王卻不停手。再次撥動下弓弦。司空又是哇的吐口鮮血。已經搖搖欲墜。苗王住手不彈。輕嘆道:「一線牽。牽之一線。司空。我看最多再彈三次。你就會心脈全斷了。我本不想下手……」

「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下蠱!」司空霍然抬頭,死死地盯著苗王。

苗王淡然一笑,「其實我沒有下蠱,下蠱的卻是你。」

「是我,怎麼可能?」司空慘然笑道:「難道到我臨死之前,你還不想讓我死的明白?」

「那我問你如何布下的七步蠱呢?」苗王淡然問道。

司空輕嘆道:「這四處火頭當然就是我下蠱的根源所在。」陡然間醒悟過來,司空顫聲道:「原來你也早把蠱毒下在那裡!」

苗王臉色肅然,「你到現在才明白嗎?七茶結盟貴在心誠,若是暗中破壞,實為不智。我恪守祖訓,絕不擅自傷人。司空,你雖做了錯事,可畢竟數十年如一日,對苗人沒有功勞,亦有苦勞。若非真的鑄成大錯,我不想殺你。」

「怪不得你能和西梁王結盟,原來你們均是假仁假義之輩。你早對我有了猜忌,不然也不會讓我入絕情洞準備一切。可在我準備之前,你卻早就先我一步在地下種下一線牽,以火激發。可到現在,你還說什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實我自入洞,結局已定,你說不想殺我,豈不是個天大的笑話?」司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苗王卻也不惱,「仁義在心,真假自有公論,不憑我說,亦是不由你來定下。司空,我只能說,你若不種下七步蠱,七步蠱若不發作,一線牽亦不會發作。你若是不害人,要出絕情洞又有何難?你真正中的不是一線牽,而是心蠱,你心中罪惡一生,結局已定。」

「你現在說結局,未免太早了些。」司空嘴角鮮血不停的流淌,猙獰非常,「苗王,你總有一日,會後悔今天的決定!太平道和五斗米水火不容,你眼下卻是投靠太平道。遲早會有滅頂之災。司馬、司徒,你們莫要不信!」

司馬還是坐在地上,卻是長嘆一聲。「以後是否有滅頂之災,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要非苗王在此,我等今日就有滅頂之災。」

「他不信我,亦不見得信任你等。」司空又道:「不然何以就他一人不中我的七步蠱?」

司馬淡然道:「身處高位,自然有太多難以抉擇之事,我等當然理解。」

司徒亦是大聲道:「吾以斷臂明志。區區七步蠱算得了什麼?」

司空冷笑道:「你們向苗王表示忠心,真以為我已經一敗塗地了嗎?」

「你還在等李孝恭的援手嗎?」大苗王突然道。

司空半晌才道:「看來一切都是瞞不過苗王。」

大苗王嘆息道:「我還是那句話,苗人素愛和睦,今日結盟,多一人都是多。上望月峰的是西梁王的手下也好,是李孝恭也罷,都要先過七重禁制。這時候還能留在峰上之人,很難活命了。」

蕭布衣暗自驚凜,這才明白大苗王寶刀未老,不需他插手。一切事情都已掌控手中。

司空慢慢的彎腰,像似蠱毒發作,痛的不能忍耐。喃喃道:「心生罪惡?又有誰不心生罪惡?苗王,我臨死前還想問你一件事情……」

「何事?」苗王表情平靜。

「這世上……真的有人能過天梯嗎?」司空話音未落,人已凌空而起,十指如勾,惡狠狠的向大苗王插來。

他已經知道,單憑蠱毒。他永遠不是苗王地對手。很多事情,總有失敗了才會知道錯誤,很多事情,亦是經歷過了才知道後悔。如果再重來一次地話,他當然有更好的選擇,只可惜,事情永遠不會再重來一次!

好在他還有一點大苗王不能及,那就是他武功高強,大苗王卻早就老態龍鍾。

就算死。他也要和大苗王一塊死。更何況,搶過長安神弓。只要大苗王不發動一線牽,他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司空躍起那一刻,火光似乎也是凝結片刻,他從躍起到苗王身前,宛若火閃,亦若風流,只是他全部精力集中在苗王身上的時候,卻在焦急下漏掉了一個人。蕭布衣在司空凌空而起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衝天而起,單掌擊出。

他看的出來,大苗王絕對沒有司空這種強悍的武功。蠱毒雖強,畢非萬能。可他才是高高躍起,就聽到弓弦再響,連彈三次。

蕭布衣身形不受阻擋,司空聽到弓弦急響,在空中卻是連振三次,等到弓弦最後一響之時,已經無血可噴,雙眼爆出。

砰的一聲大響,幾乎和弓弦第三響同時發出。蕭布衣一掌擊在司空的胸膛,力道恢宏,竟然將他凌空打退了回去。

可蕭布衣擊出一掌後就知道,就算自己不出手,苗王也會安然無恙。因為司空人在空中,在弓弦第三響地時候,已然死去。他這一掌打上去,反倒有些多餘。

司空連慘叫的聲音都沒有,就已經倒飛出去,墜入深澗之中。半晌後,深澗才傳來砰地一聲悶響,可見幽澗之

蕭布衣緩緩落地,轉過頭來苦笑道:「苗王,我出手情非得已,倒是多餘了。」

苗王輕嘆聲,「西梁王銳身赴難,怎會多餘?」

蕭布衣卻是深施一禮,「苗王運籌帷幄,本王欽佩萬分。」

苗王卻是苦笑聲道:「我倒寧可自己渾渾噩噩,也不用親手殺了……數十年的手下。」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老眼含淚,竟是傷心欲絕。

蕭布衣見到,那一刻只是想……苗王和三司之間,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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