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節 轉機

蕭布衣決定一出,比大苗王宣布的提議還要讓眾人詫異和吃驚。

可除了苗人外,他的兄弟、叔父、手下竟然無一意外。就算是蕭瑀,也只是搖搖頭,並不多言。他們因為了解蕭布衣,所以才跟隨蕭布衣,因為跟隨蕭布衣,才會為他出謀劃策,雖然很多事情,蕭布衣從諫如流,但是有些事情,他打死也不會去做。

因為他是蕭布衣,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蕭布衣!

聽到蕭布衣的答覆,苗王的三個兒子卻是不約而同的舒了口氣,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們都不喜歡和蕭布衣合作。李孝恭這些日子的影響,豈是蕭布衣一天能夠消弭。苗王能看到幾十年後的事情,但是這樣的人又有幾個?

很多人,能夠安排完幾天的事情,都已經鼓掌稱慶了。

李孝恭也笑了起來,雖然很淡很輕,但是他亦是覺得到此為止了。他沒有看錯蕭布衣,也沒有猜錯,蕭布衣果然拒絕了大苗王。

有些道路,並非人人能夠走通,他李孝恭決定走的提親道路,蕭布衣是絕對無法模仿。

這裡面最應該受到打擊的就是雲水,可她偏偏還是咯咯直笑,蕭布衣話音才落,她已經搶先問道:「為什麼很難從命,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大苗王沉聲道:「雲水,不得無禮。」

雲水撅起嘴道:「爺爺,現在,無禮的是蕭布衣,你如此盡心盡意的結盟,出手為結盟清除了一切障礙,可需要他表達誠意的時候,他只說了個不能從命,這如何讓人滿意?說穿了,他們是看不起我們,看不起苗人。視我等為低賤之人!就像以前那樣!」

大苗王輕嘆聲道:「我只想西梁王給我個解釋。」

他凝望著蕭布衣。多少有些失落。卻是沒有憤怒。或許經過這些年地風風雨雨。老人看多了世間滄桑。

蕭布衣站在那裡。神色複雜。半晌才道:「方才本王亦是說過,本王出身卑微,不能從命,絕非因為看不起苗人。相反,在本王眼中,眾生平等。雲水身為苗寨郡主,天真美麗,實乃本王見過少有的靈秀女子……」

雲水聽到這裡。想說什麼。終於還是轉過頭去。冷哼了一聲。

蕭布衣含笑道:「本王不能從命。只因為本王數載前。早就許下諾言。要迎娶一女子為正室。此事天下皆知。若有虛言。天人共棄!所以若是因為這裡之事。毀當初諾言。恕本王無能做到!」

大苗王喃喃道:「果真如此……」他說的極為輕微。旁人或許沒有聽到。蕭布衣耳尖。卻聽地清清楚楚。心中暗道。果真如此又是什麼意思?

只是形格勢禁。讓他無暇多想。蕭布衣又道:「本王征討多年。從白手起家。到如今爭雄天下。敵對之人越來越少。跟隨之人越來越多。何也?難道要信本王,非要婚誓才可?非也!他們信本王。只因為信本王誠心一片。不欺天下!想男兒建功立業。當求出正義之師。除姦邪之輩。本王結盟,當求結盟在心,結盟在義。若求結盟在女子身上。不但是對此女子地不公。亦是對結盟信心有染。本王信苗王深明大義。亦想請苗王信本王言出必行。言盡於此。無論結盟成行與否。還請苗王三思和相信本王的誠心一片。」

「諸多借口。」丹巴九終於嘟囔了一句。

大苗王卻是擺擺手,身後苗人靜寂一片,李孝恭一旁暗嘆聲,心道蕭布衣這人說的倒是極有蠱惑,怪不得要親身前來。

眾人沉默良久,心中惴惴。大苗王眼望著面前的第六杯茶,沉聲道:「三司,七茶結盟,若有一杯不能成行,七茶結盟是否定會前功盡棄?」

蕭布衣本來已覺得事情再無轉機地可能,但聽此一問,反倒興起了希望。

李孝恭一怔,臉色微變。他雖然對巴蜀的風情極為了解,畢竟還不是土生土長,只知道七茶結盟,必定喝完七茶才能成行。若是缺上一杯,盟誓作罷,哪裡想到過還有其他的說法。想到這裡,心中暗恨,卻又大惑不解,暗想苗王和蕭布衣素無瓜葛,又是為了苗人,極為小心謹慎之人。他和蕭布衣為何只見上一面,就是迫不及待的結盟,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隱情嗎?

他雖聰穎百變,但是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何大苗王會對東都情有獨鍾!

但是無論如何,只要大苗王和蕭布衣結盟,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均是前功盡棄,是以定當想方設法的破壞,不擇手段,轉頭向郎都察殺望過去,李孝恭嘴角帶了絲微笑。

司馬上前一步道:「回苗王,想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先人早明白這個道理,何為七茶結盟,為何要敬七杯?只因結盟一事,關係子孫之事,只求小心謹慎,諸多考慮,這才需三思而後行。可悲我世人,憂患苦多,七茶所提要求,難免有無法做到,其中若有一環無法做到,可由三司祭祀和聖女共同協商,若覺得對方解釋合理,亦可重提要求!是以西梁王即便婉拒大苗王所求,但還有迴旋的餘地。」

蕭布衣聞言暗喜,蕭舒了口氣,李孝恭卻是臉色微變。

馬周聽到司馬給與解釋,合情合理,雖以前從未聽過,但亦覺得苗人倒也通情達理。只是一旁聽司馬說地文縐縐的,不由大為詫異。原來蕭布衣雖說眾生平等,可在中原人看來,苗人一直都是蠻夷之人,不通禮節,但是這個司馬旁徵博引,振振有詞,說辭不讓他們,倒是件極為古怪的事情。

大苗王聽完司馬的解釋,不動聲色道:「我方才聽西梁王的確誠心一片,既然有此規矩,就請西梁王到聖女祭祀前。再定結盟之事,不知道西梁王意下如何?」

蕭布衣暗喜。正色道:「本王多謝苗王大義。」

大苗王沉吟片刻,「只是要見聖女,還需在十日之後,不知道西梁王可否等得?」

蕭布衣微愕,不知道為何還要延續十日才能見到聖女,可為山九仞,當不會功虧一簣。只要有希望,他當然不會輕言放棄,「本王等得!」

大苗王點頭道:「既然如此,一切等到見聖女祭祀後再做決定!西梁王,蒼溪苗寨簡陋非常,若西梁王不嫌簡慢,不如在這裡暫且休息如何?」

蕭布衣感激道:「恭敬不如從命!」

李孝恭卻是恨到骨頭中,大苗王把蕭布衣安排在蒼溪苗寨,自己再要動手,那是極有難度。難道說大苗王早就有意和蕭布衣結盟。這才諸多便利?

◇◇◇◇◇

恨恨的出了苗寨,君集早早迎上來,「郡王。進展如何?」

其實不用問,見到李孝恭笑容中的冷意,君集已經明白了一切,李孝恭素來淡定自若,可出了苗寨,雖還是笑。拳頭卻已握緊,這說明事情大為不順。

聽李孝恭將七茶結盟一事說完,君集也吸了口涼氣,半晌才安慰道:「郡王,七茶結盟絕非易事,最後三關當是一關難過一關,蕭布衣在第六杯受阻,就算重提,他也未必能夠通過。」

李孝恭收斂笑容。仰天長嘆道:「君集此言差矣。大苗王都肯收回要求,依我看來。這結盟一事,其實早無障礙。什麼聖女、祭祀一說,均不過是個幌子而已。想聖女是大苗王立下,祭祀又是跟隨大苗王多年,如是大苗王有意結盟,他們二人怎會為難?」

君集皺眉道:「郡王,難道……我等辛苦這久,終歸要無功而返嗎?這個大苗王,就算蕭前來,都是不能動大苗王結盟之心,為何蕭布衣一來,他竟然也趕到了蒼溪?」

李孝恭皺眉道:「此事我亦百思不得其解,我方才問了郎都察殺,據他所言,大苗王這段日子的確從未和外族人接觸,至於立聖女一事,更是讓人莫名其妙。」

君集也是長嘆一聲,「郡王……莫非我們再無還手之力了嗎?」

他實在有點輸的心不甘情不願,想幾日前,他們還是佔盡了上風,蕭布衣還是惶惶而逃,看似沒有半分挽回的餘地,哪裡想到奇峰突起,只是一日地功夫,惶惶難安地竟然變成了他們!

李孝恭長舒一口氣,臉上又是露出難測的笑容,「君集,你可記得我說過,不到最後一刻,勝負難料。」

君集精神一振,「郡王難道還有奇招未出?」

李孝恭喃喃道:「不到最後,我也實在不想玉石俱焚。我只盼最後一杯茶,蕭布衣終究還是喝不到,可若是苗人不知好歹,真的不分輕重,讓蕭布衣喝到的話,只能說是彼此的不幸。」

「玉石俱焚?」君集喃喃自語,心中有了寒意。這段日子,他一直跟在李孝恭身邊,知道他從不無的放矢,他既然說出是玉石俱焚,只怕苗人真的要有極大的災難。但是未防大苗王不滿,他們只帶數百精銳前來,這些人對付苗人,那還是遠遠不夠。再說現在蕭布衣亦是相助苗人,他實在想不到李孝恭能有什麼手段。

李孝恭卻是不語,良久才道:「唐王那面可有什麼消息?」

君集回過神來,「啟稟郡王,唐王有消息傳來,如今已是開春時分,西秦霸王薛舉親率十萬大軍再襲關中,如今已為亂涇州……」

李孝恭點點頭,卻不言語,他還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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