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節 還擊

一刀下去,不過是個好大的頭顱!一刀下去,冰冷下亦是夾雜著熱血!

每個人都會有選擇,或者說時時刻刻都在選擇,孫少方一路跟隨蕭布衣,算不上披荊斬棘,卻也有一腔熱血。

他的武功不算高,他的智慧不算高,他的官職亦是算不上高,但他的骨氣絕對是不讓旁人!骨氣這個亦和身份地位拳頭刀子沒有任何關係,你想有,它就有,你不想有,它就走!

其實從本質性格上來說,他極其類似以前的那個蕭布衣,以前的那個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的蕭布衣,以前的那個為了兄弟可以捨生忘死的蕭布衣。

可蕭布衣顯然絕非再是以前的那個蕭布衣!

人都是會不停的改變,蕭布衣改變周圍環境的同時,其實也是在被環境不停的改變。可孫少方呢,他在隨波逐流的時候,本質卻是少有改變。蕭布衣現在已在巔峰,退無可退,為了目的,他一定要清除道路上的一切阻礙,這才能做到後顧無憂。可孫少方不會為了前進踢開攔路石,或許有時候只會繞道而行而已。

孫少方沒什麼太大的野心,所以只需要對得起自己就好。

最早認識蕭布衣之時,不過是個極偶然的機會,可孫少方一路能追隨蕭布衣到現在,那就絕非偶然的事情。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孫少方看重的不是地位、錢財,他最看重的還是義氣。所以他在賭場可以為蕭布衣斷後。所以他在賭場亦要讓背叛做了個了斷,但是對於周定邦地死,他亦是會傷心落淚,迴轉東都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安頓周定邦的妻兒老小。他知道這世上實在有太多無奈的選擇。他也經歷過太多背叛生死。這本來就是人生的一部分,他不埋怨。

所以在他面臨的時候,他選擇的並不後悔,就算他知道喊出去後,一定會死,他也一定會喊。情義和死亡地選擇中,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他已經望向無窮無盡的黑夜,刀光到了眼前之時只是在想,死,原來是這麼容易的事情,自己以前卻從未想過……

老二聽到孫少方呼喝的時候,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出刀,這是下意識的行動,也是人在危機時刻的本能反應。他知道控制孫少方遠比殺了孫少方要管用,但是他已經不能不殺。可殺了孫少方後,要不要殺了幾個出生入死的兄弟,揮刀一刻,他已經有了茫然。

蝙蝠等人見到老二揮刀砍下。目眥欲裂,同時喊道:「不要!」

只是聲音在寒風頗為凄涼,亦是顯得無助,更是攔不住那快捷的一刀!

嗤的一聲響驀地傳出,破空之聲還勝硬弩強弓,緊接著是噹啷大響,長刀已經斷為兩截。

一截單刀霍然飛出,刺到地上,老二卻覺得手臂發麻,向後跳出。只是人一起身。他才發覺到手臂欲折,手指酸軟,再也握不住單刀。

噹啷啷的連串聲響,在寂靜的城樓上顯得驚心動魄,老二卻是顧不得孫少方,扭頭向暗器發來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到黑暗中,彷佛立個人。又像是立著一個神!

能發出如此驚天動地暗器的人。已經很難用人來形容。

隋軍已然察覺到這裡的異樣,有人已經向這個方向奔來。蝙蝠幾兄弟和孫少方卻亦是駭然,齊齊的扭頭向那個人望去。

「你是誰?」老二顫聲問道。

暗影中人向前邁出一步,露出魁梧的身形,虯髯滿面。那人目生雙瞳,暗黑中讓人膽顫心寒。

「你是……」老二雙腿突然顫抖了幾下,張張嘴,卻是半分聲息都無法發出。

蝙蝠已經失聲道:「你是……虯髯!」

那人滿面虯髯,目生雙瞳,普天下端是找不出第二個,赫然就是武功絕頂地虯髯客!

虯髯客輕嘆一聲,「想明月在天,天涯懸遠,當初的風門一場瘟疫近乎死絕,慘痛在前,誓言在耳,你等何以再次重蹈覆轍?」

◇◇◇◇◇

城樓上背叛發生的時候,王辯、王玄恕卻早已經到了白虎門外。

他們沿著北邙山而上,兜了個大圈子,這才無聲無息的在三更前到了白虎門前。今晚殘月,星光黯淡,城樓的官兵察覺不了太遠,他們亦是如此。

只見到城頭處漆黑一片,王辯皺著眉頭,他雖然知道有人接應,可到底誰來接應還是不算瞭然。聯繫元文都,聯繫李密都是他一手操辦,可這些人到底如何來做卻均是諱莫如深,就算是義父,他也感覺很多時候都是瞞著他什麼,突然內心嘆息聲,王辯感覺到有些疲倦。無論王世充、李密或者元文都,都是故作高深之輩,這讓人看著神秘,但是打起交道也是實在有些累。

這次三方勢力對決蕭布衣,可茫茫的夜色中,寒風透骨,王辯突然覺得沒有太多的把握。

王玄恕亦是有些發冷,凍的有些不耐道:「王辯,我們還要等多久?」王玄恕勇猛剽悍,卻沒什麼耐心,對於父親寧可相信個外姓養子也是不相信自己,不由大為不滿,這刻寒風之中,卻是滿腔怒火。

王辯苦笑道:「玄恕,要等多久,我也並不知情。義父說火光為號,想必是元文都自會運作,我等如今只有兩千兵馬,若沒有內應前去取城,實在和送死無異。」

王玄恕知道王辯說的實情,卻是焦躁難擋,重重的唾了一口,王辯卻是目光一閃道:「城頭有火光。」

眾人精神大振。都向城頭望過去,見到篝火燃起,在暗夜中顯得格外地刺眼。城門咯吱咯吱地打開,深夜中驚心動魄。

王玄恕再不猶豫,已經當先催馬前行。王辯無奈。只能跟隨。雖然王玄恕對他不滿,但是他卻不敢有負義父,只怕王玄恕有事,緊緊的跟隨。

兩千鐵騎轟轟隆隆的沖向城門,城門早已經完全開放,只是望著黝黑的城門洞,王辯謹慎的心中,突然湧起了不安之意!

◇◇◇◇◇

「白虎門燃烽火了。」有兵士急匆匆地稟告。

元文都坐鎮內城。閉目養神,卻是心中焦灼不安,聽到兵士的稟告後,元文都精神一振,暗想該來地終於還是來了。蕭布衣離去,王世充入城,這以後到底如何,他其實也是不得而知。

但無論如何,情況總不應該比蕭布衣在時要差。

在旁人看來,元文都是為禮部尚書,太府卿,雖不算被重用,也算是常人難及,這樣地人,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可人生往往都是,並非所處的地位不夠好,而是對周圍地環境要求太高。

元文都當然是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聽到白虎門火起,他知道該到自己發飆的時候。他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一切都以白虎門火起為號。到時候自己策應,裡應外合,由王世充佯攻上春門,卻由徽安門殺入,再以白虎門為援助,兩路大軍來破外城。而內城只有個盧楚,自己卻已經聯繫到防守內城的其餘三人,韋津、董奇峰、獨孤機都是他地幫手。宰了盧楚。東都就由他做主。

到時候立楊侗為主,宣告蕭布衣造反。雖然東都百姓官兵或許有些許的不滿,可那算得了什麼。就算瓦崗眾在他元文都眼中,也不過是飢賊盜米之徒,那些底層的不滿實在不能讓元文都太過看重。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王世充能不能給他預期中的信任呢?

又有兵士急匆匆的來稟告,「盧大人請元大人到大興殿一見。」

在二更左右,上春門已經被盜匪攻打,雖然說上春門外九營連環,一時間縱然有千軍萬馬來攻都不見得攻破,但這畢竟是大事,魏徵早就率人前往上春門查看情況,可敵情不解,顯然也驚動了盧楚。蕭布衣不在,命令盧楚可在大興殿處理政務,意思就是雖不在東都,卻如蕭布衣親臨一般。

元文都整理裝束,問貼身護衛跋野綱道:「一切準備好了沒有?」

跋野綱點頭,「回大人,絕對沒有任何問題,韋尚書、董中將、獨孤中將都已經帶領親信人手趕赴大興殿。我們亦是準備三百刀斧手埋伏,只要元大人下令,我們就可以一擁而上,將盧楚斬為狗肉之醬!」

跋野綱說到這裡,有些得意的笑,誰都有幾個死忠,元文都當然也是如此。

若論頭腦而言,元文都比起皇甫無逸還是差一些,可他卻堅信自己能贏,何也?只是他覺得自己夠直接!

想到這裡元文都亦是露出點得意的笑,有些事情,用不了搞的那麼複雜,他知道自己絕非做皇帝的命,但是能在亂世之中能抱准大腿,那已經是很了不起地事情。

帶著跋野綱,又帶著十數個親衛,元文都徑直到了大興殿。盧楚正立在殿中,身邊不過站著三四個親衛。

元文都見狀,更是覺得十拿九穩,韋津早早的到來,董奇峰卻和他幾乎同時的到來,盧楚見到二人前來,面帶焦急之意道:「兩位大人趕來是再好不過,西梁王才走,盜匪即來。我聽上春門幾次示警,顯然敵寇攻打正急,不知道幾位大人有什麼建議?」

說話的功夫,段達、獨孤機亦是先後來到,眼下護衛東都的幾個老臣悉數到此。段達當先道:「我覺得……那個九營連環是西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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