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節 天涯

江山如畫,一時間讓多少英雄豪傑前仆後繼,大浪淘沙,不知湮沒多少豪情壯志。太平道自稱太平,希望建立天下大道,只是自從創道數百年來,卻從未有過真正太平的時候。

蕭布衣聽到虯髯客述說太平道的陳年往事,一時間亦是熱血沸騰。只因為太平道的那些事,只因為太平道的那些人,他們或許默默無聞,或許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但他們畢竟做出了太多驚天動地的事情。

只是這種驚天動地,對百姓是福是禍?

他並不知道,此刻遠在數千里之外的江都,也有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發生,大隋之主楊廣,終於走完了他波瀾壯闊、曲折複雜的一生!

楊廣走完了一生的路程,蕭布衣的王圖霸業才算真正的開始!

但是蕭布衣現在並不知道,他只是關心太平道在隋朝所做的舉動,而且在他看來,這些舉動很可能關係到他日後的應對之法。

「後來呢?後來那道有了什麼舉動?」

虯髯客到來之時,雖說不會說什麼,但其實已經講了很多,也讓蕭布衣明白了太多的事情。

「動亂數百年來,其實大道一直不興,這裡面原因很多,可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人心。」虯髯客喟然道:「實際上到了今天,何為大道,無人能夠明白講清,但誰都堅持自己的才是大道。試圖讓別人接受自己的大道,那就是讓人頭痛的事情。自從周武帝以來,道中元氣大傷。可卻從未放棄道主的理念。這時候卻出來了變數,佛家出來個不世奇才叫做僧粲……」

蕭布衣心中微顫,「大哥曾說見過他,而且他有個徒弟叫做道信?」

虯髯客笑笑,默認了蕭布衣的說法,「這個僧粲是佛門的奇才,不計前嫌,以大慈悲、大無畏之心說服大隋開國之主楊堅佛道並重。楊堅終於被僧粲的悲天憫人打動,大興佛道,再無彼此,那道因為佛門而穩定下來,說起來實在讓人唏噓。楊堅幼時……就得佛門熏陶,生性節儉,一輩子敬重獨孤皇后,少為女色所誘,就算當上皇帝後,其實也和布衣你過的彷彿……」

蕭布衣苦笑道:「大哥。楊堅開國之主,我又如何能比呢?」

虯髯客搖頭道:「雖有相差,其實不遠。楊堅此人刑罰雖重,但亂世應用重罰本來不錯,但是後來他猜忌心日重,誅殺朝臣就是過猶不及了。其實……人誰無錯呢?只是越是君王奇才犯錯,對百姓影響越是巨大。日後若布衣你……這些其實都是前車之鑒。楊堅立國之後,天下安定百姓漸漸穩定,豐衣足食,但是道中有人始終有爭強好勝之心。還是想獨自尊崇,是以又準備興起一場腥風血雨……」

蕭布衣苦笑道:「這道倒是好戰,卻不知道那設計殺死斛律明月的道人是何名字?」

虯髯客半晌才道:「伊始之時,道意太平。可自從創建以來,真的從未有過太平之時。那道人……叫做天涯……」

「天涯?」蕭布衣皺起眉頭,沉聲問道,「天涯……天涯和天涯明月有什麼關係呢?」

虯髯客不答,半晌繼續道:「天涯算是道中少有的奇才,見到楊堅道佛並重,卻並不知足,只想策反東宮太子楊勇造反……」

蕭布衣苦笑道:「他倒是無所不在。」

虯髯客輕嘆一聲。「有些人實在是過於執著。可是……」他頓了下,終於又道:「眼看大隋初定。轉瞬又要大亂,僧粲終於約天涯一見,想以佛心來勸天涯放下心中執著,以天下百姓為重。」

蕭布衣應道:「禪宗高人,名不虛傳。」

虯髯客點頭道:「布衣說的不錯,對於僧粲大師,我亦佩服。」

蕭布衣心中卻想,虯髯客說及了太多的人物,可天涯、斛律明月、僧粲等人都是文帝之前或在文帝即位之時出沒,斛律明月、僧粲已死,卻不知道這個天涯是否還活著,虯髯客和太平道密切相關不言而喻,可虯髯客在這其中又是扮演什麼角色,那個符平居呢,又到底是誰?

一切的謎團只等虯髯客說出,蕭布衣屏氣凝神,半晌才道:「當初在鄱陽湖……」

虯髯客搖搖頭,「鄱陽湖一事,和我沒有什麼關係,你也莫要問我,問了我也不會說。」

蕭布衣苦笑,「那後來僧粲說服天涯了嗎?」

虯髯客輕嘆聲,「想天涯雄才偉略,如何會輕易被僧粲說服?最終一切,卻是以武來決定勝負。」

蕭布衣苦笑,「這兩人都是絕世高人,沒想到也用這麼俗套的比試。」

虯髯客啞然失笑,「越是俗套的方法,越是被世人百試不爽。縱是口燦蓮花,若無實力制衡也是百無一用。想縱是蘇秦之口,卻難逃刺客一刀,古往今來,莫不如此!」

蕭布衣輕嘆道:「那這次比武,卻是誰輸誰贏?」

◇◇◇◇◇

蕭布衣、虯髯客談論往事之時,裴茗翠抱著楊廣,感覺彼此相距已經和天涯般遙遠。

她饒是聰穎非常,這刻腦海中剩下的只有空白,她不知道從今往後,她還能夠做些什麼。楊廣的江山倒了,李玄霸離她而去了,到現在姨娘讓她照看的楊廣也去了……

實際上,楊廣比她要大了很多,比姨娘也要大上很多,但是在姨娘的眼中,楊廣不過是個任性的孩子,需要別人指引。但是姨娘死後,再也沒有人指引楊廣,也沒有人敢指引他!

感覺到楊廣地屍身一分分的冰冷,裴茗翠的一顆心也慢慢地沉下去……

突然想著就這樣過個一輩子。也不用理什麼江山、太平道……

御醫終於趕到,見到楊廣的樣子,臉上失色,不敢多言,裴蘊、虞世基都是如喪考妣般,實際上,他們是楊廣的影子,裴茗翠不知道以後如何是好。他們何嘗不是如此?

眾人亂做一團,裴蘊終於還是忍住了驚駭,喝令禁衛莫要隨處走動,莫要胡言亂語,不然殺無赦。楊廣現在雖是權力不如往昔,可畢竟還是一國之君,他的死在天下人看來已經引發不了什麼驚濤駭浪,大夥都在忙著搶地盤,又有誰會關心偏安一隅楊廣的死活?可畢竟還有關心楊廣之死的人,那就是身在江淮的群盜!久在江都的十數萬驍果軍!

楊廣一死。驍果軍若無人約束,當即就會潰散,眼下地江都郡丞趙元楷並無大用,怎麼能擋住杜伏威、輔公祏、李子通之流?

揚州一失去,這些人端是死無葬身之地,裴、虞越想越是心驚,只是一道道命令傳下去,讓眾人莫要走漏風聲,可誰都知道,楊廣之死太多人見到。這消息又能隱瞞多久?

彷徨無計之時,裴蘊瞥見了裴茗翠,慌忙上前道:「茗翠,聖上身死。我等如何是好?」

他自亂陣腳,只覺得裴茗翠計謀過人,忍不住的求救,裴茗翠只是獃獃的跪在地上,並不多言,裴蘊暗自皺眉,虞世基卻是靈機一動,「茗翠地父親裴侍郎足智多謀。說不定可應對此事。」

二人見楊廣身死。悲痛惶恐只是在閃念之間,轉瞬就開始為自己做打算。

宇文化及悠悠的醒轉。見到楊廣已然身死,連滾帶爬的到了裴茗翠的身邊,哀聲叫道:「裴小姐,聖上之死和我無關……真的和我無關,你方才在場,請你為我做主。」他本來就是全無主見之人,遇到蕭布衣之時,飛揚跋扈不過是因為父親宇文述的緣故。被蕭布衣收拾打擊後,事事小心謹慎,等到宇文述死後,陳宣華還陽的事情就落在了他地身上,更是熬一天算一天。可就算再借給他一個膽子,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楊廣,不然淑妃來找,他也不會膽顫心驚,可楊廣看起來好像是他殺地,宇文化及雖知道絕對不是,但他實在擔心被扣上這個罪名。這些隋臣告他個弒君之罪,若是東都找他麻煩,他可如何是好?

他感覺現在地救命稻草只有裴茗翠,慌忙哀聲求饒。

裴茗翠卻如石雕木刻一樣,只是跪在那裡,裴蘊見到裴茗翠不語,厲聲道:「將弒君逆臣宇文化及拿下。」

宇文化及駭的軟倒在地,哀聲道:「裴……御史……大人,在下沒有弒君。」

司馬德戡早命禁衛上前,將宇文化及擒住。宇文化及不敢反抗,只是哀聲道:「裴小姐……兩位大人,聖上之死,真的與我無關,還請你們明察。」

虞世基冷笑道:「若非你妖言惑眾,怎麼能有今日的結局?司馬郎將,還請派人嚴加看守這個逆臣,我等先去找裴侍郎商議後事。」

司馬德戡也是惶惶無主,只是連連點頭。大殿中紛雜一片,只有裴茗翠面無表情的望著楊廣臉上的笑容,淚水已干!

裴蘊、虞世基只想拜訪裴矩,求解日後之道,不等出了行宮,就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蕭皇后已經得知這個消息,向這個方向奔來。

裴、虞二人互望一眼,慌忙閃開。

蕭皇后卻是在二人身邊站住,哽咽道:「兩位大人……聖上他真的……」

裴蘊擠出悲痛,「皇后,聖上他被奸臣所害,還請你節哀順變。」

蕭皇后搖搖晃晃地要倒下去,身邊的宮女趕快的扶住,裴蘊卻是顧不上安慰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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