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節 蕭殺

社稷壇煙霧散去,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蕭布衣雖是重傷,可聲音沉凝,眾右衛府的精兵面面相覷,都是露出驚懼之意。

犯上作亂當誅九族,他們家人都在東都,驀然聽到這個罪名當然恐懼,有人知道蕭布衣一言九鼎,為了兵士寧可得罪越王亦要請命,聽他說降者不殺,都是意動,握著兵刃的手有些鬆了。

這次大夥都是護駕祭天,哪裡想到會被安個造反的罪名。無論皇甫無逸做什麼事情,他們並不想受到牽連。其實眾人心中都隱約知道這宮斗兇險非常,一不留神就要萬劫不復,如今是蕭將軍和皇甫將軍鬥法,他們雖是右衛府的精兵,可要說選一個人信任的話,倒有不少覺得蕭布衣可以投靠。

皇甫無逸已經知道不妙,沒有想到自己的計謀用在別人身上是高招,用到自己身上就變成了悲劇。見到軍心動搖,皇甫無逸放聲道:「莫要聽這賊子蠱惑,蕭布衣自恃功高,妄想反叛,這才圍攻我等。我們當奮死一戰,保護越王千歲。」

他話音未落,只見到紫微城、東城的方向又有人帶兵過來,為首兩人卻是盧楚和董奇峰,不由更是心寒。

兩隊兵馬又在包圍圈外分列開站立,虎視眈眈。右衛府的精兵更是驚駭,方才還能和右驍衛的兵士打個平手,這刻要動起手來,只怕要被斬盡殺絕。

盧楚策馬過來,兵士自動散到兩側,盧楚沉聲道:「皇甫無逸密謀反叛,證據確鑿。越王下旨。當誅首惡,若不響從,可免一死。」

他話音才落,皇甫無逸已經放聲高呼起來。「盧楚。你和蕭布衣密謀反叛。陷害忠良,盡忠隋室之人豈能服你。你們莫聽這二人蠱惑,跟我衝出去去見越王,忠奸立辨!」

他這一說,眾禁衛又是猶豫起來,皇甫無逸只剩最後的救命稻草,那就是被他偷換的越王,暗想他積威之下,越王只要說他是忠良,盧楚、蕭布衣也難奈他。見到盧楚、蕭布衣不語。皇甫無逸冷笑道:「爾等可是怕見到越王,揭穿爾等的詭計嗎?」

鐘磬一響,精兵護衛下,遠處緩步走來了越王,在盧楚身後停下。

皇甫無逸慌忙跪倒道:「越王,微臣對你忠心耿耿,費青奴作亂我是絲毫不知。這次遭奸人陷害。還請你明辨是非,莫要讓奸人得逞。」

越王臉上露出恬和的笑容,「你真的絲毫不知,你若是不知,何以想要找人換我,妄想以假越王掌控東都?」

皇甫無逸感覺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吃吃道:「越……王。你說什麼?」

越王沉聲道:「皇甫無逸。你實在讓我大失所望,想本王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竟然積慮想反!盧大人對我說明真相,我還不敢相信,沒想到你竟然買通梁公公要換掉我,也虧了你處心積慮這些年,竟然養個和我一模一樣之人。可我早有準備,又如何能讓你得逞?」

皇甫無逸緩緩抬頭,凝望越王的雙眸,沉聲道:「這麼說,龍光殿中議事之時,你就已經騙我了。」

越王輕聲道:「你說的大錯特錯,行騙的一直是你,與我何干?」

龍光殿中,越王召集群臣商議祭天,卻對皇甫無逸言聽計從。這時皇甫無逸其實已派梁公公將越王掉包,而且得到梁公公地確認。他知根知底,群臣雖是懵懂無知,他卻感覺到越王和平日有了不同,只以為得計,哪裡想到越王根本沒有被掉包。

霍然站起,皇甫無逸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心中卻有說不出地惶恐之意,笑了良久,這才嘶聲道:「那你為何還要戒齋三日,假仁假義地祭天?你若是早知道我的反意,早就應該當日捉拿我,何必等到現在,累及蕭將軍受傷,想必你早就想要坐山觀虎鬥,等到我和蕭將軍兩敗俱傷後,這才一股腦的誅殺。你身為越王,高高在上,我等為你竭盡心力,你卻只想著除盡忠良,今日是我皇甫無逸落難,明日只怕輪到蕭將軍,到時候東都再無良將,只能落在賊手。你自毀長城,實在讓人心寒。」

皇甫無逸也算是狡詐之輩,見到大勢已去,所有的計謀被人一一破解,這才極力的拉攏蕭布衣,蠱惑軍心。暗想就算死,也不能讓越王、蕭布衣等人和睦相處。

越王卻是輕嘆一聲,走到蕭布衣面前深施一禮道:「蕭將軍搶回回洛倉,維繫東都命脈,為救我身受重傷,正是東都之屏障。本王雖不算英明,卻也知蕭將軍國之瑰寶,以後定請蕭將軍鎮守東都,保東都的安寧。本王若有絲毫陷害蕭將軍之意,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他躬身施禮,當眾發誓來定軍心,實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眾兵士本來疑惑難決,這次都是心中大定。

盧楚一旁道:「皇甫無逸,你挑撥離間,越王、蕭將軍如何會中你的詭計。當日並不捉你,不過想看你到底有哪些死黨,一舉成擒罷了。你的死黨盡數被張大人剿滅,如今你是眾叛親離,還不認罪嗎?」

皇甫無逸嗄聲道:「你們陷害我,無憑無據,陷害忠良,老子不服!」

他聲音嘶啞,皇帝夢想破滅,神色已經露出狂意,盧楚早就讓兵士護住越王,喝道:「你等還不放下兵刃,難道想滿門抄斬嗎?」

「噹啷」一聲響,有右衛府的兵士已經棄了兵刃,跪倒在地道:「屬下毫不知情,無心造反,還請越王、蕭將軍、盧大人明察。」

一人棄了兵刃,其餘紛紛扔了兵刃,跪倒在地祈求活命,一時間嘩啦啦地跪倒一片。

場中只剩皇甫無逸孤零零的站著,凄涼無限。他望向四周,只見到刀槍耀眼,鐵甲寒光,有著說不出的威嚴之意。突然覺得滑稽可笑。放肆的大笑起來。

盧楚等他笑了一陣。這才道:「皇甫無逸,你到現在,還不肯服罪嗎?你若不服,只怕皇甫家族百餘口都要被你牽連……」

皇甫無逸眼角不自主地跳動幾下,卻是終於止住笑容,恢複了冷靜,「你們贏了,我輸了。」

話一說完,他已經拔出腰刀向脖頸上抹去,陡然間寒光一道射來。擊飛了他手中的腰刀。

眾人扭頭望過去,見到竟然是個隋兵出劍擊飛了皇甫無逸的單刀,不由大為詫異。眾人都認得那人出手抵抗刺客,雖是沒有擋住刺客,但是武功極高。見到他黑巾罩面,身著隋兵裝束,實在不倫不類。不知道他為何要阻住皇甫無逸自殺。

蕭布衣卻道:「越王,皇甫無逸罪大惡極,卻也先需交大理寺審理,刑部定奪才能定罪。微臣還望越王按此處理,以免落他人地話柄。」

皇甫無逸嘿然冷笑,想說什麼,終於住口。越王望了盧楚一眼。輕聲問,「盧大人意下如何?」皇甫無逸既然倒台。他倒還習慣徵詢大臣地意見。按照他地想法,皇甫無逸死了就一了百了,並不想節外生枝,再說現在東都頹廢,很多事情早沒有了規矩。盧楚卻點頭道:「蕭將軍所言合情合理。」

越王倒是不好按照自己地意思來,沉聲道:「那就先將皇甫無逸押入大牢,交予大理寺刑部共同審理。」

蕭布衣迴轉將軍府後,感覺到疲憊欲死,好在他勤修易筋經生死關頭終於有了作用,身體承受重壓的能力遠比旁人要強,五臟六腑雖受重擊,但是還沒有致命之傷,反倒是史大奈鋼筋鐵骨,卻比他受傷還要重。可他先被打了一掌,後被符平居重重刺了一刀,還能活下來,實屬幸事。

蝙蝠首先問道:「蕭老大,你傷的重不重?那一刀,可是嚇死我了。」

原來這次五兄弟都跟隨蕭布衣混入了內城,裝扮個貼身侍衛,事情發生的實在突兀,五兄弟見識廣博,可武功算不上什麼,等趕到地時候,早就塵埃落定,也就沒有出手。

蕭布衣望著盧老三苦笑,「其實還要謝謝老三你。」盧老三也是苦笑,「要謝,你還是謝謝裴小姐吧。」

原來蕭布衣能活下來倒不是會了道信地金剛不壞,而是因為穿了裴蓓送與的護身軟甲。裴蓓知他人在東都,心中牽掛,人沒有前來,怕他又是不收,卻讓老三將護身軟甲送了過來。

蕭布衣接了軟甲後,知道裴蓓地情意,感激在心,是以穿在了身上。這時候想起裴蓓的貼切關懷之意,心中溫情無限。

東都算是群魔亂舞,個個心懷鬼胎,他一定要殫精竭力,這才能夠立足。其實他雖勾心鬥角,卻真的很厭惡這種人際關係,只有想到友情、愛情之時,心中才有暖暖之意。

低頭望下去,見到衣襟早就破裂,露出了那件黑色軟甲,蕭布衣暫時忘記了一切,嘴角隱有笑容。

蝙蝠幾個互望一眼,眼中也有了溫馨之意,或許在這惡劣地環境之下,兄弟情深才是讓人能堅持下去的動力。他們都是過來人,又如何不知道蕭布衣的心境。

不過雖有護身軟甲,可畢竟只能擋住利刃戳入,但斷刀蘊含的勁道卻是差點將蕭布衣的胸骨打斷。蕭布衣回憶當初一幕,也是暗自心驚,若沒有道信在場,只怕真讓那符平居得了手去。

「蕭老大,我有一事不明。」盧老三徑直問道:「皇甫無逸早就該死,你為什麼不讓他直接了斷?」

蕭布衣皺眉道:「皇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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