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節 反敗

社稷壇旁已經混做一團,四周陡然間升起了迷霧,迅即擴散,社稷壇的四周漸漸白茫茫的一片,兵士都是倉皇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洛水襲駕之時已經駭人聽聞,可那畢竟還是在宮外,但越王在宮內祭天,竟然也有人前來行刺,那實在是東都建成以來前所未有的事情,一時間兵士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對。

越王一向寬厚待人,雖算無能,可畢竟少有人衝突,誰又能殺他獲利?

所有的疑團不解、恐懼慌亂交雜在一起,蕭布衣卻已經陷入了絕地。他藝高膽大,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過,刺客中竟然埋伏個絕世高手,而且矛頭鋒銳徑指他蕭布衣。

符平居是誰,皇甫無逸派來的殺手?這些念頭不過轉瞬之間,蕭布衣只覺得身子骨頭差點散架,駭然這人的一掌之力,卻還是奮力倒滾而出。

蕭布衣那一刻已然明白,這次襲擊並非要殺越王,刺客的目標就是他!這些人聲東擊西,明裡要殺越王,卻和當初對付李玄霸般,力求全力殺他!

魏刀兒眼中也是一抹驚詫,駭然符平居的武功,亦是詫異蕭布衣武功進展的神速。他看起來也不知道刺客中埋伏個絕頂高手,這次行刺,如果按照計畫,應是以他為主,對於殺蕭布衣,他還是有很大的把握。

當初在蓬萊山之時,他和結拜兄弟王須拔殺了李玄霸,那時候蕭布衣不過是個配角。只知道逃命。可方才蕭布衣重傷吐血之下擋了他全力一刀,蘊含的力量竟然差點崩飛了他的單刀。

他手中之刀是寶刀,削鐵如泥,沒有想到蕭布衣手中地砍刀竟然也是不弱於他,而且看蕭布衣的出手,竟然絲毫不差於他。可更讓他寒心的是,皇甫無逸並沒有說明刺客中竟然還有高手!皇甫無逸並不信任他,想到這裡,魏刀兒暗自惱怒。蕭布衣並沒有看到。可他在空中,卻是清清楚楚的見到眾人驚惶之際,一人已從念經的道士堆中竄出,身法輕盈,動作詭異實在有讓人見鬼的感覺。那人如風如影。趁蕭布衣全力禦敵之際擊在蕭布衣的後心,時機把握之准讓魏刀兒也是欽佩的五體投地,一掌威力開山裂石也讓魏刀兒心中驚凜。可就是這樣才讓他明白,原來這場暗殺中,自己也不過是個配角!

皇甫無逸欺騙了他,既然如此,要不要再為皇甫無逸賣命?

轉念不過剎那,見到蕭布衣狼狽不堪,身形少了靈活。魏刀兒瞬間做了決定,先殺蕭布衣,再談其他。

就算要和皇甫無逸談判,也要等到事成之後。

主意一定,人甫落地,魏刀兒再次彈起,已經向蕭布衣殺去。遠方卻有兩隊兵馬已經殺了過來,一隊是右衛府的精兵。一路卻是右驍衛府地精兵!

兩位將軍有難,所有人心急如焚,只是變生肘腋,就算要趕過來也要一定的時間。

趁蕭布衣重傷之際,三招之內,必須殺了蕭布衣,不然讓他逃到衛府精兵的護衛中。再沒有機會,魏刀兒如是想到。腳尖急點,已離蕭布衣不過丈許距離。

手臂一展,單刀削過去,直奔蕭布衣的脖頸。蕭布衣滾了兩滾,鮮血淋漓的撲了一路,看起來受傷不輕。只憑毅力堅持。蕭布衣已無力抵擋。魏刀兒心中暗喜,又是一刀砍了過去。

蕭布衣再滾了一下。只聽到咯地一聲響,魏刀兒見到他手臂微抬下,然後就覺得胸口一涼,背心一熱。

手持單刀,魏刀兒忘記了再次出手,低頭向下望過去,見到胸口鮮血有如泉涌!難以置信的握緊單刀,卻覺得全身的力氣隨著鮮血涌了出去。

自己要死了?魏刀兒嘴角咧了下,眼中露出譏誚無奈,鬆開了握刀的手,軟軟的倒下去之際,感覺到疾風掠過,他手中的單刀已經到了符平居之手。

符平居出掌擊傷蕭布衣後,眼中掠過譏誚的笑。

聲名赫赫的蕭布衣看起來,也是不堪一擊。祭天本來就是一場局,專門來殺蕭布衣的局!當然蕭布衣死後,還有一連串地反應,卻暫時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魏刀兒衝上去之時,符平居甚至有了一刻猶豫,覺得已不需要自己出手。

聽到蕭布衣稱呼他姓名的時候,符平居眼中掠過古怪,卻是一閃而過。

他是高手,高手當然會狂傲,偷襲蕭布衣一掌對他而言,本是不值得炫耀。可他來這裡本來就是為了殺人,而不是比武。不過現在殺蕭布衣的事情,讓給魏刀兒去做就好。

可猶豫只是片刻,符平居已經知道,他大錯特錯,蕭布衣只要沒死,就有致人死地的力量。

他見到蕭布衣手臂抬了抬,一點寒光從他衣袖中暴打而出,已經洞穿了魏刀兒的胸膛,魏刀兒死!

蕭布衣重傷之下竟然還能殺了魏刀兒?

符平居再不猶豫,舉步上前,已經抓住了魏刀兒手上之刀,蕭布衣人頭未落,他還是不能鬆懈。

手腕一揮,單刀已經半空折斷,化作兩道厲芒射向蕭布衣。符平居沒有任何花俏的招式和技巧,可他信手一揮,已經是習武之人力量和速度的完美結合。

兩道厲芒如電閃雷轟,一道擊在地上,徑直沒地,威力無儔,另外一道卻是準確無誤地打在了蕭布衣的胸口!

皇甫無逸終於嘆了口氣,這場戲看起來已經接近了尾聲,他蓄謀這久,今日這時。終於可以放下了心事。蕭布衣是人不是神,單刀插入胸口不可能不死,蕭布衣一死,東都的勢力爭霸也就到了盡頭。

這場博弈他自己想想,都是安排的天衣無縫,頗為滿意。這場爭鬥,由始至終,也都是他來落子。每一步,都是經過他巧妙地計算。

有時候。大智若愚就是說他這種人物,皇甫無逸暗自想到。他生性狡詐,卻以粗獷示人,對誰都是不肯完全信任。這種人凡事留三分,交心也不誠。平日雖是一呼百應,尊崇一時,卻是難以交到什麼要好肯賣命的朋友,事到臨頭,更是難得把所有的事情交給貼身人去做。可眼下這個機會千載難逢,他當然不肯放棄。不在高位之人,永遠不明白高位地誘惑,王位皇位那種高高在上,無人敢違的誘惑又豈是常人能夠想像?

他一定要殺了蕭布衣。奪了東都的掌控權,君臨天下!做皇帝,哪怕一日就好。

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去想,誰又能考慮那麼長遠的事情。

可要當上皇帝,還有不小的阻力,首先就是時機未到,他若是造反。只怕一大半地隋臣都不會跟他,皇甫無逸如何不知其中地關鍵,是以他早就準備了個假越王,到時候偷天換日。他讓段達對蕭布衣說及祭天之時,就是採用兵法虛實相間地道理,蕭布衣可能不信,但是他一定會準備應付。他讓劉長恭去攻打含嘉門。費青奴去輔助,卻是蘊含了更為險惡的用心,他知道劉長恭多半不會成功,畢竟盧楚不是白給地人。但劉長恭畢竟算不上他的心腹,需要犧牲的時候,死不足惜。劉長恭造反,他讓費青奴跟從。就是準備讓費青奴伺機殺了劉長恭。然後把這造反的罪名推到段達的身上,含嘉城那裡。他早就派了精兵去平叛!

現在事情就變的很清晰明了,在他皇甫將軍安排下,所有的事情亦是有條不紊的進行。如果事後讓皇甫無逸解釋的話,那就是段達等人兵敗後,不知感恩戴德,卻對越王心懷不滿,伺機作亂。劉長恭夥同段達造反,裡應外合,劉長恭攻打含嘉門,段達卻是在城內做內應,段達多半不認,可費青奴當然能找到段達作亂的證據,他皇甫無逸派精兵平叛,自然是大功一件。費青奴拎著劉長恭地人頭過來,這面蕭布衣卻被刺客殺死,刺客所做的一切自然也可以推到段達、劉長恭的腦袋上。

這種反叛當然不用擔心盧楚等人抓住把柄,因為他是平叛而已!

祭天襲駕一事,不過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魏刀兒和符平居的目標當然不是越王,而是蕭布衣,其餘混入的刺客卻是掩人耳目。蕭大將軍為保越王,壯烈身死,他皇甫無逸平叛了動亂,百姓自然把對蕭布衣的尊敬移到他皇甫無逸的身上,經此一事,他威望大漲,經過青龍幫的地痞無賴大肆宣傳出去,誰又知道此事地真假?

接下來他就要架空楊廣,尊楊廣為太上皇,然後讓越王當個傀儡皇帝,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就讓假越王把皇位讓給他這個德高望重的將軍,他也就順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

對付瓦崗那些人,他還是不急,最少他還是從心底瞧不起那些飢賊盜米之徒,何況他還有個王世充可用!

所有的計畫,所有人不過知道一些而已,真正的用意,永遠只有他皇甫無逸一人知曉。想到這裡的皇甫無逸露出微笑,蕭布衣死了,符平居雖是狂傲些,可畢竟還是有些真材實料。他們都以為自己會造反吧,每次想到這裡的時候,皇甫無逸都會忍不住得意地笑。

所有的念頭在皇甫無逸心頭流水般的漫過,所有的細節其實也在他腦海中琢磨良久,這會蕭布衣死了,他應該站起來召集兵士平叛了。他既殺了劉長恭、又救了越王,這一次的功勞又有誰能比得上他。

笑容浮出,轉瞬以僵硬在臉上,皇甫無逸難以置信的望著蕭布衣,他竟然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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