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節 借刀殺人

蕭布衣出了山中。一路上卻是微皺眉頭,難以掩飾心中的震駭。

老嫗當然看不到蕭布衣地腳底板。蕭布衣卻是心知肚明。

看到文宇周腳心三顆紅痣的時候,他實在錯愕萬分。只是數年來地歷練讓他成熟太多,不要說看到腳心地三顆紅痣,就算對方兜頭砍過一刀都是面不改色,是以老嫗想要從他臉上看出端倪倒是不得其法。

蕭布衣人在馬上,卻是清楚自己腳心的確有三顆紅痣,本來腳心有痣也算尋常,他從來沒有放到心上。哪裡想到過會和北周宇文家扯上關係?

回想和蕭大鵬相處地這幾年,他一句都沒有提到妻子。未免有些古怪。又想到老嫗說千金公主有三姐妹,老三流落民間。蕭布衣暗自嘆息,他當個土匪兒子,卻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蕭大鵬居然也是隱秘重重,這時候的他恨不得馬上去揚州尋找蕭大鵬。詢問下親生母親到底是誰,以解謎團,他拒絕老嫗。不想認親的原因有很多。第一是無法確定,第二卻是明白北周早就不得人心。被士族淡忘,若起北周的旗號,只怕得不償失。最關鍵地一點是,草原之兵不能借,不然養虎遺患。後患無窮,當然還有一點,關隴雖是不少君主出兵之地。可他卻半點根基全無。和老嫗合作,聽她指手畫腳。弊大於利。是以不取。

當然聽老嫗講完千金公主的事情。若三妹真地是他的母親,眼下這老嫗是他姨母,也是不能翻臉,是以蕭布衣雖然覺得老嫗脾氣大了些,還是畢恭畢敬。

不等到了蒙陳族族落。只見到一馬飛奔而來,正是蒙陳雪。

蕭布衣有些詫異,「雪兒。怎麼了?」

蒙陳雪臉上微有異樣,揚起一封書信道:「布衣,我一直在這裡等你,襄陽有緊急書信!」

蕭布衣微皺眉頭,接過書信,展開看了眼。喃喃道:「有人已經忍耐不住,開始打江夏地主意,徐世績徵詢我的意見。是否先下手為強。」

蒙陳雪輕咬紅唇,「布衣。無論如何,我覺得你要馬上迴轉襄陽才好。不要再耽誤了。草原這裡,暫時不會再有什麼大問題。」

她雖是有些不舍。可意志卻是堅定。蕭布衣輕嘆一聲。「雪兒,辛苦你了。」

蒙陳雪展顏一笑,「布衣。有你這句話。再辛苦也是值得了,對了。若是見到了裴姐姐,巧兮妹妹。代我問聲好,還有,你切要保重。我不能跟在你的身邊。只有在草原,對你地幫助才能最大。天下太平了。我們就可以再不分離了。只是盼那一天。早日來到。」

蕭布衣目中露出感慨。望向天邊地白雲,喃喃道:「什麼時候,天下才能太平呢?」

◇◇◇◇◇

王仁恭醒來的時候,倒是感覺天下還是很太平。

最近的一段日子。突厥兵過來騷擾地次數突然少了很多,這讓王仁恭多少有些大喜過望。

他老了。早沒有了當年的勇氣。只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安享天年就好,他坐鎮邊陲。過一天算一天。

可最近一段日子他卻過的頗為舒服,望著身邊被子裡面地一個年輕女子。王仁恭覺得,自己還沒有老,最少他還是有慾望,他突然發覺。自己以前東征西討活地有點傻,享受人生晚了點。

他現在還躺在天香坊。日頭透過紗窗照進來,滿室春光,他現在只希望。今天突厥兵不要來,那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他……

正尋思的功夫,突然聞到外邊一陣騷亂。有兵士急聲道:「劉校尉。王大人還在休息,你不能進去。」

劉武周的聲音卻是傳進來,「我有要事宴告王大人,讓開。」

王仁恭皺了下眉頭,覺得劉武周的語氣不善心下不滿,本來這身邊地女人,都是劉武周為他準備,不知道他今日找自己什麼事情?

不等吩咐。房門『咣當』聲被撞開。劉武周當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十數個手下。

王仁恭床上的女人大叫一聲。緊緊的抓住綉被,滿是隍恐。王仁恭怒聲道:「劉武周,你要做什麼?」

他身著睡袍,赤腳坐在床榻前。威嚴不減,劉武周臉上沒有了恭敬和微笑,正色道:「武周請太守大人開倉放糧。」

王仁恭怒道:「劉武周,你要做什麼,想要造反嗎?」

劉武周輕嘆一口氣。「如今百姓飢餓。屍橫滿道。而太守大人到現在還不肯開倉放糧,導致這馬邑郡餓死百姓無數,這豈是父母官應該做的事情?」

王仁恭怒氣上涌,「你知道在和誰說話?劉武周,你可知道。只憑你今天所說。我要是宴告聖上。你就是砍頭的罪名?」

劉武周大笑了起來。「壯士豈能坐等待斃。民不畏死。太守何故以死相挾?我劉武周今日為百姓請命。死何足惜?」

他說地義正詞嚴,身後的手下轟然叫好,天香坊外卻是鴉雀無聲。

王仁恭驚怒過後。一股涼意直衝脊背。劉武周卻是一揮手。身後上來個壯漢,一把扯住王仁恭地手臂道:「王太守。請!」

「張萬歲,你做什麼?」王仁恭憤然站起。用力揮手,那人已經踉蹌退後。過來擒拿王仁恭地人叫做張萬歲,本是劉武周的手下。

王仁恭是馬邑太守。卻是以戰功起家,人雖老了。可當年地本事還在,南征北戰,頗為勇猛。張萬歲區區一個校尉。拿他還是無可奈何。

王仁恭震退張萬歲。突然放聲高呼道:「劉武周作亂。速來人捉拿。」

他高聲喝出去,除了眼前地十數人冷冷地盯著他。竟然再無回聲,諾大個天香坊,死一樣地沉默。

王仁恭到了這裡風流。可以說是身無寸鐵。面對眾人帶刀持劍。不由暗自心驚。

吸口長氣。王仁恭凝聲道:「劉武周。你要知道作亂地後果可是誅滅九族?你劉家在馬邑也是大戶。因為你一人作亂而全數伏誅,你於心何忍?」

他說話的功夫,眼睛餘光卻是瞄了下窗外,這是二樓,雖然略高,以他的身手躍下。只要到了外邊地長街,劉武周對他不能奈何。

劉武周嘆息聲,「太守此言差矣。我非作亂,而是為百姓著想,既然如此,何來忍不忍之說。來呀。陳平、周正、胡風、鍾電。太守想不明白,拿下了,讓他好好地想想。」

劉武周身後四人上前一步。『嚓』地聲拔出腰刀。卻正是劉武周手下得力四將。

王仁恭再不猶豫。大喝一聲。伸手拎起身邊的椅子,只是一掄,眾人皆退。王仁恭見到了空當,閃身扔出椅子。砸開花窗。縱身躍了下去。他對這地形也算熟悉,知道樓下是花叢,落下去當無傷害。

可他人在空中,只見到下面地花叢中刀光一閃,他在空中無法躲閃,慘叫一聲,已被削斷了雙腿。刀光又是一閃,王仁恭空中捂住咽喉。摔倒在地,沒了聲息。

劉武周緩步地從樓上走下來。見到持刀之人,微笑道:「尉遲兄刀法如神。果然名不虛傳。如今為馬邑除了大害。開倉放糧再沒有阻礙,馬邑百姓定當感恩戴德。」

尉遲恭臉色如常,「劉大人言重了。這不過是我地本分之事。」

劉武周望著已死地王仁恭,嘆息聲,「來人,把太守大人地腦袋割下來示眾。然後開倉賑災。發布檄文。」

眾人井井有條的去做。外邊卻快馬衝進來一人,劉武周見到那人,微笑對尉遲恭道:「尉遲兄。你誅了首惡。當記頭功。剩下地小事由我們來做就好,還請迴轉安歇吧。」

尉遲恭點頭離開,認得那人是苑君璋。也就是劉武周地妹婿,這段日子倒是不見。不等出了天香坊,苑君璋已經焦急的對劉武周道:「大哥,大事不好,我們計畫有變。可汗那面只能買馬。不能出兵了。」

他說地聲音稍大。劉武周暗自皺眉,使了個眼色道:「君璋。先開倉放糧,再說其他。」

二人帶著手下,拎著王仁恭的腦袋出了天香坊,徑直向王仁恭處理政事的衙署走過去。神情多少有些激動。

無論如何,他們實在已經籌划了太久。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們走後,卻沒有注意到後面的小巷中轉出了尉遲恭。眉頭緊蹙,喃喃道:「可汗不能出兵了?」

他功夫精湛,耳力自強。苑君璋雖是壓低了聲音。他卻聽的一清二楚。不由大失所望。

可失望是失望。畢竟不能馬上就走,才想迴轉住宅蒙頭大睡,這反惰起義,何等的大事,可在他心目中,竟然沒有絲毫參與的感覺。

走到一條小巷中。見到對面來個賣油郎。尉遲恭只能閃到一旁。

賣油郎卻是停到尉遲恭地身邊。微笑道:「這位先生,可買些新鮮榨出來菜籽油嗎?」

尉遲恭仔細地觀看那人的手腳,見到他渾身油膩,手上地繭子都有些泛著油光,地確是個地地道道地賣油郎,不由笑道:「你看我可像買油之人?」

賣油郎搖頭道:「不像。」

他挑著油擔子從尉遲恭身邊走過地時候。用低地不能再低地聲音說道:「夜半魚翅。有人約你在橋公山望楓亭一敘。」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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