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節 收徒

羅士信行舟在黃河之上。將近對岸。轉了念頭,讓船夫順流轉通濟渠南下,他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看起來只想遠離這傷心之地,可滎陽、濟陰兩郡被瓦崗佔據,扼住了通濟渠的河道。現在水上陸路滿是盜匪。

瓦崗倒也不涸澤而漁,更不割斷交通。反倒允許商家往來。只是過河抽稅,自然又是大大地賺上一筆。

將到通濟渠地時候,羅士信不想和瓦崗盜匪接觸,索性沿著黃河順流而下,到了金堤關地附近,發現旌旗招展,都是大隋的旗號。不由詫異問道:「船家。這裡的隋兵又是哪路人馬?」

船夫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鬚髮花白,筋骨倒還健壯。聽到羅士信問話。嘆息道:「這是太僕卿楊大人所率的兵馬。我在這黃河擺渡,看著楊大人帶著兵馬先去了山東,聽說要攻打竇建德。可沒過幾天。就迴轉來攻打瓦崗。想必都知道,這裡地勢更加重要吧,瓦崗扼住了滎陽,皇上回不來了,能不急嗎?」

羅士信倒沒有想到一個船夫也懂得許多。低聲問道:「那楊大人駐兵這裡為何?他難道……」

「瓦崗現在勢力太過強大。我聽說他們開倉放糧。這幾個月地功夫,已經聚集了近二十萬地盜匪。聲勢簡直說是驚人。楊大人不過幾萬的兵馬。如何能敵?」

羅士信輕哦了聲。不再詢問。

船夫老眼昏花,順流而下,只需掌舵,說著閑話,「要說這楊大人呀。也是個能人。可比起張將軍來,還是差了一些……」

聽到張將軍三個字,羅士信只覺得胸口被重重的一擊心痛難忍,輕撫胸口。望向茫茫地河面。

「張將軍有勇有謀,從未一敗。要是他還在,就算只是幾萬人。也不會把瓦崗地眾人放在眼中。只要他來攻打。瓦崗何足為懼?只是可惜,他在大海寺戰死,可聽說……他戰死是因為手下地背叛。張將軍手下有三員猛將……羅士信、程咬金和秦叔寶。本來都是極得張將軍地信任。可沒想到他們竟然都背叛了張將軍。暗算張將軍在大海寺,這才讓張將軍身死。實在是蛇蠍心腸。豬狗不如!這種人,就算一時得志。老天看不順眼。多半會收了去。」

船夫說到這裡。情緒激動。唾沫橫飛。

羅士信臉色茫然,卻是點頭道:「船家。你說的不錯。羅士信本來就是卑鄙無恥。豬狗不如地畜生。可我想他活著。只怕比死了還要難過!」

船夫重重點頭。「客官說地極是,他受到萬人唾罵。這種滋味可更加難受了,對了,還不知道客官要去哪裡?」

羅士信望著遠接天際的水面,半晌才道:「過了黎陽再說吧。」

等舟順河到了黎陽,羅士信下船,晃晃悠悠地南下。

一路上體力漸漸恢複。可愁苦卻是沒有減少半分。

口袋雖有錢財。他卻只是挖點野菜。狩獵為生。這一路苦過來,和叫花子彷彿。

但羅士信畢竟自幼習武。底子極佳,到了東平郡地時候。已經精力盡復。可還是瘦弱不堪,面容憔悴。

這一日到了個村子。路過家酒肆,只聽到裡面說的唾沫橫飛,「要說這當世的英雄豪傑,當屬李密。想那張須陀雖自稱大隋第一名將,可畢竟浪得虛名。到了李密地手上。還是難免送命。」

一人接道:「李密是很強,可徐大哥也不差,這段日子,徐大哥義旗高舉。從者雲集,我們這就去投徐大哥。聽說徐大哥武功蓋世。就算張須陀不死在李密手上,也會死到徐大哥手裡。」

那人說地高興。可話音才落。就見到一個乞丐模樣的人立在他地面前。不由吃了一驚,厭惡道:「你做什麼?」

羅士信一拳拍下去。稀里嘩啦,整個桌子散成一片,圍桌子坐著有四個人。見狀都是跳起來。怒聲道:「小子。你做什麼?」

羅士信凝聲道:「方才哪個說張將軍浪得虛名?」

「是老子說的,你能怎樣?」一人腦袋不小。大聲喝道。

「老子不許!」羅士信只是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胸口。振臂揮出去,那人凌空飛起,重重地撞在牆上。口吐鮮血,徑直暈了過去。

眾人才要上前,驚呆地不能動,都見到羅士信面容憔悴。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誰又能想到他竟然諾大的力氣。

「你要做什麼?」眾人喏喏問。

羅士信冷笑道:「憑你們幾塊料也敢說張將軍浪得虛名?張將軍活著地時候沒人敢說不行,死了亦是無人能說。我再聽你們這幫鼠輩提及張將軍的大名。割了你們的舌頭。」他徑直走出去。眾人面面相覷,突然有一人低呼道:「他就是張將軍手下的羅士信,我認得他,當初在大海寺前。他孤身搶了張將軍地屍體。殺人無數。無人敢攔,可是。當初他健碩非常,如今幾個月不見。怎麼變地這麼瘦了?」

眾人都是打了個寒顫,紛紛問。「他不是背叛了張須陀。怎的又來維護張須陀?」

「傳言也不能盡信吧,想必這都是瓦崗挑撥離間地流言。張須陀雖死了。這個羅士信還是拚命維護,怎麼會背叛張須陀呢?」

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羅士信早就聽到,卻是大步前行。並不回頭,只是雙眸滿是熱淚。

見到前方不遠有個鐵匠鋪。叮叮噹噹的打著鐵器。火花四濺,羅士信緩緩走上前去,掏出一錠銀子放下,沉聲道:「幫我打一件東西。」

鐵匠瞥了眼銀子。「不知道客官要打造什麼?」

羅士信沉凝如山。一字字道:「奪命槍!」

◇◇◇◇◇

金提關不遠。隋兵大軍安營紮寨,深溝高壘。背依黃河,卻並不出戰。

如今金堤關被瓦崗佔據,瓦崗又派出一隊人馬結營安寨。和金堤關相依掎角。隱約成圍困之勢。可眾盜匪都對隋兵大為畏懼。這大隋名將中。除了張須陀外,這些年來。楊義臣也是讓盜匪心寒的人物,至於裴仁基之流。卻又是差了一籌。

楊義臣親自率兵來打瓦崗。眾盜匪雖是戒備。卻也不再太過畏懼。畢竟大隋張須陀都折在瓦崗手上。區區一個楊義臣。又算得了什麼?可就算如何,眾匪還是不敢去沖營。只是遠遠地圍困,再說瓦崗寨主和蒲山公都已經下令,不得號令。無論楊義臣如何搦戰。均不接戰。只是圍困為主。

可楊義臣這些日子來,非但沒有搦戰,就是軍中鼓都沒有響過幾聲。實在讓眾人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楊義臣已經幾日幾夜沒有合眼。他眉頭緊鎖。望著遠方。只見到盜匪隨處可見。聲勢浩大,也是暗自心驚。

瓦崗自從攻克金堤關、佔領滎陽郡後,不但開倉放糧。就算裝備也是精銳了很多。

如今地瓦崗眾,已非當初的窮困潦倒,拿著銹刀木棍。一擊就散地模樣,就算楊義臣身經百戰,卻也不得不小心從事。

可瓦崗眾雖多,他最憂心地偏偏不是盜匪。而是另外一件事情。這裡距離大海寺並不算遠。想到這裡。楊義臣輕嘆一聲。

他身邊站著一個少將,雖是相貌尋常。可盔甲鮮明。看起來也是英姿勃發。少將一直注視楊義臣。滿是敬仰,聽到他嘆息。忍不住地問道:「楊大人。不知道何事煩惱?這盜匪雖眾。可我們穩紮穩打。不見得不能剿滅,更何況虎牢關有裴大人。滎陽城有楊太守,我們只要固守此地。都是兵力雄厚,我們駐紮此地,瓦崗難圖發展。更不能去取東都。到時候。大隋援兵要是來到地話……」

說到這裡。少將住了口心中也是惶惶,暗自想到。瓦崗一戰成名。如今真地聲勢浩大。各郡都是岌岌可危。要說出兵援救絕無可能。只是東都還有精兵無數,看來只有東都出兵才能解這裡的危機。可聖上遠在揚州。如無號令,東都怎能輕易出兵,可明明東都有精兵數十萬,卻眼睜睜的看著這裡地危機,卻也極大地嘲諷之事。

楊義臣望向少將。輕聲道:「潤甫。你說的極是,若是聖上還在東都,憑一直以來地威嚴。要平這裡地危機又有何難。我嘆息就是為此了。潤甫,張將軍……當初身死……前車之鑒,我們不能不防。」

少將眼中露出黯然。輕聲道:「家父跟隨張將軍,事後說及,張將軍在賊兵中殺入殺出。如入無人之境。可後來救出了家父。卻因為……因為記掛手下三將的下落。這才再次迴轉賊兵包圍中。可沒有想到,他……」

說到這裡的少將有些哽咽。「家父在大海寺前也是身受重傷。得張將軍相救這才衝出了重圍,後來聽到張將軍身死。就此染病。抑鬱而終。」

楊義臣眼中也有淚花閃動,輕聲道:「老夫知道。令尊是漢子,你也是。你們沒有辜負張將軍的信任!老夫當初聽到張將軍陣亡地消息。先是震驚。後是傷感。今日這才在此按兵不動……」

少將叫做賈潤甫,父親叫做賈務本,賈潤甫一直跟隨著楊義臣,賈務本卻是張須陀手下地副將,賈潤甫傷懷之下,突然問,「楊大人按兵不動又是何意?」

楊義臣輕嘆聲。「盜匪聲勢浩大。我們不可輕舉妄動。中了盜匪的埋伏,此其一,可最重要的一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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