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節 均衡

阿勒坦質疑的很囂張,族中的人多數卻是保持沉默。

莫風想要站起,卻還是終於繼續保持沉默,比起幾年前,他少了分張揚,多了分沉穩,也知道這時候辯解更是授人以柄,因為他是蕭布衣的人。

可他想保持沉默,阿勒坦卻不會因為沉默放過他。

「塔格,這個叫莫風的人一直和你一起吧?他是蕭布衣的手下吧?你們一直都是串通一氣榨乾蒙陳族的錢財吧?蒙陳雪,你不要不承認,這也由不得你不承認。」

蒙陳雪不再叫他叔父,直呼其名,阿勒坦也不再稱呼她塔格,到了這個時候,彼此都知道沒有退讓的餘地。

蒙陳雪環望四周族人,見到他們都是半信半疑,若是她才迴轉到草原,遇到這種詰責,她說不定會舉止失措,可到了如今,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阿勒坦,對於你的無禮詰責,我本來無需回答,可為了族人的利益,我必須要人明白一些事情。」

「為了族人的利益,恐怕是為了你自己的利益吧。」阿勒坦諷刺道。

蒙陳雪不為所激,凝聲道:「首先一點是,蒙陳族的長老都知道,我們的馬兒就是賣給草原的馬神,也就是蕭布衣,不知道你舊事重提,又有什麼用心。馬神關係草原人的幸福,是草原的衛護,深得草原人的愛戴和擁護,我們和馬神交易是榮耀,是保障,遠比某些人空口白話說的利益要安全的多。」

眾長老緩緩點頭,阿勒坦冷笑道:「你說他是馬神。他就是嗎?」

蒙陳雪淡淡道:「可敦和草原牧民都已經承認,莫非你要以一人之力質疑所有人的智慧?」

阿勒坦臉色微變,只是嘿然冷笑,想著應對之策。蒙陳雪又道:「其次是莫風的確是馬神的手下,不過是為了交易方便。他留在草原數載,無怨無悔,甚至都已經紮根草原。他是馬神的手下不假,可誰能無視,他對蒙陳族的熱愛不比我們差?他到了今天,從未說過一句怨言。難道我們這些真主的子民,不知道感恩,反倒要忘恩負義嗎?」

莫風眼角微微濕潤,突然覺得,自己在草原這幾年,值了。

「那你能否認你和蕭布衣的關係?」阿勒坦拿出自認為最致命的一擊。

「我何須否認?」蒙陳雪沉著道:「我愛他,不關你事!」

她說的堅定。眾人都是點頭。都感覺阿勒坦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阿勒坦漲紅了臉,「是不關我事,可關係到蒙陳族的利益,現在有更好賺錢的機會,沒有誰會放棄。你不要總拿馬神兩個字來說事,也不要用可敦來壓人,我們要考慮族內的利益!蒙陳雪,今日我們要讓族內長老表決。決定到底要不要更多地錢財。」

長老們又都是遲疑起來,一個長老問道:「阿勒坦,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阿勒坦拍著胸脯,「十成的把握,蒙陳雪。你若是真的為族中考慮。又如何不敢讓長老們選擇一次?」

蒙陳雪不理阿勒坦,走到毗迦面前。單膝跪地道:「福禍相依,有時候,更多的人只能被一些眼前的利益蒙蔽雙眼,卻不能看到跟隨而來的陷阱。歷經滄桑地毗迦呀,族人如同迷途地羔羊,請你為我們指點明路。」

眾人的目光都凝望在毗迦的身上,阿勒坦暗自皺眉,心道這個蒙陳雪喜歡仗勢欺人,先是可敦,又是馬神,如今又來個了毗迦,想要掌權,並非那麼容易的事情。

毗迦雙眸渾濁,臉上皺紋有如刀刻,望著蒙陳雪,又像什麼都沒有看到。

嘴唇蠕動兩下,毗迦低聲道:「我只知道,打獵的人呀,不會去焚燒森林,獲取羊毛的人呀,不會去屠宰羊羔。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利益送上門來,後面暗藏的陷阱卻少有人見到。」

他說完這幾句後,緩緩的閉上眼睛。蒙陳雪以手加額,微笑道:「多謝毗迦。」她再次起身地時候,態度已經有了說不出的堅定,「阿勒坦,我現在行使族長職責,就要為族人的利益考慮,我不同意你來販賣馬匹!」

「你……」阿勒坦氣急敗壞,「蒙陳雪,我不服!」

「你當然可以不服,這是你自己的事情。」蒙陳雪沉著道:「不過你要想販馬也並非不可能,那就是說服可敦,說服長老,說服族人讓你當上族長,那時候可隨你心意。可我在族長的位置上一天,就由不得你胡來。」

阿勒坦四下望去,見到眾長老不為利益所動,離開氈帳丟下一句,「你們總有後悔地一天!」

他忿然出賬,卻和一人撞個滿懷,那人赫然是可敦帳下地索柯突。

阿勒坦並不買賬,冷哼了一聲,忿忿離去。

索柯突皺了下眉頭,緩步踱入營帳,蒙陳雪微愕,迎上前問,「不知道索大人到此何事?」

「可敦要見你。」

蒙陳雪心中打了個突,點頭道:「好,我馬上去。」

◇◇◇◇◇

再見可敦的時候,蒙陳雪感覺她額頭地皺紋又多了些。

對於可敦,蒙陳雪還是心存感激。當初雖有蕭布衣幫手,可若非可敦幫助,她還不能救助蒙陳族。

可大隋亂了,可敦當然只有焦急,不但為大隋,還為她在草原的勢力。可敦和可汗之間的關係微妙,勢力此消彼長,誰都知道可敦是可汗的老婆,可蒙陳雪卻知道,這不過是有名無實。可敦從來並不是個安分、任人擺布的女人,雁門之圍可以看作是大隋的一個轉折點。可誰又知道,雁門之圍也是可敦和可汗的轉折點。

從那以後,二人已經勢同水火,少有見面。

可敦不想讓大隋倒塌,更不能讓楊廣被可汗抓到,可她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過,大隋墜落地速度遠超過她的想像。大隋倒了,她的地位危矣!

現在可汗之所以沒有動她,當然不是為了夫妻之情,而是因為現在草原上也波濤洶湧。

可敦見到蒙陳雪到來。揮揮手,示意她坐下,這次可敦身邊只有索柯突和青衣人在,克麗絲都讓可敦支開。

蒙陳雪心中惴惴,捧著茶杯,感覺像捧著燙手的山芋。

「雪兒,最近過的還好吧。」可敦終於問。

蒙陳雪輕聲道:「多謝可敦垂詢。我這一直還好。」

帳內靜寂下來。可敦喝著茶,索柯突板著臉,青衣人木頭一樣的站著。

蒙陳雪早就今非昔比,卻知道這次見面非同尋常。

「我知道,蕭布衣和你關係很親密。」可敦又道:「他最近還好吧?」

蒙陳雪這次卻是猶豫了很久,「回可敦,他還好。他離開大隋的天子,也是逼不得已,怨不得他的。」

可敦笑起來。「雪兒,我沒有說怨他。」重重的嘆息一口氣,可敦搖頭道:「聖上讓人捕殺蕭布衣,實在是自毀長城。我只恨當時不在聖上身邊,不能勸阻。想蕭布衣忠心耿耿。為人厚道,又如何會做出背叛聖上的事情?」

蒙陳雪心中湧起了暖意。稍微心安,她一直擔心可敦會為蕭布衣的背叛而惱怒,可眼下看來,她還是通情達理。

「可敦,我替布衣謝謝你地理解。」

可敦嘴角露出古怪的笑,「你替布衣謝謝我?」

蒙陳雪有些臉紅,「可敦,我說的不妥,還請你見諒。」

可敦又沉默了良久,「雪兒,我對你如何?」

蒙陳雪慌忙道:「可敦對蒙陳族恩重如山。」

「對蒙陳族……」可敦喃喃道。

蒙陳雪只能道:「雪兒身為蒙陳族中人,可敦對蒙陳族恩重如山,就是對我恩重如山。」

可敦笑笑,「可眼下,只怕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們蒙陳族了。」

蒙陳雪大驚,失聲道:「可敦……」

可敦四下望了眼,「雪兒,我知道克麗絲和你很好,情同姐妹,也知道你和蕭布衣關係親密,好似夫妻。」

蒙陳雪紅暈上臉,不知道可敦到底知道多少,卻被保不住三個字弄的心驚肉跳,「可敦……」

「我一直都把你當作親生女兒來看待,這才支持你來做蒙陳族的族長,我已經不把你當作外人來看待。」可敦輕嘆一聲,「但現在有了轉變,我對你的喜愛不變,可已經有人要對我下手。」

「是……是……可……」蒙陳雪感覺手腳冰涼。

可敦點頭,「不錯,是可汗。他現在遲遲沒有對我動手,不過是顧忌我在草原的威望。去年雁門鎩羽而歸,他引為奇恥大辱,我當初做了什麼,雪兒你也知道。可他就算暫時對付不了我,卻可能對你下手,比如說收買你地族人叛你,你不能不小心一些。」

蒙陳雪臉色微變,「可敦,你說阿勒坦?」

可敦緩緩點頭,「阿勒坦若是被收買,他絕對不會對蒙陳族忠心。」

「那我該怎麼辦?」蒙陳雪輕蹙娥眉。

可敦又抿了口茶水,輕聲道:「這世上若還有人能解決你族內危機地話,那已經不是我。」

「那是……」蒙陳雪恍然,「可敦,你是說蕭布衣?可他對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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