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節 以德服人

年輕人雖看起來乳臭未乾,可沉穩老練的態度卻比竇仲強盛太多。

他說出借兵一用的時候,好像不過是向竇仲借點糧食饅頭,自然而然。

竇仲金子沒有收到,本是狂怒,可見到年輕人的相貌,陡然想起個人來,不由心頭大寒。

「你借兵做什麼?」

「當然想去做點事情,不過現在卻是天機,不可泄露。」年輕人笑了起來。

竇仲又是忍不住的怒,厲喝道:「大膽,你口出狂言,莫非真的要反?」

「當然。」年輕人毫不猶豫道,轉瞬笑道:「其實我早就反了。」

竇仲顫聲道:「你是哪個?」

「哦,還忘記向郡守通報我的名字,」年輕人微笑拱手,客氣道:「我叫蕭布衣,不知道竇郡守可曾聽過?」

竇仲一屁股坐了下來,眼前有些發黑,失神道:「你就是蕭布衣?」

他看到年輕人的第一眼就覺得有些眼熟,只以為是哪個曾經送過禮的人。可內心總有些不安,覺得此人並非那麼簡單,等聽到他說借兵一用的時候,已經想到在哪裡見到過這人,只是內心中還是不想承認。但聽到年輕人自稱蕭布衣的時候,他想不承認都不行了。

沒錯,這人正是通緝公文上畫著的蕭布衣,竇仲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居然肆無忌憚,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義陽郡的郡守府。

這蕭布衣他也隱約有聞,兩年來飆升之快,大隋未有,可不知道為何得罪了皇上,讓張須陀將軍親自追殺。只是張須陀將軍也是抓不到他,這才在淮水沿岸各郡都下了通緝公文,說明只要抓到了蕭布衣,賞金百兩,官升三級。

這實在是非常優厚的待遇。可竇仲對於這種獎賞從來就沒有動心過!

一來是因為竇仲還算有自知自明,心道就算張將軍都捉不到的人。他怎麼會捉的到?二來是黃金百兩看起來不少,甚至可以說多少人夢寐以求,但是在竇仲的眼中實在算不了什麼。他義陽郡有太多的官位可以賣出去,他沒有必要為了百兩的黃金去拚命。官升三級又能如何,這個郡守的位置他已經十分知足。從洪澤湖沿淮水到義陽郡,有淮南,廬江,戈陽,汝南各郡。竇仲心道這個蕭布衣怎麼都不會跑到義陽郡。可怕什麼來什麼,這個蕭布衣膽大包天,不但跑到了義陽,而且還準備拿他開刀地樣子。

「許玄,我待你不薄,還不將亂賊拿下?」竇仲連連後退,色厲內荏。

許玄突然笑笑。「回大人,蕭將軍威震黃河兩岸,讓天下豪傑敬仰。許玄雖不是豪傑,卻早就心有傾慕,如何會捉拿?」

「反了你了,反了你了。」竇仲連連大叫,扯著嗓子道:「來人,快來人,有刺客!」

聲音凄厲,在郡守府傳出好遠。蹬蹬腳步聲響起,十數名兵衛沖了進來,紛紛道:「大人,怎麼了。」

竇仲見到都是自己的親衛,不由心中稍定,伸手一指,「快將這兩人拿下。」

眾兵士都是面面相覷,「竇大人,這是許校尉……」

「許校尉又如何,他勾結亂黨蕭布衣。犯上作亂,快快拿下。」竇仲不迭說道。

眾兵士無奈,紛紛圍上去,用刀逼住了二人,有一人立功心切。急聲喝道:「許玄。大人待你不薄,趕快束手就擒。如果不然,啊……」

他一聲慘叫傳出,翻身向後倒去,雙手捂住臉,滿是鮮血地滾來滾去。

許玄拔出了腰刀,一刀砍到了那兵士的臉上,鮮血崩放,讓人慘不忍睹的寒心。

眾兵士都是退了步,許玄卻是寒聲道:「竇仲身為郡守,朝廷命官,卻是貪贓枉法,買賣官爵,搜刮百姓,天理不容。如今天下大亂,苛捐雜稅日重,百姓無以為生,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大夥追隨蕭將軍都有出路,要是不然,這人就是你們的下場。」

他一口氣說了這多,喘都不喘一下,顯然是早有準備。兵士慘叫連連,讓人心驚。凄厲聲中,眾人都是猶豫起來,對方雖是兩人,可卻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這些人雖是竇仲的親衛,可家人也是義陽郡縣左近,終日惶惶,不知道出路,眼下一半是被許玄兇狠鎮住,另外一半卻是被他說的言辭打動。

竇仲連連跺足,「好你個許玄,如此放肆,老子第一個砍了你。」

他霍然搶過把刀來,就要舉步上前,號令眾人一哄而上,把二人斬成肉醬,崩的一聲響,緊接著涼風掠過,砰的一聲響,竇仲止住了腳步,大汗淋漓,扭頭望過去。

只見到身後的石牆上釘著一隻弩箭,沒入地只留下箭尾一截,竇仲頃刻間遍體生津。他見到蕭布衣只是抬抬手,弩箭就是掠過他身邊插到牆上,這要是打在了身上,骨頭都要射穿,如何不駭然?

蕭布衣又揮揮手,眾人都是大叫驚駭,有的竄高,有的伏低,還有的滾了幾滾,拿個桌子擋在身前,至於能不能擋住蕭布衣霸道之極的弩箭,那是全然沒有把握。s

竇仲也不閃避,更不拿東西抵抗,見到蕭布衣揮手,咕咚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翻身手腳齊用,有多遠要爬多遠。

眾人慌亂一陣,蕭布衣扯了個椅子坐下來,微笑道:「我這個人其實最講道理,喜歡以德服人,大夥不要驚慌。」

眾人舉著桌子椅子擋在身前叫,「你要講什麼道理?」

「你們先把竇郡守請過來,怎麼說人家也是郡守,在地上爬來爬去的簡直有辱斯文。」蕭布衣嘆息道。

眾人一哄而上,按胳膊按腿,已經把竇仲押了過來,竇仲厲聲喝罵不已,眾親衛不聞不問,心道竇大人要錢雖然厲害,可眼下這蕭布衣要命更是厲害。兩害相權取其輕。自然要聽從蕭布衣的吩咐。

等到了蕭布衣近前,望著蕭布衣地笑容裡帶著寒冬臘月的冷意。竇仲也終於軟了下來,跪在地上哭腔道:「蕭將軍,我是奉旨行事,再說從未想過與你為難,你可莫要殺我。你要錢要糧,我給你籌備就好。」

蕭布衣笑了起來,用手拍拍他的肩頭,「竇大人不用慌張,我這人最喜歡以德服人。從不勉強別人……」

竇仲心中暗罵,你奶奶個以德服人,你全家都在以德服人,你這如果也叫以德服人的話,老子可就是大大的清官,兩袖清風,愛民如子了。你小子殺人不眨眼。就算奪命閻王都是難以形容,可眼下身為魚肉,只能連連點頭,「蕭將軍說的不錯,其實蕭將軍威震黃河兩岸,擊歷山飛破瓦崗那都是萬民傳誦,聽聞朝廷要和蕭將軍為難,下官也是心有戚戚,只是人微言輕,做不了主。做不了主呀。」

「竇大人棄暗投明,明白事理,實在是可喜可賀,快請上坐,來呀,上香茶。」蕭布衣含笑的拉起竇仲,反客為主,讓他坐在身邊。只是一隻手若有意若無意地指著他的小腹。

竇仲也是有點身手,不過這幾年都是享福,無法和蕭布衣動手。他見到蕭布衣只是一抬頭。弩箭就射了出來,只覺得蕭布衣指到哪裡,哪裡就是冒出了陣寒意,咳嗽聲道:「還不知蕭將軍有什麼吩咐?」

二人方才還是刀劍相見,你死我活。這會親熱地如同穿著一條褲子地鐵哥們。

眾親衛都是面面相覷。搞不懂這個年輕人又是什麼將軍,只是地上那位倒霉鬼還是不停的呻吟。不免和眼下的和平共處大不和諧。

竇仲回頭喝道:「還不將這人拉出去。」轉頭望向蕭布衣,變成笑臉,「蕭將軍有何吩咐儘管來說,下官一定滿足。」

蕭布衣點點頭,滿意道:「眼下有兩條路給你選,一條是你聽從朝廷吩咐,抓我歸案,從此陞官進爵,貴不可言。」

竇仲慌忙擺手,「蕭將軍說笑了,這條路下官萬萬不會走。」

蕭布衣笑道:「你既然不走,那在場所有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只能和我一路了。若想反悔,就算我不追究,恐怕張將軍和聖上也不容你。」

竇仲暗自叫苦,只能強顏歡笑,「下官心意已決,還請蕭將軍勿要懷疑。

「那現在只剩下第二條路可走。」蕭布衣不急不緩道。

「還請蕭將軍指出明路。」竇仲賠笑道。

蕭布衣環視眾人,正色道:「我聽聞最近城父人朱粲作亂,危害淮河諸郡的百姓。這朱粲聽說以婦孺為軍糧,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實在人神共憤。」

眾人都是驚凜,竇仲皺眉道:「聽說這人自稱樓羅王,號令手下十餘萬,義陽郡不佔扼要,兵也不多,勉強自保,雖想和蕭將軍合力剷除這個朱粲,也只怕有心無力。」

蕭布衣淡然道:「兵不在多而在精,竇大人不行,不見得我就不行。」

他說的自高自大,竇仲卻只能點頭,「蕭將軍說的極是,想當年蕭將軍以數千軍士破了歷山飛十萬大軍,這朱粲威望遠遠不及歷山飛,若是蕭將軍出馬,當然手到擒來。」

他現在命懸蕭布衣之手,只能順著蕭布衣說話,並非真心歸附。暗想等到出門後,或糾集兵士,或捲鋪蓋逃命,跟著蕭布衣造反,那還不死路一條?不過聽蕭布衣對朱粲不滿,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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