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節 反擊(中)

蕭布衣說的聲音不大,王世充卻是剛好能夠聽到,他不知道蕭布衣是說給梁子玄聽,還是警告他王世充,可是他已經明白,他被蕭布衣利用了一次。

周奉祖還是效仿蔣干狀,洋洋得意,事後還不知。他覺得自己終於揚眉吐氣一把,要是沒有他,也不可能這麼快的破獲揚州珠寶盜竊大案。他得到王世充的吩咐後,晝夜巡查,終於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見到一個黑影捧著一包東西飛檐走壁。周奉祖當然不會放過,只是見到那人武功好像比他要高明些,只是跟在那人的身後。好在那人雖是飛檐走壁,卻沒有讓他跟丟,帶著他來到梁子玄家的後花園,把那包東西埋了下去。周奉祖當下稟告了王世充,自覺立了頭功。他當然還不明白,若非虯髯客引他過來,以他的眼神,恐怕連虯髯客影子都看不到的。

周奉祖把王世充領過來,蕭布衣卻把慧隱他們領過來,當然一路上又是很『偶然』的碰到幾個商人,閑聊了幾句,說王大人帶兵去捉揚州大盜,商人們都惦記著自己的東西,很快就是聚集了數十人過來。蕭布衣結交慧隱等人是刻意,如今當然是發揮外國和尚功用的時候,這下數十人親眼目睹珠寶在場,人贓並獲,梁子玄想要翻案並非那麼容易的事情。

王世充初始聽說珠寶是梁子玄偷的時候,很是疑惑,可他知道梁子玄宇文化及都是不擇手段的人,攪亂揚州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來。他們想要殺蕭布衣,當然可能會用渾水摸魚的方法。可他見到梁子玄憤怒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梁子玄的確和此事無關,但事到如今,局面也非他能夠控制,他當機立斷抓了梁子玄,只想著先把自己置身事外的好,不然蕭布衣連消帶打,把他也扯進去,那就是鬧心的事情。

「蕭布衣,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陷害我?」梁子玄嘿然冷笑道:「那你未免太幼稚了些,你覺得王大人會受你的蒙蔽?」

蕭布衣笑了起來,大聲道:「王大人只用幾天功夫就擒拿了揚州大盜,實在居功甚偉。我已經準備向聖上奏請王大人的功勞,還請各位鄉親父老聯名舉薦。」

眾商人分完珠寶,聽到蕭布衣的建議。都是點頭稱是,連說應該的。

慧隱早早地上前,向王世充稽手施禮道:「王大人,我等不知王大人智珠在握。多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王世充擠出點笑容,「大師過譽了。」

「蕭布衣,你手段高明,可是你最好現在當場殺了我。」梁子玄恨恨道:「我不是死罪,鹿死誰手也說不準的。」

「你的確不是死罪。」蕭布衣譏誚道:「可這個案子是王大人負責,王大人或許不會治罪於你,但是最少要把你送到東都去的,不然這麼多父老鄉親在場也是不讓。」

王世充微變了臉色,知道蕭布衣是警告他,這事已經由不得他來做主。蕭布衣又道:「可江都到東都的一路不算太平,盜匪橫行,所以你要多加小心,萬一路上出來個歷山飛害了你的性命,那可怪不得別人的。」

梁子玄臉色微變,「蕭布衣,你在威脅我?」蕭布衣的意思看起來不像讓他迴轉東都!

「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蕭布衣笑了起來。

梁子玄突然也笑了起來,「蕭布衣,你現在很得意,只是你也莫要得意太早,我不一定比你早死的。」

「哦?」蕭布衣饒有興趣,「此言何解?」

梁子玄雙目怨毒,「我或許活不到東都,可你也不見得能迴轉東都的。」他欲言又止,只是冷笑,不再多話,蕭布衣也不追問,聳聳肩頭微笑離去。

走離梁子玄住宅不遠,身後已經傳來了一聲喊,「蕭公子請留步。」

蕭布衣轉過身來,見到慧隱几人快步的趕過來。

「有事?」

「蕭施主宅心仁厚,說是佛心也不為過,怪不得能和道信神僧論禪。」慧隱這次說的倒是誠心誠意,「方才我們謝過了王大人,雖知道中原有句話,叫做大恩不言謝的,可貧僧除了謝外,真的無以為報。」

蕭布衣心道,同樣是和尚,你和道信真得差得太遠,道信大徹大悟,普濟世人,你這個和尚不過是披身僧衣而已。

「舉手之勞,何足一道。」

「蕭公子。」真由紀子一直很少說話,突然道:「你最近可有閑暇嗎?」

「哦?」蕭布衣雙眉揚了下,「紀子,我倒希望自己能閑下來。」

真由紀子有些失望道:「蕭公子英雄豪傑,仁義無雙,為我們找回了金佛,我們真得十分感謝。」

蕭布衣有些汗顏,不知道他們要是知道偷金佛的也是自己的話,會做什麼感想。

「敝國的聖德太子其實知人善任,十分敬仰像蕭公子這樣的人物。」真由紀子柔聲道:「蕭公子如果有閑暇去大和國的話,我們會以最尊貴的方式歡迎你。」

蕭布衣笑笑,「眼下我瑣事纏身,看起來真的要等到有空的時候才好。不過多謝紀子小姐的好意,我先行告退,只希望你們平安回國就好。」

蕭布衣轉身離去,真由信雄緊緊地摟著金佛,望著蕭布衣的背影,滿是欽佩,「大師,大隋人傑地靈,藏龍卧虎,遠勝我們大和國。聖德太子要是有了這等人物幫手,我想應該能有實力對抗蘇我……」

真由紀子咳嗽聲,「大哥!」

真由信雄住口,臉上滿是憤慨,慧隱和廣齊卻是雙手合什,低聲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

五月初五,自先秦時代以來,多認五月是毒月,五日是惡日,五月初五當然就是不詳之日。先秦以來,向來習俗是在此日宜插蒲、艾葉以驅鬼,薰蒼朮、白芷和喝雄黃酒以避疫,袁天罡讓蕭布衣五月初五前焚香沐浴,齋戒三日也是依照古法而言。

蕭布衣齋戒三日,五月初五清晨清心素裝。走出行館的時候,衣袂飄飄,白衣勝雪,騎在白馬上,踢踏響聲,伴隨著街巷瓊花飄飄,一時間不知讓多少人心生艷羨。他今日的目的很多,但是最主要的一個目的卻是栽樹。他去的地方卻是城南的宣華園。陳宣華雖死,可影響卻是不小,她死時雖然務求簡樸,可她畢竟還是有個自己的歸宿。宣華園並不奢華,處處雅靜,整潔無暇,顯然就算楊廣不下江南,這裡也要天天清理得一塵不染。

蕭布衣到了宣華園的時候,王世充已經早早地恭候。他也是素服在身,見到蕭布衣的時候,拱手道:「蕭大人,你要的四十九棵楊樹,六十四棵柳樹我已經準備穩妥,還請蕭大人查驗。」

蕭布衣點點頭,臉色肅穆道:「王大人做事,焉有不穩妥的道理。」他的目光從一旁的楊柳樹上望過去,只見到棵棵樹榦上,疤痕都是少見,不由佩服這個王世充面子工程做得極好。

王世充雖然不如慧隱般,卻總覺得蕭布衣說話大有深意,岔開話題問道:「聖上讓我全力配合蕭大人的舉動,不知道這以後如何處理?」

蕭布衣看了下天色道:「還需再等一炷香的功夫。」

王世充並不多問,只和蕭布衣靜靜的等候。這裡是宣華園,肅穆沉靜,就算王世充這樣的人也不好大聲喧嘩,只怕被人抓住了把柄。

二人如喪考妣般的展示著悲痛。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遠方轟轟隆隆的聲音傳過來。王世充還不想到什麼,季秋已經匆匆趕到,見到蕭布衣也在,湊過來要低語。王世充然不悅道:「我們事無不可對他人言,蕭大人在此,但說無妨。」

「有車隊向這個方向行進,是蕭大人的手下,」季秋腦筋轉地倒快,詢問道:「王大人,卑職只怕吵鬧,請問是否讓車隊通過?」

王世充聽到車隊的時候,臉色微變,轉頭望向蕭布衣道:「蕭大人,這是?」

「讓他們過來吧。」蕭布衣輕輕嘆息聲,「這是袁道長的安排。」

王世充已經想到蕭布衣在行館的那二十個箱子,狐疑不定,搞不懂蕭布衣到底搞什麼名堂,一揮手道:「放他們進來。」

片刻的功夫,阿銹和周慕儒已經帶著車隊來到宣華園前,蕭布衣吩咐腳夫搬下箱子後悉數退下去,由一幫禁衛搬著箱子入園,眾禁衛都是輕手輕腳,大氣也不喘一下,臉色嚴肅。

等到蕭布衣帶著一幫禁衛進園後,王世充不解問道:「季秋,怎麼回事?」

「大人怎麼說?」季秋迷惑道。

「我說這箱子是怎麼回事?」王世充低聲道。

季秋搖頭道:「大人,我不知道,可蕭大人讓手下搬箱子過來,我如何敢阻攔?」

王世充嘴角一絲冷酷的笑,擺手道:「跟過去看看什麼名堂。」

王世充季秋帶著幾個護衛進園,卻發現蕭布衣早早地擺上香案,焚香禱告,口中念念有詞,王世充卻只是望著箱子,疑惑不定。

蕭布衣等到禱告完畢,這才回身低聲道:「打開箱子。」

王世充只怕蕭布衣把箱子埋到宣華園中,他想挖都是沒有膽子的,聽到蕭布衣說打開箱子的時候,一顆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裡。

季秋跟蹤了這久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