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節 反擊(上)

四個倭人王世充其實也識得,兩個是大和國聖德太子的手下,好像是兄妹,男的叫做真由信雄,女的叫做真由紀子。

真由紀子長的不差,不過王世充雖然不是和尚,卻也基本就是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在他心目中,權錢已經佔滿了所有的位置,女人完全排不上號的。目光從兄妹身上掠過,王世充望向兩個和尚的時候,臉上陰靈散去,擠出了點笑容。

兩個和尚一個叫做慧隱,另外一個叫廣齊,來到中原主要是學習大隋的佛教文化,在王世充看來,他寧可當魔也不願意當佛的。當佛有什麼好,酒不能喝,肉不能吃,可聖上不這麼認為。自先帝以來,對佛教就是就是大力扶持,佛道並重,聖上如今出巡或者在兩都的時候,身邊都是僧、尼、道士、女冠必不可少。

本地的和尚聖上都是重視有加,外來的和尚當然更好念經。東都有個四方館專門接待國外使臣,這揚州城也有使館,就是專門招待百濟,琉球,大和國,赤土各國的外使,外國的和尚自然比使者地位還高一些。使館莫名失火,雖然不是王世充放的,可他是郡丞,畢竟有點責任,這些倭人要是上東都奏請聖上,他王世充也是很難應對。

「傷到人沒有?」王世充關切問道。

慧隱搖頭道:「天幸可憐,使館中並沒有人受傷。只是王大人,我們在東都向白西皇帝拜請的黃金聖佛卻是不翼而飛,還請王大人儘快找到竊徒,不然我等無法回國向聖德太子交代。」

王世充心道,你們交代不交代的關我屁事,「這個嘛,想我泱泱大國,誠信為本,向來都是知書達理之人,怎麼會行偷竊的勾當。你們這金佛,可是真地丟了?」

慧隱比較老實,還在琢磨王世充的意思,真由信雄已經大為不滿,「王大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們自己把使館燒了,然後藏匿了金佛嗎?」

「阿彌駝佛,善哉善哉。」廣齊高唱佛號道:「出家人不做妄語,王大人,我等都是一心向佛。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王世充皮笑肉不笑,「這竊案發生的古怪,總要慢慢的來查才好。」

「可我們準備過幾天就要回國的。」真由紀子也有些焦急道。

王世充微笑道:「你們要回國儘管回去好了。等到我找到金佛,定會給你們妥善保管,等到你們下次再來的時候交還給你們就好。」

四倭人面面相覷,「王大人,這如何使得……」

「怎麼使不得?」王世充臉色一扳,「使館失火一案比金佛失竊還要重要,諸位雖是外使。可若是在揚州城放火,也是法理不容,就算不是你們放的,使館之內的人也是大有嫌疑。我是郡丞,不是神仙,這案子也要逐一去查,費時費力,你們以為和小孩子過家家般簡單嗎?」

四倭人都是不服,可卻無可奈何,慧隱有些埋怨地望了眾同伴一眼,施禮道:「我知道大人定會盡心來查,只是請體諒敝國和貴國一向交好的份上,儘快查詢此案就好,不然下次白西皇帝問起,我們也是無話可說的。」

王世充微笑道:「高僧如此說話,才叫善解人意,我用良心擔保,定當竭盡全力破查此案。」

等到四倭人退下之後,王世充皺眉道:「去把立信尉周奉祖找來。」

周奉祖還沒有趕到,手下又是急匆匆趕到:「王大人,百濟王子求見。」

王世充皺眉道:「他找我做什麼,難道他也有金佛被偷了?」

百濟王子沒有金佛被偷,見到王世充的時候眼睛卻腫的和熊貓一樣,咆哮不已,「王大人,我要求你給我個解釋。」

王世充先在心裡禮貌的問候他的父母,這才問道:「解釋什麼?」

「我和手下在揚州城內行走,莫名地衝出來一人,照著我眼睛就打了一拳,然後轉身就走,你看看,」百濟王子指著自己的熊貓眼道:「你們大隋沒有王法了嗎?」

王世充大為詫異,問了幾句這才多少明白些。原來百濟王子只是多望了個女子幾眼,就被路旁的一人衝出來打了拳,女子也是不知道去向。百濟王子有怒無處發作,這才找到了王世充。王世充當然知道這個百濟王子多半也是言不由衷,說是多望了女子幾眼,說不準是在調戲,只是他掛著個王子的身份,不做得太過,王世充也沒有必要理會這些閑事。

王世充又是用良心保證儘快緝拿兇徒,好不容易勸走了百濟王子,立信尉周奉祖這才趕到。王世充面沉似水,冷冷問,「周奉祖,你怎麼這時才趕到?」

周奉祖滿頭的汗水,「回大人,屬下從清晨忙到現在,得大人召見,馬不停蹄地趕來。」

「哦,你在忙,忙什麼?」王世充惱怒問道:「你難道不知道最近外使館雞犬不寧了嗎?」

周奉祖愣住,「回大人,屬下倒是不知,只是屬下有一事稟告大人。」

「你又有什麼事?」王世充長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揚州十二商家昨晚被盜,現在在外邊聯名求見王大人。」周奉祖摸了把冷汗,戰戰兢兢道,這下輪到王世充愣住。

◇◇◇◇◇

蕭布衣漫步在揚州街頭的時候,心情舒暢,直覺中,他知道身後監視的人也少了幾個。

聽著路邊百姓地竊竊私語,或人心惶惶,或大快人心的樣子,蕭布衣不用猜都知道他們議論的什麼。一夜能連偷十二商家的人並不多見,虯髯客做起來卻是易如反掌。蕭布衣到了揚州後看似輕鬆。卻一直如履薄冰,突然得到虯髯客的強援,著實讓他信心大增。

見到不遠的麵攤坐著四個有些眼熟的人,蕭布衣緩步走了過去,先對老闆高聲道:「老闆,面。」

麵攤老闆應了聲,對桌的人已經望了過來,又互相望了眼,低聲商量幾句。一人猶豫站起來,過來稽手道:「施主,可還記得貧僧嗎?」

蕭布衣辨認了半晌才道:「這位可是大和國的慧隱高僧嗎?」

他故作辨認,心中好笑,暗道我就是為你們來的,怎麼會不認識你們?

慧隱有些喜出望外,「施主果然博聞強記,怪不得能和道信神僧說上幾句話的。」

他被蕭布衣稱呼為高僧,自然不敢和道信平起平坐,只能稱呼道信是神僧。實際上,在他心目中,道信的確是很神的那種。

蕭布衣謙虛道:「其實這也沒什麼。」

「能和道信神僧說話還沒什麼?」廣齊見到蕭布衣很是和藹,也起身走過來坐下。善意地望著蕭布衣道:「施主丟失的錢財可找到了?」

「錢財實乃身外之物,再說又是惹氣的根苗。」蕭布衣一句話就讓兩高僧肅然起敬,話題一轉又道:「我雖然不在乎。可是又不能讓這惹氣的根苗到了別人的手上,所以還是要去找回來的。」

慧隱廣齊沉思良久,廣齊才道:「這或者就是佛祖說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吧?」

「然也。」蕭布衣心中好笑,暗道這盲目崇拜要不得,這兩個和尚一心向佛是好的,可隨意一句話都要去研究禪機,那也是頭痛的事情。

素麵很快地上來,慧隱廣齊卻是沒有走開的意思。蕭布衣拿起筷子,不解問道:「還不知道高僧可還有他事嗎?若沒有他事的話,敝人吃完這碗面後,就要去向王郡丞討要錢財的。」

二僧聞言大喜,「施主還識得王世充大人嗎?」

蕭布衣又是很謙虛地道:「其實這也沒什麼。」

二僧互望一眼,都知道彼此的念頭。原來他們來找蕭布衣本來就是有點碰大運的意思,他們到大隋是來學習佛法文化,數年來經書佛典倒是不少背誦和記錄,其實大和國來此的學習僧不止他們二人,每年都是數十人地往返。要學習的不但是佛學和儒學,對大隋的政治經濟,技術醫藥方面也很是羨慕,抱著虔誠求教的心思。就算是大隋的三省六部的設置,法制律令的頒布也是他們學習的對象,可兩位高僧只是學習佛法,倒忘記了人際交往,金佛被盜後心中焦慮,卻是無計可施。見到王世充的態度不冷不熱,就知道這金佛很有可能是找不回的,這金佛對王世充可有可無,對二僧來講,卻是比性命還要重要。迴轉國內後,無論是聖德太子還是重臣蘇我馬子都是信佛,對金佛一事都是千叮萬囑,他們兩手空空只覺得辜負了太子的重託,幾乎不敢回國。他們見到蕭布衣和道信高僧都能論禪,都想這人可能是中原大有來頭之人,病急亂投醫,只想請蕭布衣這個高人指點一二,沒有想到瞎貓撞上了死耗子,蕭布衣竟然認識王世充。

「還不敢請教施主高姓大名?」慧隱激動的聲音發顫,一時間早把什麼『念佛心是佛,妄念是凡夫』丟棄到腦後。

「蕭布衣。」

「久仰大名。」廣齊也把不做妄言放在一旁,「蕭施主既然認識王大人,不知道王大人可否認識蕭施主呢?」

蕭布衣聽著彆扭,心道這兩位歡喜的糊塗了,「不知道兩位高僧可否有事,若是沒事的話……」

他欲言又止,提起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