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節 勢力勢利

馬行空的廬陵馬場苦心經營多年,如今在東都也算是小有名氣。他的馬兒以體型優美,俊朗非常為主。既然如此,馬力腰力負重都是次要考慮的因素,畢竟拉車而言,他的馬兒可以完全勝任。他臂力不差,可也不認為自己能活生生地按倒一匹馬的,蕭布衣愣是按倒了一匹健馬,用於立威不差,可這種臂力也是讓人十分的心寒。

馮監牧啞然無語,不知道這個太僕少卿臂力本來就不差,修習了易筋經後,開得起六石的強弓,這下用力之下,不要說是馬兒禁受不起,就算是老牛都是不行的。他是做賊心虛,因為馬行空和他有私交,平時也沒少給他送禮,只以為這次選出來的馬兒摻了水,一時間心中惶惶。

蕭布衣卻是走到了另外一匹馬身邊,虛力按了下,點頭道:「這匹馬還是不錯,只是馬場主的馬兒良莠不齊,很讓人失望。」

馬行空不知道如何是好,蕭布衣卻是懷疑這老小子和宇文化及可能有關係。當初宇文化及陷害自己紅日白雲有沒有這老小子的一份不得而知,可馬行空既然能和東都牧場有上關係,要說以前和宇文化及關係不好,那是打死他也不相信的。既然如此,他眼下當務之急就是消減宇文化及以前的影響,扶植自己的勢力。四署令慢慢觀察到底是哪個忠心,這個馬行空要是不開面不上道的話,那就是他打擊的對象。至於聯合哪個牧場。楊得志已經開始著手處理,可不言而喻,了解宇文化及以前打壓過誰家牧場,稍微點醒下的話,那對方就可能感恩戴德。

「廬陵牧場的馬匹暫且壓下,等我有空再來核查,如今疆場告急,我們先選定戰馬再說。」蕭布衣把馬行空涼到一邊。「馮監牧,先帶我去挑選別的戰馬。」

眾人都是點頭。馮監牧也顧不上馬行空,只是帶著蕭布衣去選馬,都不敢問上一句。蕭布衣方才踩人完畢後,選馬倒是竭盡心力,京都牧場附近共有三處,此處大約兩千多匹皇家馬匹,蕭布衣目光獨到。選出的五百匹良馬就算秦叔寶和程咬金都是暗自點頭,心中感激。

久病為醫,久在疆場廝殺,他們多少也會挑選戰馬,而且知道戰馬的重要。方才馬行空的馬兒看似不錯,卻是華而不實,恐怕不能經過戰場的鏖戰。蕭布衣挑出的五百匹戰馬在秦叔寶眼中來看,那簡直是兢兢業業,盡心儘力,絕非馮監牧眼中的外行。蕭布衣從晌午一直挑選到天色漸黑。這才選出五百匹戰馬,他每為秦叔寶他們選出一匹馬來,分量在秦叔寶的眼中就是重了一分,雖然這讓監牧官很不爽。等到五百匹戰馬準備妥當後,蕭布衣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看了眼天色道:「麻煩兩位大人和我一起勞累,真是過意不去。」

李靖笑道:「職責所在,有什麼麻煩的,不過這戰馬選好了,天色已晚,我這已經記錄妥當,可以迴轉了。」

裴寂打了個哈哈,枯燥無比,聽到了說迴轉,也是連聲叫好。

眾人不再耽擱,迴轉東都,到了城南長夏門的時候,秦叔寶和程咬金謝過眾人的辛苦,單獨對蕭布衣道:「蕭大人,大隋有你如此太僕少卿,實乃大幸,秦叔寶在此誠心代疆場浴血的兄弟們感謝你。」

程咬金也是笑道:「不錯不錯,當初我還以為蕭大人太過年輕,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假仁假義,難免言語帶刺,可你今天一天做的事情,做的實在,說句老實話,老程我服你。老程我嘴是臭了點,不過和屁一樣,放過就算,還請蕭大人不要介意。」

蕭布衣微笑道:「服不服,算不算的的無關緊要,眼下最要緊的是抓緊出行,馬匹都是穩妥了,近日出發可以了吧?」

秦叔寶搖搖頭道:「馬兒是沒有問題了,不過器械糧草還是需要準備。」

「甲冑準備的事情不歸我們。」李靖微笑道:「那歸衛尉少卿李大人管的。」

「你這個李大人比那個可強了很多。」程咬金一旁道。

蕭布衣心道給你們做事就是好人,其餘的倒是一律打倒。衛尉府的職責除了掌大旗外,就是管理這些器械之物,他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只是抱拳道:「既然如此,明日我會為你們出具馬匹公文,剩下的事情,祝你們好運。」

秦叔寶和程咬金告辭後,裴寂卻是眼珠子亂轉,也是拱手道:「蕭大人,卑職也有他事,就不奉陪了。」

蕭布衣點頭,覺得這個裴寂雖然好酒,不過做事也算圓滑認真。等到城洞就剩下他和李靖的時候,李靖壓低了聲音,輕笑道:「布衣,你這招敲山震虎不錯,但是要小心狗急跳牆,不過二哥我不擅迎合,這點你比我強上很多……」

「我知道二哥的意思,不過我有分寸。」蕭布衣抖了下身上的積雪,輕嘆一口氣道:「二哥,今天……」

「莫要客套,客套不是兄弟。」李靖微笑揮手止住。

蕭布衣心中一陣溫暖:「我只想說今日天冷,我們喝點酒暖暖身子如何?我知道你是沒有問題,我只怕回去晚了,嫂子會見怪。」

李靖搖頭道:「你嫂子跟了我這些年,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她當年的看重,諸事對她也就讓著些,兄弟還要氣量寬宏,因為我的緣故,一直讓著她,為兄還沒有謝謝你呢。」

蕭布衣笑道:「我不過是幾天,你卻是近十年,要說氣量,我還差得遠。」

二人都是笑,李靖拍拍蕭布衣肩頭,大聲道:「走,喝酒去,有些事情,我能做主。」二人都是大笑。騎馬走出了城洞,遠方一個雪人卻是活了起來,緩步走了過來:「蕭大人,李大人,喝酒的話,不知道能否算上我一份……」

蕭布衣一怔,發現雪人是孫少方,記得他的邀請。有些歉然道:「孫親衛一直在這裡等候?我今天事忙,倒忘記孫兄找我喝酒,二哥,這位右衛府的孫少方親衛,不知道你可認識?」

李靖點點頭:「孫親衛為人仗義好俠,我當然知曉。」蕭布衣知道李靖的性格,他評語很是中肯。有些話要就是不說,說出來一般都不會違心,這麼說孫少方倒是的確想要結交自己而已?

「多謝李大人的評點,不喝酒心中也暖和了很多。」孫少方抖了肩頭的積雪:「蕭大人,你是有公事在身,操勞一天,兄弟們都是知道的。他們都在樓外樓等你。我只怕錯過蕭大人迴轉。這才在這裡等候。李大人,我知道蕭大人不會拒絕,你若是能去,那是我們的榮幸。」

李靖搖頭道:「少方說的太客氣了,你們選在樓外樓,是否就知道我和布衣一起,只怕我回去不便?」

孫少方一挑大拇指:「李大哥明鑒,聰明如斯,兄弟雖不想邀功,可也不能不說李大哥一猜就中,不過李大哥這次倒不用擔心回家嫂子吵的街坊不寧的。」

「為什麼?」蕭布衣詫異道。

孫少方笑道:「我們都知道蕭大人和李大哥交情很好,所以請客的時候,一塊請的。嫂子知道我們請客,倒是沒有反對,反倒說算她一份。少方我未經李大哥允許,冒昧請了嫂子,還請勿要見怪。」

李靖望了一眼蕭布衣道:「這麼說,她肯定也知道布衣陞官了?」

孫少方眼中一絲狡黠的笑:「正是。」

蕭布衣見到李靖有些無奈的表情,拍拍李靖的肩頭:「二哥,陞官總比被貶的好,走吧。」

三人騎馬進了尋善坊,到了樓外樓的時候,只見樓外樓還是燈火輝煌,喧雜一片。宵禁對他們三人而言,都是形同虛設。各坊宵禁後,百姓不得出入,但是坊內自成單元,營業性質的酒樓,樂坊,賭場之流卻是不會停業。

聽到喧雜聲中,一女子聲音最高,李靖搖頭道:「布衣,是你嫂子,我八里之外都能聽聽出她的聲音。」

蕭布衣笑:「很久沒有見到嫂子興緻如此之高,讓她高興下也好。」孫少方只是微笑,帶著二人上了樓外樓。蕭布衣見到樓外樓造型頗為奇特,主樓外旁生出閣樓來,這才明白樓外樓的含義。

才上了樓外樓,一個胖墩墩的掌柜已經迎了上來:「員外郎來了,快請快請,孫大人也請。」

蕭布衣認出這位就是那個對李靖又愛又恨,只差沒有掐死李靖的灶王爺羅掌柜。因為李靖的性格平和,羅掌柜向來都對李靖算不上尊敬,這次的熱情很大部分倒是因為了右衛府的親衛孫少方。

「這位是?」羅掌柜很精明,只覺得蕭布衣有些眼熟,卻一時沒有認出來。

「這位是今日的主客太僕少卿蕭大人。」孫少方笑道:「羅掌柜,蕭大人百忙到此,你可要好好招待才行。」

羅掌柜賠上笑臉,連聲說好,等到轉身去吩咐夥計的時候才是霍然想起來,用力拍了下腦袋:「這人就是那個布衣?這怎麼可能?」

蕭布衣三人上了閣樓,饒是蕭布衣沉穩,李靖冷靜,卻也被閣樓的熱鬧搞地哭笑不得。閣樓之上的人蕭布衣居然都是認識的,孫少方的四個手下當然在此,奇怪的是馮郎將也在,還有一人面相蒼老,精神矍,坐在板凳上有如板凳的第五條腿般,李靖怕蕭布衣不識,低聲道:「布衣,那個是武侯府的董中將,他都為你來了,可見你的面子現在實在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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