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節 官運亨通

李渾渾不出意料的反駁並不讓楊廣詫異,群臣卻都是聳然動容,知道方才還算不了什麼,如今好戲才算是真正的開始,因為這些內鬥的走向決定一段時間眾大臣的風向。

楊廣雙眉一豎:「申明公此言何意?」

李渾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輕輕嘆息一聲:「老臣其實有些話不方便說的。」

楊廣微微和緩了情緒:「申明公勞苦功高,還請坐下來說話。」

無論楊廣對李閥如何忌憚,如何恨不得這個申明公早死,面子上的功夫還要做足。這個申明公一舉一動都是無可挑剔,算是兩代老臣,他楊廣就算是個天子,也不能輕易做讓群臣寒心的事情。

李渾謝恩又坐了下來:「老臣覺得裴御史說的有些問題,只是覺得這官封的還是太小了些。」

群臣一陣嘩然,心中都道,連升九級如果還是小的話,那估計只有把你的申明公爵位封給蕭布衣才行了。楊廣卻以為他說的是反話,冷冷道:「那依申明公所言,蕭布衣應該擔當何職呢?」

李渾望了一眼李柱國,輕輕嘆息:「前幾日洪兒遇刺想必聖上也是知道的。」

「董中將,李柱國遇刺一事你查的如何了?」楊廣臉色一沉。

薰中將站出來,卻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臉上皺紋有如梯田樣,他再一皺眉,一張臉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回聖上,末將已經竭力去查,這幾日武侯府……」

「那就是沒有查出來了?」楊廣臉色微沉:「若是有人行刺李柱國無法查出,那有一日是否有人也會開始行刺我了?你若是這個都不能查出,我要你何用?」

李柱國站了起來,含笑道:「聖上,微臣怎能和聖上相提並論,叔父絕非是因為微臣遇刺一事責怪董中將的。」

「那他是什麼意思?」楊廣面色不善。

「他想說的是,當初微臣遇刺,蕭布衣雖為校書郎,卻是不被職位所羈絆,出手攔截刺客,雖未成行。可我回去和叔父一說,都覺得校書郎此人肝膽俱忠。叔父說了,這種忠臣,理應受到封賞。我和他都是有意舉薦蕭布衣,可叔父又說了,我們要是舉薦,只怕有人議論我們存有私心,今日叔父見到群臣議論紛紛,只為校書郎得不到應有待遇鳴不平,這才斗膽舉薦的。」

楊廣這下倒是詫異,沉吟片刻才道:「不知道申明公想要舉薦蕭布衣何官?」

李渾捋著稀稀拉拉的鬍子,咳嗽聲才道:「在下覺得太僕少卿一職甚為合適。只是獎賞不夠,如果再能加封宇文將軍說的銀青光祿大夫一職,那才是讓天下信服的。」

群臣嘩然,只覺得不可思議。楊廣卻覺得這個死老頭子這輩子總算說了件明白事,不看宇文述,只是一拍几案道:「既然你們都是沒有異議,那朕就封蕭布衣為太僕少卿,加封銀青光祿大夫,眾卿家意下如何?」

群臣互望一眼,除了宇文述外,都是施禮道:「聖上英明,臣下沒有異議。」

蕭布衣有些目瞪口呆的站在當堂,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搶了弼馬溫的官做,還加封個大夫的俸祿,半晌聽到蘇威一旁低聲道:「蕭布衣,還不趕快謝恩?」

蕭布衣回過神來,才知道聖旨有的時候也就是皇上一句話,上前一步謝道:「微臣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廣眯縫著眼睛看著蕭布衣道:「少卿,指望你以後也是兢兢業業才好,眾卿家,若是無事的話……」

「聖上,微臣有點事情。」蕭布衣突然想起了什麼。

眾人都是愕然,心道你小子不知道進退,封你個大官沒事偷著樂就好,怎麼才封了官就有要求,不免貪得無厭吧?

「哦?」楊廣倒還算有興趣,知道這小子從來不為自己求什麼的:「你有什麼事情?」

「回聖上,多謝聖上和眾位大人的抬愛之心,臣本不想多事,只是,」蕭布衣猶豫下,終於說道:「只是臣在東都城的平安客棧遇到一人,他是張須陀大人手下的一名偏將,叫做秦叔寶。」

「哦?」楊廣有些詫異道:「他不在張須陀手下聽令征伐賊黨,跑到東都來做什麼?」

虞世基快步上前:「回聖上,聖上不是說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張將軍,可是張將軍才敗王薄和杜伏威後,又要征伐賊帥左孝友,征伐繁忙,實在不能趕來京都和聖上見面。」

蕭布衣一聽就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問題,這個虞世基比誰都明白這個事情,就是不對皇上說,是否有什麼用意在裡面。可全天下朝臣中要說有敢不見天王老子楊廣的,那恐怕只有張須陀一人了。

楊廣聽到張將軍三個字的時候,眼前一亮,頷首道:「朕知道張須陀勞苦功高的,他不來見朕,那是為朕的江山著想,朕不會怪他,只是朕真的有些想念他了。」

蕭布衣聽到楊廣口氣和善,第一次對一個人露出如此思念之情,而這人又不是個佞臣,不由很是新鮮,又對張須陀此人敬仰無限,暗想人家不怕馬屁,混的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好,自己最近墮落了,官兒一天比一天做的大,火箭一般的竄,可話卻一天比一天謹慎,小媳婦一樣,不過在楊廣身邊的壓力常人難以想知道他下一刻是暴怒或者是大怒,是賞你的官還是砍了你的腦袋。

「當時微臣出個主意,就讓畫師快馬加鞭去趕畫張將軍的畫像,拿回來給聖上看也是一樣。」虞世基又道:「其實蕭少卿要是不說的話,微臣也要和聖上說起這件事情的。」

蕭布衣見到他推卸責任,也不指出,只是道:「虞大人,下官越俎代庖,還望不要見怪的好。」

虞世基微笑道:「蕭少卿忠心為國,何怪之有,說起來倒是我怠慢了張將軍的手下。」

楊廣打了個哈欠,揮揮手道:「今日已晚,明日宣秦叔寶見駕吧。」

他話一說完,已經起身離開。宇文述鐵青著臉也是隨即離開。虞世基卻是微笑對蕭布衣道:「蕭少卿,恭賀殿試通過,以蕭少卿的背景和能力,我想這個少卿的位置也還是不夠的。」

蕭布衣明白他話中有話,見到群臣中,也就他和自己在搭話,就算是裴蘊也是早早的離開,倒是搞不動裴閥想著什麼,「布衣還沒有多謝虞大人的美言,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的謝謝。」

虞世基笑了起來,「少卿說的見外了,忠君之事乃我職責所在,如今少卿是錐立囊中,鋒芒自現,別人想要擋也是擋不住。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蕭布衣告別虞世基後,本想去見見秦叔寶,告訴他下苦候的日子終於有了盼頭,不過也不想居功,想秦叔寶這段日子都過了,不急於一天,也就作罷。

在客棧住了一晚,才發現貝培的房間總是關的,不知道他到底還在不在。自從裴茗翠回來後,貝培見自己的次數已經少了很多,每次見面都是不咸不淡,蕭布衣不想多想,只覺得這路線和自己預期的已經有了很大偏差,可是看起來好像又近了很多?官家販馬當然比私家販馬要方便了很多,他和宇文化及不一樣,做事小心些,應該不會留下他那麼個大漏洞。

回去與楊得志和胖槐說了,二人都是興奮不已,都道這個太僕少卿掌管天下的馬匹,雖然沒有兵權,卻是個有豐厚油水的官位,蕭布衣可以借官方之名徵調馬匹,尋找馬種,打擊天下販馬事業,橫徵暴斂,一家獨大。那以後山寨還不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他這個馬官販馬還不是靠了個金山?

蕭布衣沒有想到二人沒有為官,還是古人,卻已經知道壟斷的妙處,笑而不答,他現在根基前所未有的深厚,販馬看起來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

第二日蕭布衣先去了修文殿,畢竟他也是在這裡辦公過,楊廣沒說免他的校書郎,說不定他可以身兼三職,領三份俸祿。沒有想到虞世南早早的迎上來,告訴他雖沒有聖旨,可是這裡他不需要來。蕭布衣有些沮喪,旁人卻都是艷羨不已,就算柳顧言都是對蕭布衣讚賞有加,說早知道蕭布衣絕非池中之物,這次從池子中跑出來,那是前途不可限量。

蕭布衣如今身為太僕少卿,辦公地點不在東城,而是改到了太微城,和御史台離的不遠,也就是離裴蘊的辦公場所很近。旁邊是掌管宮廷諸事的內侍省,太僕寺本有卿一人,少卿兩人,不過聖上楊廣十分吝嗇官位,一般死的人留下的空缺,很久都是沒有人補上,比如說吏部尚書牛弘的位置的權利,就被其餘幾人分攤。太僕寺的卿早死了,估計因為宇文化及的緣故,另外一個少卿不死也得被宇文化及逼走,這就給蕭布衣留下個極大的好處,太僕寺他最大,做事無憂無慮。

又是通事舍人黃仆江帶他前來,宣讀了聖旨後飄然離去。二人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黃仆江早知道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卻沒有想到他能連升九級,遠遠在自己之上。蕭布衣倒是不以官位的顯赫跟著架子水漲船高,還是一口一個黃大哥的叫著,黃仆江心中舒坦,許多事情更是知無不言,說宇文述自從蕭布衣搶了他兒子的位置後,倒沒有去皇上那裡去鬧,不過讓他還是多加小心。蕭布衣聽他和楊得志說的彷彿,暗自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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