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節 第一猛男

蕭布衣對宇文化及的處理結果雖有遺憾,卻只能苦笑,因為這個結局早在他意料之中。宇文化及還是沒有死,最終看起來還是他殺死了隋煬帝,隋煬帝放了宇文化及,卻終養虎為患。這些事情奇妙非常,他雖然知道結果,卻不能說與任何人聽,只是因為,就算他說出,別人也是不信。他現在想要改變歷史,說出李淵最後要取代大隋,只怕不等李淵送命,他就早早的被砍了腦袋。

歷史,很難琢磨,蕭布衣心中嘆息,卻是笑道:「無論如何,這個討厭的小子總算不會在我眼前轉悠,也算是好事。」

三人都是笑,心中想的卻是不同。這時廳外雪地上腳步聲響起,三人扭頭望過去,見到兩人已經踏雪循梅走了過來。兩人一高一矮,一個身材敦實,面色白凈,年紀看起來不大,甚至可以說有些羞澀,另外一個卻和竹竿子彷彿,等到走近的時候,蕭布衣這才駭然發現他的瘦,好像衣服裡面全是骨頭。那人雙眸中光芒如火般燃燒,臉頰深陷,走了幾步咳嗽一聲,十足的一個癆病鬼。旁邊那人健健康康,身材中等,讓他綉竿子一樣的身材襯托下,倒顯得稍矮。

知道來到這裡的人定然和裴茗翠是熟識,蕭布衣向裴茗翠望過去,發現她望向那高瘦的男子,臉上現出少有關切的神情,不由心中一動。虞世南卻只是望著裴茗翠。見到蕭布衣望過來,臉色微紅,似被人發現心事般,轉過臉去。

不等蕭布衣多想,裴茗翠已經起身緩步迎了過去,凝聲道:「身子好些了嗎?」

蕭布衣見她迎接自己的時候,毫不掩飾熱情,對這人卻是刻意的放緩腳步,他旁觀者清,一眼就看出裴茗翠是在壓制激動的心情,不由好奇眼前到底何人,能讓裴茗翠都是如此凝重。

那人又是輕咳嗽一聲,微笑道:「還好,死不了的。」

裴茗翠搖頭:「好好的,說什麼死,大不吉利。」她問候一聲,已經轉身帶著兩人來到了客廳。那個病鬼先向虞世南笑笑,當然是早就認識,打了個招呼後,目光已經落在了蕭布衣的身上:「這位可就是如今名震京都的校書郎蕭布衣?」

蕭布衣見到那人很瘦,估計是被病拖垮了身子,卻能感覺到他身子裡面蘊含著驚人的力量,這一種奇異的反差,在這人身上形成非常奇特的魅力。他雖然是病,可雙眼中卻有著勃勃的生機,蕭布衣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雙眼,那是執著、自信、悲憫的眼神,卻沒有半絲對自身傷病的憂慮和憤世嫉俗。

「我有什麼名氣。」蕭布衣還給微笑:「還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望了眼裴茗翠,並不說姓名,含笑道:「裴小姐對我說,終於發現了個不俗地奇男子,我還不信。我覺得這世上怎麼還有比我還奇的?」說到這裡,那人終於自嘲的笑笑,「我出生就開始病,病了十數年沒有死,你說奇不奇?」

蕭布衣想笑,卻看到裴茗翠的擔心,終於還是道:「可惜我不懂醫術,不然治好了兄台的病,那你就不是最奇的了。」

那人笑了起來:「校書郎果然有趣,你不用治好我,我現在已經算不上最奇之人。我知道如今一個小小的校書郎,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就已經揚名東都,少有人不知。校書郎紅日白雲一詩出來,文人轟動,褒貶不一,有說文采驚人,有說粗鄙不堪。校書郎以一九品官員身份得到了四方館,揚名外使,不止是中原,就算是海外西域外使都知道,原來我泱泱大國,就算個小小的校書郎的學識和智慧都是他們無法相比。校書郎的一首江山大一統,是頭一次得到聖上稱讚的詩句,也算是異數。更加讓人驚嘆的是,聖上因為校書郎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竟然把太僕少卿宇文化及削職為民,斬了四品夫人,杖責了祖郎將,讓人想不稱奇都不行。我現在才發現,自己實在算不上什麼最奇之人,如今京都最奇之人卻是校書郎你了。」

蕭布衣有些汗顏:「其實我很想說,這裡沒有我什麼事的,所有一切都是裴小姐的功勞。」

那人驚奇地看著蕭布衣,笑的再次咳嗽,轉頭望向裴茗翠道:「難道江山大一統是茗翠你做的,你果然是高才。」

裴茗翠大為不滿:「蕭兄,最多你把做的江山大一統第一句送給我就好,你的什麼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的佳句,還是自己留著欣賞吧。」

眾人都是笑,就算病鬼旁邊那個年輕人本來一直板著臉,有些緊張和激動,聽到這話也是在笑。不等蕭布衣再次詢問,裴茗翠已經主動說道:「蕭兄和世南都不用我多介紹,不過這兩個青年才俊還是要給蕭兄介紹下的。」

「裴姐姐,我算得了什麼青年才俊。」敦厚的年輕人滿臉通紅,「比起校書郎來,我實在微不足道。」

裴茗翠微笑地望著年輕人道:「行儼,你莫要妄自菲薄,聽說你最近就要去張通守那裡幫忙討伐盧明月這個反賊?」

叫行儼的年輕人滿面通紅,「裴姐姐,行儼何德何能,可以幫助張須陀大人?我不過是想效仿父親的忠心為國,也為國家盡點心意而已。」

蕭布衣聽到張須陀三個字的時候,想起山寨眾人的敬畏,見到這個行儼的尊敬,倒也真的想見見這個聞名天下的張須陀。

「你有這心思就好,如今終於如願以償,到了你父親身邊,莫要墜了你父親的威名。」裴茗翠笑道,「幾時要出發去齊郡?」

「今日。」行儼沉聲道,躍躍欲試。

「那就祝你一路順風。」裴茗翠並不多話。

行儼點點頭,「多謝裴姐姐的祝福,我今日過來這裡,就是要感謝裴姐姐向兵部提及行儼,行儼這才能得以前去平復反賊,建功立業。」

裴茗翠笑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只怕令尊說我多事。疆場多難,行儼你要多加小心。」

行儼重重點頭,向眾人抱拳施禮,霍然轉身,大踏步離去,頗有豪氣。蕭布衣心中苦笑,卻被他的志向所動,也不多說什麼。除了他之外,沒有誰知道天下發展究竟如何,最少從現在看來,亂起的不過是星火,楊廣還是有能力控制局面。

「此人裴行儼,父親裴仁基,都是我大隋的猛將。」裴茗翠望著行儼的背影道:「蕭兄,你說他們此行能否成事?現在群盜紛起,就算大將都是剿滅不及。」輕輕嘆息聲,裴茗翠說道:「齊郡賊帥左孝友才被張通守平定,盧明月卻又死灰復燃。盧明月此人極為狡猾,精通蠱惑之術,以張通守之能也抓他不到,實在讓人大恨。」

蕭布衣半晌才道:「其實賊能成賊,很多倒是官逼民反,他們若是真的能安居樂業,我想也不會想成天過著提心弔膽的日子。張通守也好,裴行儼也罷,剿賊都是治標不治本的。」

說到這裡蕭布衣只是搖搖頭,不好多說什麼。

裴茗翠沉吟良久,臉色黯然,卻如何不知道他言下之意,半晌才笑道:「我還沒有給蕭兄介紹下這位自封為奇男子之人。」

蕭布衣微笑地望著那個病鬼,裴茗翠已經讓眾人落座道:「這個奇男子姓李,叫做李玄霸。只是他有個雙生兄弟,所以我到現在也是搞不懂他在李家算是老二還是老三。」

「李家,李玄霸?」蕭布衣聽著比較耳熟的樣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世民總是和我爭誰是老二。」李玄霸笑道:「我爭不過他的。」

蕭布衣差點跳了起來,失聲道:「你姓李,你和李世民是一母雙生?」

李玄霸頗為奇怪:「校書郎認識世民嗎?」

蕭布衣見到眾人都是望向自己,終於平靜了情緒:「不認識。」

「可我覺得蕭兄好像和李世民那小子很熟捻的樣子。」裴茗翠笑了起來,目光灼灼。

「哦,那個,」蕭布衣猶豫道:「我前一段時間遇到了李淵李大人,聽李靖說過李大人的一些事情。」

他含糊其辭,裴茗翠並沒有深究,繼續道:「玄霸文武雙全,可惜自幼得病,這一病就是十數年,實在可惜。」

「人命天定,又有什麼可惜的。」李玄霸還是在咳,臉上已經現出緋紅,有如醉酒,雙眸還是閃亮:「人誰不死,活十年百年又有什麼區別?只要活的問心無愧就好。」

蕭布衣見到他一病夫,看淡生死,口氣平靜,居然有另外懾人的力量。

他現在只是在想這個李玄霸是否就是他那時評書演義中的李元霸?那個使著兩個大鎚子,拍反王如拍蒼蠅般的李元霸,而且聽演義來說,這種大英雄無人能敵,與天奮鬥,結果扔出了鎚子,把自己砸死了。

蕭布衣只覺得演義的荒唐好笑,不知道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死法,見到這個病夫,也就是傳說中第一猛男的時候,他不覺得勇猛,只覺得這人內在有種力量,說不清道不明。可是這隋末傳說中的第一猛男竟然如此病懨懨的樣子,倒是讓他意料不到。

裴茗翠皺緊眉頭,卻是強笑道:「玄霸說的好。」

蕭布衣面對天下第一猛男病夫,卻能覺得出這人武功絕對不低,別看他瘦的竹竿子一樣,可畢竟高手不是用體重來衡量的,一時間有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