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節 宇文化及也是同行

蕭布衣臉上凝重,多少有些心痛,他心痛的不是貝培是兇手,而是心痛自己被朋友出賣。蕭布衣重情重義,他就是那種為了朋友性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可是驀然發現,自己信任的朋友極有可能毒害自己,這讓他如何不傷心難過?

他實在不想懷疑貝培,貝培可能孤傲一些,可能清高一些,但他直覺認為貝培不會是小人。高士清錦囊中讓他信任貝培,他選擇了信任,一路行來,二人隱有默契,雖然貝培對他不冷不熱,可蕭布衣心知,他一直都是站在自己的一邊。

歷山飛一肘擊飛他的時候,貝培全力來救,貝培不說,蕭布衣卻是看在眼中,感動心頭。當初雨夜搏殺之時,貝培還是一言不發,但是陸安右想借真歷山飛之手殺他之時,貝培又選擇擋在他的前頭。

有些人,做了不會說,蕭布衣不管貝培如何想法,卻對貝培已經真心感謝。只是如今陸安右已死,雖然是被貝培射殺,但是真正敗因卻是中毒,就算他還沒有想明白陸安右如何中毒,可他畢竟不是傻子,知道陸安右中毒一定和貝培有關!

陸安右中毒癥狀和馬格巴茲一模一樣,發作極快,而且喪失一切知覺,任人魚肉,以前的蕭布衣只以為劉文靜和哥勒或許有這種毒藥,當發現第三人使出這種毒藥的時候,難免心驚。

貝培瘦弱的身子似乎無能直起,皺了下眉頭:「你說什麼。我怎麼不明白你的意思?」

蕭布衣手握短劍。一字字道:「你知道我去仆骨,商隊只有你才能自由行動,沒有別人的約束。你方才放弩射殺不能動彈的陸安右,不是非殺不可,而不過是掩飾自己下毒的真相。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你當然不想讓我知道你也會下毒。」

貝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圓筒,喃喃道:「蕭布衣,你真的很聰明。」

蕭布衣愕然:「你承認了嗎?」

「不錯,陸安右是我毒暈,然後射殺。」貝培突然抬起頭來,怒不可遏:「我跟隨你去了仆骨,然後下毒想要毒死你,可惜毒倒了馬格巴茲,我蛇蠍心腸,狠毒非常,這下你滿意了吧?」

蕭布衣眼中有了疑惑:「你為什麼要毒我?」

貝培連連冷笑:「你這麼聰明的人都想不明白?李志雄不惜勾引外賊歷山飛為了四科舉人,寧峰不惜背叛陸安右也是為了四科舉人。陸安右甘冒奇險,夥同假歷山飛一定要除我們而後快。目的還是為了四科舉人,我呢,特意跟在你身後要毒死你,當然也是為了四科舉人!」

蕭布衣點頭:「貝兄說的也有道理,只是你如何毒倒陸安右,我怎不知?」

「你打聽這個幹什麼?」貝培不解道。

「貝兄下毒神鬼莫測,在下倒是有些畏懼。」蕭布衣見到貝培憤怒,反倒笑了起來。

貝培臉上有了惱怒:「你遲遲不肯出手,原來只是畏懼我使毒的本事?」

蕭布衣點點頭道:「貝兄聰明如斯,在下佩服萬分。」

貝培本是極為冷靜之人,這刻卻是憤怒非常,大聲道:「那好,我告訴你,我特意撕爛衣角丟在洞外,就是想讓陸安右找來和他一絕死戰。陸安右用煙想要熏我們的時候,我卻把毒藥點燃,融到空氣中,只要進來的人,沒有不中毒的道理。我和你用計演戲說出逃,知道陸安右必定不信,可他人本多疑,肯定會進來看個究竟。若是平時,他聞到毒煙的氣味,早就有所察覺,可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偏偏放煙來熏我們,混淆了洞內的氣息,如此一來,他進來倒不能察覺空氣中有毒。他和我們打鬥,自以為穩勝,等到內勁不濟時手足酸軟,發現中毒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蕭布衣心下凜然,嘆息道:「原來下毒也有如此巧妙的門道,蕭某倒是孤陋寡聞。」

貝培冷哼道:「你現在知道也不晚,我下毒沒有你想像的高明,這裡地勢開闊,就算有毒煙也很稀薄,你倒是不虞中毒。今日看來我們一定要分個你死我活,廢話不要再說,我趕著去做四科舉人,蕭布衣,你放馬過來,我倒想看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弩箭厲害。」

蕭布衣望著貝培手中的圓筒,苦笑道:「恐怕還是你的弩箭厲害。」

貝培怒道:「你這點膽子都沒有,可是想要趁我不能動彈的時候逃走嗎?」

「貝兄為什麼一定逼我出手。」蕭布衣已經把短劍收起,微笑道:「你若是真想殺我,當初在洞中的時候,不給我解藥就好,到現在我才相信貝兄並非毒害我的人。我不懂為什麼貝兄總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好心,特意把解藥說什麼固本培元的藥物。」

貝培沒有釋然,反倒憤怒:「你說的大錯特錯,我給你解藥只是想要利用你,我無力對抗陸安右,只是想利用你來對付陸安右,等到陸安右一死,也就是我殺你之時。」

他句句反駁,蕭布衣說他不是兇手,他偏偏要扯到自己身上,實在情理不通。蕭布衣卻已經緩步走了過來,「貝兄的脾氣實在古怪,我只知道一點,問心有愧之人怎麼會有如此的憤怒的表情?」

貝培一愣,目光閃動,第一次沒有反駁蕭布衣所說。蕭布衣緩步走到他的身邊,無視他手中要人性命的弩箭,關懷道:「你現在傷勢怎麼樣,我們要抓緊回商隊才好。」

「死不了。」貝培終於還是沒有發射弩箭,手臂垂了下來,軟軟坐倒。

蕭布衣心道這位屬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不知道自己是否和他命格相衝,不然怎麼每句話都要和自己作對。

「在下身處險境,李志雄、寧峰、陸安右都是各懷心機,實在不能不防。可若真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看在布衣經驗淺薄的份上,多加諒解。」蕭布衣向地上的貝培深施一禮,倒是態度誠懇。

貝培又是冷哼一聲:「經驗淺薄?你要是經驗淺薄,那些老謀深算之人怎麼會一個個的被你幹掉?蕭布衣,你莫要扮豬吃虎。我不會上當,被你所騙。」

蕭布衣哭笑不得,岔開話題:「貝兄能走嗎?」

「當然能走。」貝培想要起身,可是方才性命相搏鼓起的精力被抽幹了一樣,稍微用力,嘴角再次溢出鮮血。

他傷的實在不輕,先是被陸安右砍了一刀,又讓假歷山飛擊了一拳,滾了下來,一直沒有多少時間調息,方才又讓陸安右拍了一掌。就算鋼鐵之身都是難捱,何況他很是瘦弱。

蕭布衣嘆息一口氣:「貝兄傷勢很重,在下背你回去如何?」

他說完這句話,已經蹲下身子,背對貝培。貝培在他身後嘟囔道:「我傷的一點不重,方才是示弱讓陸安右上當,你可要小心,我可能會暗算你。」

蕭布衣知道自己方才的懷疑讓他頗為不滿,到現在還是念念不忘,只能苦笑。貝培雖然埋怨,卻還是讓蕭布衣背了起來,然後再沒有了聲息。

蕭布衣用背心感覺到了他的呼吸,心中稍定,辨別了一下方向,已經發足疾走起來。他走的極快,但是走的也穩當,為了避免加劇貝培的傷勢,上身很少晃動。這種姿勢對別人而言或許很累,他卻輕車熟路,當初他一劍刺中陸安右,就是得益於每日鍛煉古怪姿勢的身體。他的身子可以很軟,當然這個軟並非是說和稀泥一樣,而是身隨意動,筋骨拓展的意思。

行走了足足一個時辰,蕭布衣還是精神不錯,貝培卻是日益萎靡,幾乎處於半昏死的狀態,蕭布衣路過一條小溪,捧點溪水喂他喝下,見到他喉嚨動了幾下,突然有些發獃。

貝培緊閉雙眼,眉間緊皺,顯然強忍著痛苦,就算昏迷中也是不能倖免。他皮膚黝黑,嘴唇一抹小鬍子,對人橫眉立目,讓人看起來要多討厭有多討厭,很多人只是望了他第一眼,就很難仔細看下去,蕭布衣也是如此。

雖然對貝培有些感謝,可蕭布衣也從來沒有認真看過貝培,他還沒有盯著一個大男人看的習慣,可是方才喂水之際,他無意中發現貝培竟然沒有喉結!

貝培是個女人?蕭布衣見到他的臉,皮膚黝黑,脖頸的膚色也白不了多少,苦笑搖頭。陡然想到貝培曾經冷冷的對自己說,誰說女人不能出塞。當時他只以為貝培和自己頂嘴,原來卻是大有深意。只是呆立了片刻,蕭布衣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明白了貝培為什麼脾氣如此暴躁,多半是女人的緣故。她長的如此,也怪不得心情不好,這麼說什麼四科舉人的事情,她也是刻意激怒自己。自己想去她懷中取葯,她急聲喝止,當時沒有多想,現在才是恍然,不由有些臉紅。

所有的疑惑片刻都有了解釋,蕭布衣也不揭破他的身份,暗道一個女人長成這樣,是男人的都應該擔待些,也不要對她過於刻薄,懷著這個心事迴轉商隊。眾商人望眼欲穿的差點變成望夫石,見到二人迴轉都是大喜,可是看到二人都是傷痕纍纍,尤其貝培死了一樣,又是大驚。

驚喜之下,蕭布衣把發生的一切都說了一遍,本以為會有人質疑,沒有想到眾人都是異口同聲的罵陸安右該死。蕭布衣把功勞推了貝培的身上,眾商人當然不信,現在蕭布衣就算放個屁,大家不會說香的,也會說屁乃人身之氣,焉有不放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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