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節 相思斷腸誘

清晨鑽出氈帳的時候,蕭布衣覺得神清氣爽,只是發間留香,伊人已渺,不由有些悵然。

昨晚銷魂深情讓他刻骨銘心,一時衝動,只想跟隨蒙陳雪去了蒙陳族落,為她解決難解的難題。

可他沒有想到蒙陳雪不等他開口,已經祝福他能回程一帆風順。她來的決絕,走的亦是如此,蕭布衣本以明白她的心思,見到她離去的堅決,倒是不好攔阻。

出了營帳,蕭布衣正琢磨著今天何事可做的時候,前方四大商人已經迎面趕上。

蕭布衣含笑拱手,「不知最近幾日大夥的生意可還順利。」

四人熱情不減,卻都是表情古怪,袁嵐搶先發話,「布衣昨晚辛苦了。」

袁嵐自從把庚帖交給蕭布衣後,不見他拒絕,隱隱以老丈人泰山自居,因為蕭布衣連立奇功,他是翁以婿貴,儼然成了四大商人之首。要是平時,汝南七家雖富,可是林家,王家都是江南華族,他說不上跟班的份兒,卻也不會輕易逾越自己的身份。

蕭布衣本來問心無愧,聽到他昨晚辛苦了幾個字,誤認為他知道自己和蒙陳雪的事情,饒是臉皮不薄,腳跟卻也有些發熱。

「袁兄說笑了。」

「怎麼是說笑,」沈元昆接過話題,臉色欣慰,「可敦說昨晚布衣力擒內奸下毒之人,將他當場擊斃,勞苦功高,勞苦功高呀。」

蕭布衣愕然半晌,沉默無言。

林士直幾乎滾著過來。他人胖腿短,走起路來只讓人擔心他的兩條短腿不能承受身體之重,此刻卻是伸手搭在蕭布衣肩頭,幾乎把一半體重壓在蕭布衣身上。好在蕭布衣最近習練易筋經不久,還不如虯髯客般骨骼可變,不然直接被他壓的變形也是說不定,「到現在我才對老高心服口服,都說高士清為裴大小姐身邊第一膀臂,當初布衣擔任副領隊,你們都說毛頭小夥子,不足依賴,今日看看,卻又如何?」

殷天賜一直話少,這會兒也道:「我只記得當初最不平的可是林兄你。」

四人都笑,調笑內鬥真真假假,蕭布衣不好多問,卻也知道昨晚之事肯定變了味道,他們從可敦之口聽說的遠非真相!

含糊其辭應付幾句,蕭布衣又問,「不知道幾位仁兄貨物賣的如何?」

見到四人望著自己奇怪的表情,蕭布衣知道自己肯定說錯了什麼,卻打破腦袋也不知道詢問有什麼問題。「幾位仁兄,不知道布衣說錯了什麼?」

袁嵐輕輕嘆息一口氣,望了眼四周:「聽可敦說,哥勒王子他昨日和你並肩禦敵,不幸被賊人所傷,結果今日重傷不治,年紀輕輕的身逝,實在可惜。」

他雖然搖頭,臉上卻沒有什麼悲傷的表情,哥勒死幾個和他們有個屁關係,只是因為和可敦攀上親戚,這才值得讓他們給個安慰的口氣。

蕭布衣心中微寒,轉瞬已經想明白前因後果,

如果按照他的猜想,劉文靜此人絕對是這裡一切大有嫌疑之人,他因為哥勒不滿大哥的壓迫,挑唆哥勒給哥特塔克下毒,又去鼓動可敦狩獵,卻是暗中通知了拔也古部落的莫古德。莫古德被擒之時,想必可敦已經開始懷疑劉文靜。劉文靜的計謀不顯山不露水,卻是波濤暗涌,本可成事,沒有想到自己突然來了可敦大帳,兩次破壞他的計畫,不但救活了塔克,還生擒莫古德。哥勒因此對自己恨之入骨,劉文靜何嘗不是。劉文靜因為恨自己,這才讓哥勒灌醉自己,找殺手刺殺,他自己卻知道可敦精明,事情遲早敗露,事先給哥勒下毒,卻是早早的離去。

只是劉文靜如此費勁心機破壞聯姻是為了什麼,伊始見面毒殺自己又是為了什麼?這都讓蕭布衣感覺到奇怪,他才入可敦營寨就被劉文靜暗中偷窺,可是他毒殺自己,泄露了毒殺哥特的計謀實屬不智的舉動,劉文靜如何來看,都是老謀深算之人,怎麼會下出這種臭棋?可敦對此人信任有加,如此大罪都不惱怒,實屬異數。因為和仆骨聯姻的緣故,可敦刻意隱瞞了哥勒的死訊,對外說哥勒是壯烈而死,也是老謀深算之人。

想到這裡的蕭布衣長舒一口氣,又有些心寒,這些猜想只能他一人知道,不可對別人言,否則會有殺身之禍。他知道太多的內幕,可敦讓他當個千夫長,就是想要封他口實。昨日他拒不當官,可敦放過他,現在想起來,已經算是給他蕭布衣天大的面子!

有些厭倦這裡的爾虞我詐,蕭布衣只想早早的迴轉去牧馬放羊,夢蝶心中期盼的日子,他其實也很期待,現在卻還是要裝出悲涼的表情,「哥勒王子年紀輕輕就已過世,實在可惜。」心中一動,蕭布衣問道:「可是因為哥勒王子的緣故,所以生意受到影響?」

四人都是點頭,沈元昆道:「哥勒王子英雄身死,可敦授意厚禮風光大葬,哥特塔克傷心其弟早逝,建議可敦婚事從簡,可敦說他宅心仁厚,准許了他的請求。」

見到蕭布衣嘴角多少有些譏諷的笑容,沈元昆忍不住道:「布衣你笑什麼?」

蕭布衣回過神來,搖頭道:「哥勒身死固然讓人心痛,但可敦的寬以待人,哥特的宅心仁厚都是草原的福氣。」

他說的當然是違心的言論,從昨晚哥特哥勒的談話就可以看出端倪,哥特也不是簡單人物,不然可敦也不會選擇他來做女婿。

眾商人都是點頭稱是,為所謂的宅心仁厚歌功頌德。頌歌唱完後,林士直終於說及正題,「布衣,因為哥勒的緣故,可敦讓商隊明日迴轉,不得有誤。」

蕭布衣愣了下:「這麼快,你們的貨物賣完了?」

眾商人苦笑中帶有感動,覺得蕭布衣倒是一直為商隊著想,林士直道:「其實我們和仆骨地涅圖酋長,還有僕骨王孫貴族,葉護,特勤都有聯繫,做生意關係尤為重要。來到仆骨雖然沒有幾天。可我們幾大家除了留給可敦嫁女一些貨物外,其餘都是早早的出手,賺的不多,但也不會賠了。」

蕭布衣略微放心,「那像老梆子他們多半有問題?」

林士直點頭,「布衣想的極是,因為老梆子他們的貨物面向的是牧民,需要些時日,一時沒有賣完。好在可敦寬厚,將他們所賣之物盡數買下,換以草原之物,只是是否他們心中想求的貨物,那就是不得而知。」

「他們不賠已經算是幸運,哪裡又能管得了很多。」沈元昆搖頭道:「布衣,你要抓緊收拾下,明日啟程,我們都是過來通知你,一會兒我們五個再去拜會可敦,感謝她的恩德,可敦好面子,這禮數可是缺不得!」

蕭布衣只是『嗯』了一聲,心中卻想,蒙陳雪怎麼辦?

蕭布衣並非是個保守的男人,不過他也不是個隨便的男人,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和蒙陳雪春風一度後,總是覺得要為她做些什麼才好,可是明日就走,他又能做些什麼?

雖然明日就走,蕭布衣還是做了很多事情,拜會可敦,見了涅圖,與眾官話別,又和哥特一起做戲,祝賀克麗絲,在去見見牧民拉拉關係後,已經一天過去。

蕭布衣一夜翻來覆去,腦海中總是想著蒙陳雪的音容笑貌,想著深夜去找她,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他不能給蒙陳雪什麼承諾,蒙陳雪亦是如此,這麼說他們的一夜倒非開始,而是結束?

胡思亂想了許久,天色漸亮,蕭布衣睡意全無,只是起身打坐,修鍊虯髯客所授的易筋經。易筋經聽起來高深,虯髯客卻已經化繁為簡,讓他習練的就是打坐,行走,站立的法門,簡單實用,就算趕路也能修鍊,這倒符合蕭布衣勤奮的本性。他打坐了一會兒,只覺得靈台一陣清明,四肢百骸無不舒適,精力充沛,心中微喜,知道如此練下去,對他武功而言,絕對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出了氈帳,迴轉營寨外的商隊氈帳,發現一隊隊,一列列的貨物準備齊整,就要出發,不由有些悵然。

可敦沒有出面,羊吐屯倒是拉著眾商人的手,多少有些依依不捨。

蕭布衣知道他不舍是少了進貢之人,商人都知道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道理,來到這裡第一個就是進貢。這和他那個時代大同小異,要做大單,必要的回扣那是不可或缺。

四下張望,沒有見到想見的人兒,幾個兄弟都湊了上來,都是低聲道:「布衣,等嫂子呢?」

蕭布衣笑笑,只覺得嘴角笑容有些僵硬,「都準備好了沒有?」

望著幾車的貨物,皮草藥材都有,蕭布衣有些好笑,「真的要準備做商人?」

他們這次出塞主要是選馬,雖然月光那樣的馬稀少難求,可是畢竟好馬不少,比起中原的官馬已經上個檔次。他們一個目的求的是種馬,倒不用太多,以蕭布衣法眼鑒定,也不過買了幾匹而已。不過母馬卻是選了百來匹,跟隨在商隊最後,倒是浩浩湯湯。

蕭布衣他是馬神,向草原人求馬,通常都是買一送三四,這幾車的貨物都是買馬送的,反倒比馬兒還貴重好多。

「布衣,你不知道,莫風這幾天做馬屎做的很過癮,他可是主動請纓留下來。」周慕儒一旁笑道。

「馬屎?」蕭布衣大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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