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美人翹首終歸處 第1330章 不世梟雄

吳占厚對於莫智淵的話,陷入了沉思之中,莫智淵卻是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面上帶著傲然的神情,他的這種神情落在吳占厚的眼中,讓吳占厚的眉頭上那被歲月深刻上去的皺紋越發的明顯了一些,時間靜靜地流淌,吳占厚默不作聲,莫智淵也極有耐心等著。

突然,吳占厚的心中生出了幾分不詳的預感,他的目光變得深邃,盯著莫智淵的臉,似乎想到了什麼,睜大了雙眼,道:「智淵,你莫不是走了什麼邪路?」

莫智淵笑了笑,道:「師傅,您一生追求的是什麼?」

「自然是武道極致。」吳占厚緩聲回了一句,臉上的擔心之色更濃了幾分。

「要想達到武道極致,該怎麼辦?」莫智淵這一次未等吳占厚回答,自己便猛地抬高了聲音,說道:「該不斷地提升自己超越自己,路只有這麼一條,但是,方法卻有許多。師傅所行的路,未必就是正確的,師傅不也說小川的在武道上的進益遠超與你么?我不相信,師傅的天賦會比他差,唯一的區別,只是小川所走的路與你不同,他敢於冒險,所有,他更快……」

吳占厚緩緩地搖頭,他已經感覺到,莫智淵有些著魔了,這個時候,他是真的為自己這個徒弟擔心起來。以前的莫智淵,雖然心機頗深,但是,本人還是重一些情感的,在吳占厚的面前,也很是尊敬。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理智的對待自己的野心,可是,現在的莫智淵,給吳占厚的的感覺,卻如同一隻凶獸一般,而且,狂妄自大,蔑視一切。

他突然意識到,莫智淵的變化,或者與他所言的其他武道之路,有所關聯:「智淵,你老實說,你到底……」

吳占厚說著話,便要站起來,突然感覺,身子一軟,居然起不了身了。吳占厚的面色一變,他下意識就想到了,自己中了毒,可在心中,他卻有些不敢相信。因為,這麼多年來,以他的見識和武道修為,對毒物早已經有了敏銳的感覺,如果莫智淵在酒中下毒的話,他一定會發現的。

「師傅,你是不是有些不解?為什麼會突然沒了力氣?」莫智淵坐了下來,輕聲問道。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還不明白,吳占厚便不是吳占厚了,知道是莫智淵所謂,他反而放鬆下來,緩聲一笑:「老夫進入心神不寧,總覺得是壽數將近,看來,這一點是落在了你的身上。」

莫智淵輕輕搖頭:「師傅,我不想殺你。畢竟,是你將我帶入武道之中,以前,我對這些很不屑,只是將武道當做鍛煉身軀的一種手段。但是,我現在才明白,這種自身的力量,與權力相比,也不逞多讓,甚至還少了許多束縛。」

「老夫明白了。」吳占厚突然笑了:「為師沒有看錯你,當年,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為師便覺得,你是一個心思深沉,目光頗長之人。現在看來,為師還是看得有些輕了,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防備老夫的?」

莫智淵想了想,神色略微有些暗淡,輕輕搖頭:「具體什麼時候忘記了,二十幾年前?應該是在智明剛死不久吧。那個時候,面對齊心堂的反撲,才剛剛即位的我,第一次領教了武道中人的為禍,那個時候,師傅替我出手了一次,我便已經開始戒備了。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在武道上花太多時間的,武道上的進益,也不可能比的上一心追求武道的師傅,永遠都追不上。而也是在那個時候,我開始尋找另外一條路。」

吳占厚微微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那個時候,你才剛滿三十吧。這樣的年紀,如此心性,老夫這個弟子,沒有白收。」

莫智淵的面上這個時候,卻露出了一絲苦澀:「其實,那個時候我很後悔,我和智明,都是想振興西梁的,但是,兩人的政見有偏差,所以,我怕他即位之後會做出什麼禍事來,如此,才與他相爭,智明的死,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是朕做的。他娘的,那可是朕最看重的弟弟,朕怎麼會……」莫智淵的拳頭猛地緊握,將桌角抓碎,不過,他突然愣住了,半晌沒有反應之後,這才又露出笑容,道:「對不起師傅,朕失態了。師傅當年也覺得是朕做的吧?即便母親也這般認為。」

吳占厚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朕是與他爭,但是,朕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殺他。朕一直都想讓他幫朕的,真正即位之後,他不在身邊之後,朕更感覺到了痛苦,朕在兵事上,不如他,面對燕國的反撲,朕很吃力,為了保住莫氏的基業,西梁的江山,朕能怎麼做?朕只能扶持朝中那些有能力的人,如此,出了柳承啟,又出了崔秀。」

吳占厚輕聲一嘆,沒有再多言什麼,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莫智淵深吸了一口氣:「他們都給朕壓力,讓朕幾乎喘息不過來,朕不敢有一刻鬆懈,每日只睡兩個時辰,朕很疲憊,可是,朕卻沒有休息的厲害,朕心中害怕……害怕的厲害。朕不敢相信任何人,即便是師傅……」

莫智淵又是搖頭一笑:「說起來很可笑吧。雖然朕放著師傅,但是,師傅從來都沒生出過害朕的心思。」

吳占厚默然。

「從那個時候,朕就開始花大力氣來收集武道中的人才為朕效忠,神衛隊也是從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這其中,師傅還出了很大的力,若不是師傅的話,朕恐怕也很難組建起神衛隊來吧。」莫智淵說著,仰頭飲下了一口酒:「師傅,朕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所謂的武道捷近,朕早已經發現了。但是,朕一直都沒有去用。因為,朕覺得沒有必要,如果以現有的力量能夠解決一切的話,便無需再將力量膨脹的太過強大,因為,那樣容易失控。所以,朕養著白長青,也養著許多師傅知道或者不知道的人,他們都是朕的棋子,但是,他們都不明白,朕為什麼有幾百條理由可以殺他們,卻沒有動手,只到他們倒下的那一刻,或許還不明白。但是,師傅不一樣,朕要讓你明白,朕不想如同對他們一樣對你。」

吳占厚微微一笑:「不知道,老夫是不是該感到欣慰。」

「師傅,朕知道朕這樣做,對不住你。但是,朕已經不想再過那種害怕的日子,朕要掌控一切,任何人都不能成為變數。小川在成長,朕養著他,給他足夠的空間,因為,朕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智明的影子,朕希望他能夠成為第二個智明,如今看來,朕所做的一切都沒有白費,他做到了,他的確成長的與智明一樣,無論是才能和名望,他與當年的智明已經十分接近了,不過,讓朕不希望看到的是,他居然連自己的政治立場,也歲了智明,甚至連對女人的護短也一樣。更關鍵的是,他比智明多了武道上的可怕能力,這已經超出了朕的掌控。所以,朕不允許這種情況存在……」

「所以,你就給他設套,給了顧連清希望,讓他從中推波助瀾,以封燕王的借口,順理成章的把小川調回上京城來?」吳占厚對於朝中之事,並不是特別了解,所以,他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莫智淵搖頭:「師傅,你這樣說不對。這不是朕給他設套,因為,這不是什麼陷進,朕給他的是一個機會,一個選擇,朕甚至已經給了他儲君的權力。是他自己去相信什麼以民為本,休養生息……真是笑話,什麼戰爭會不損耗民力?滅國之戰難道還能等到完全不影響百姓再打響?他、寇古、崔秀……他們都太天真了。柳承啟若是還在的話,朕相信他會認同朕的,因為,這麼多年來,朕對他一直很是欣賞,只是可惜,他是一個有大野心的人。否則,朕絕對會更加重用他。想當年,西梁山河破碎,太宗幾乎無力治國,甚至都想舉過投降燕國,那又怎樣?朕還不是撐了起來?百姓過的苦又怎麼了?到如今,不依舊又休養了起來?可是,戰機錯過,便再也難等了。二十幾年前,朕已經錯過了一次,這一次,朕絕對不會再讓他錯過……」

「對於這些,老夫並不了解。你也無需對老夫說……」吳占厚說道。

「不!」莫智淵笑道:「師傅,這些話朕憋了許久,想來想去,朕也只能對你說。」

「因為老夫已經快是一個死人了么?」

莫智淵搖了搖頭:「不,師傅你不會死,朕不會讓你死的。」

吳占厚沒有再說什麼。

「師傅,你是不是覺得有些奇怪,朕連你都能算計進來,為何會控制不住盈盈,讓她從朕的眼皮底下溜走?」莫智淵問道。

吳占厚有些意外,他沒想過,莫智淵會提到這件事,雖然此事他一直都心存疑惑,卻沒打算詢問過,此刻莫智淵說了出來,他想了想,心中還是有些好奇,微微點了點頭。

莫智淵道:「其實,她和小川在一起的事,從一開始朕就知曉。但是,朕並不介意,或者說,他們如此做,是在朕的默許之下才能走到如今這一步。」

「這是為何?」吳占厚這一次,著實有些吃驚了,即便知道自己被徒弟暗算,都沒有露出驚訝之色的他,此刻,對莫智淵的這種做法,著實頗感意外,在他想來,覺得莫智淵如此做,實在是太過荒唐。

「哈哈……」莫智淵大聲一笑:「王小言以為,他用小川的身份做文章,便會讓朕亂了陣腳?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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