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仗劍直行破險阻 第0590章 想家

今年的冬天雖然如期而至,不過,那只是節氣的月份到了。但寒氣卻來的晚了一個多月,往年的這個時候,早已經是寒冬臘月,讓人冷得不願意出門了。

可今年第一次雪才剛剛來到,天空之中的顏色並不黑暗,而是有些灰濛濛的,下雪的雲恍似總比下雨的雲可愛一些,也白凈一些,人都說下雨不冷,化雪冷。

這個淺顯的道理,若是用現代的物理科學來解釋,最簡單不過了,雪的融化會吸收大量的熱量,自然會讓溫度下降,不過,這個時代的人,卻是還沒有這種概念化的東西,他們只是總結規矩,歸為常識,卻又無比言簡意賅地一針見血。

灰色的雲層下,雪花緩慢紛雜地飄落下來,亮白色看起來是那般的純潔可愛。也許,正因為有了他們,才讓那本該黑漆的天空變得有了一絲白色,從而參雜成了灰色的。

儘管這雪片是如此的迷人,不過,身在北方的人,早已經看慣了這些,總覺得這個時候,天空好像被壓了下來一般,天顯得尤其的底,仿若探手便可觸及。

此刻,小丫頭梅小莞正探手上去,抓了兩片雪花,待到放手下來的時候,卻已經融化成了兩滴小水珠。她靜靜地凝望著遠方,心中無比的失落,小孩子的耐心本來就有限,像她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若不是等的是莫小川的話,怕是她早已經沒有耐心了。

崔秀在她身後看著她如此模樣,微微點頭,這孩子的資質毋庸置疑,只是性格過於執拗,即便崔秀這段日子如此引導,卻依舊收效甚微,對她的改變不是很大。不過,崔秀也明白了一點,這孩子是極有主見的,若是她認為你是一個好人,那麼,她便會親近你,對你十分的信任。

崔秀沒有兒子,自然也談不到有孫子,因此,看著這孩子,他是真的疼愛的。正想勸說幾句什麼,忽然,見前方樹林旁的道路上一亮馬車緩緩地行駛過來,車上坐著一個老頭,提著酒罈子。另外一個是年輕人,一眼便可看出是莫小川。

小丫頭本來正看著手中的水珠黯然傷神,好似那水中一顆是她,一顆是莫小川一般,突然感覺到肩頭被人拍了一下,扭頭揚起望向了崔秀,崔秀面帶微笑地伸手朝著前方指了指。

小丫頭先是有些奇怪,猛地好似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扭頭望去,只見從前方馬車上躍下一個人來,正朝著他們這邊急速奔來。小丫頭雖然因為距離,看不清楚那人的臉,可她已經斷定,那便是哥哥。看他那跑步的樣子,是多麼的瀟洒,這個世上,也唯有哥哥才能跑出這般瀟洒的步子來。

小丫頭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張開小手,飛快地踏著積雪朝著前方飛奔了過去。

她見到哥哥了。

小丫頭一邊跑著,臉上的笑容,伴著淚水已經滾落下來。

莫小川看著妹妹跑來,心中也是無比的激動,在這個世界上,若說是至親之人,不是和他有名義上血緣關係的莫智淵,也不是疼愛他的老太后和陸婆婆,當然,陸婆婆和老太后,還有老道士,都算是他的親人,可唯有小丫頭梅小莞,才能算得上是至親。

已經半年未見,小丫頭好似長高了一些,她跑起來的樣子,依舊那般的可愛。

莫小川用足了功力,飛速向前,來到小丫頭身旁,伸手抱住了她的腿彎和腰身,將她抱起來後,還在雪地上滑出一段距離,這才停了下來,口中不斷地喊著:「莞兒,哥哥的好莞兒,可想死哥哥了……」

小丫頭也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聽到莫小川的聲音,她面上的笑容逐漸收了起來,張口小口「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口中已經是含糊不清,不知道在說什麼,只能隱約的聽道:「哥哥回來了……嚇死莞兒了……莞兒以為在也見不到哥哥了……」

聽著她這些話,崔秀這才明白,方才一直站在那裡等待的小丫頭心中的壓力有多麼的大,原來,她一直都不是完全相信崔秀的話,不確定莫小川是不是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她的心裡,一直都挂念著失去莫小川消息此事,她的心是一直都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哥哥不能回到自己的身邊來。

這麼大的年紀,便能將情緒隱藏在心中而只到這個時候才爆發出來,的確值得人刮目相看。

莫小川緊緊地摟著小丫頭,大手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輕揉著,揉亂了她的頭髮,寵溺地用自己的臉貼在了她的臉上,她那凍得有些發涼的小臉,此刻緊貼在一起,卻是感覺那般的溫暖。

小丫頭的哭聲,還像以前一樣,每次莫小川離開,再次回來,都會讓她這般哭泣一次。莫小川總覺得自己欠這個妹妹的,她還這麼的小,只有自己一個親人。

梅世昌的存在,這一刻,被莫小川無意識地忽略了過去。

是啊,他們兄妹兩人相依為命,一起度過了最為困苦的日子。那個時候,莫小川不得志,心中憋悶,生活艱苦,小丫頭那髒兮兮的小手,每次都在褲子上儘可能地抹擦乾淨,然後將他給她的麵餅撕下來大塊遞到他的手中,她說她小,吃的少,哥哥該多吃一些。

多麼可愛的妹妹,多麼懂事的莞兒。自己心中裝的人和事太多,但是,她的心裡,只裝著哥哥。

莫小川將她摟得更緊了。

小丫頭在莫小川的懷中才能如此放肆的哭泣,崔秀和崔火聲、單一成三人,也是在此刻,才感覺到,她畢竟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她有哭的權力,也有在人身邊撒嬌的權力。

但是,她獨自跟著崔秀他們的這段時間,卻完全沒有表現出自己的脆弱來。

崔秀看著他們兄妹,微微點了點頭,他對小丫頭放心了下來,她如此迷戀自己的兄長,而莫小川的心性,崔秀又是了解的,有莫小川在,小丫頭必然會在正道上成長的。

莫小川抱著自己的妹妹,也是鼻子發酸,不過,他並沒有落下淚珠,兩人相擁良久,莫小川這才蹲下身子,將小丫頭放在了地上站好,伸出手來,溫柔地拭擦著她的淚痕,道:「好了,不許哭了,一會兒臉蛋上該結冰了。」

小丫頭在就捏著袖子使勁地擦了擦淚痕,張開小口,歡樂地笑了,小手輕輕拍打著莫小川的臉,道:「哥哥沒有聽話,不好好吃飯,都瘦了。」

「哥哥一直都是這麼瘦的。」

莫小川抓住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之中溫著,道:「再說,胖了不好,什麼高血糖、心臟病、高血壓、高血脂……等等,都會找上門來的……」

小丫頭嘻嘻笑著,將手抽了出來,又揉著哥哥的臉蛋,道:「哥哥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莫小川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小腦袋,道:「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家裡人呢?婆婆和你嫂子呢?」

「哥哥在說婆婆和玉兒姐姐啊。她們很好的。」

小丫頭說出這話,有些心虛,隨後又使勁地點了點頭,好似要極力證明自己的話是沒有錯的,隨後又道:「而且,莞兒也不是一個人吖,還有老賊爺爺、老頭伯伯和胖老頭伯伯的。」

莫小川聽聞這話,這才抬起頭,朝著小丫頭身後望去,看到崔秀之後,他急忙起身,拉著小丫頭的手,朝著崔秀走來,來到崔秀身旁,莫小川恭敬地行禮,道:「老侯爺……晚生……」

他的話未說完,崔秀便抬手,道:「這裡不是朝堂,無需這麼多繁文縟節,還像以前一樣,叫我崔老先生就好。」

莫小川也不是一個食古不化之人,聽崔秀這般說,他便微微點頭,道:「多謝崔老先生照顧晚生妹妹,崔老先生的教誨之恩還未報答,現在又勞您如此,晚生心中感激不盡,真不知該如何相報了。」

崔秀輕輕擺手,道:「莫要說這些了,做這些事,都是因為老夫心中高興,全無想過讓你報答,所以,你亦不必在意。」

莫小川輕輕點了點頭,隨即望向了崔火聲和單一成,道:「這二位前輩是?」

崔秀輕輕一指崔火聲,道:「那個是老夫的侄子崔火聲,那個胖一些的是單一成,算是老夫的門生吧。」

崔火聲和單一成上前,微微抱拳,這兩人都算是莫小川的前輩,不過,莫小川現在在西梁的身份,卻比他們要高貴許多,崔秀本身的便在那裡擺著,再說,論起輩份來,他還是莫智明的師傅,算是莫小川爺爺輩的人,自然不用在乎爵位的禮數,他端起架子,便是莫智淵來了,也不能說什麼。

但是,崔火聲和單一成便不同了,他們儘管以前都是朝中的名臣,可在莫小川面前,卻是不能端起前輩的架子的,這是朝廷的規矩,豈能毀去,因此,兩人行禮之後,便道:「見過王爺。」

莫小川見二人抱拳躬身,急忙過去,雙手將二人扶起,有些感慨,道:「早就聽聞過二位前輩的大名,卻一直無緣相見,今日一見,當真是三生有幸,若是二位和崔老先生不嫌棄的話,我們可否一同上路,路上也好與二位多多請教。」

崔火聲和單一成對莫小川這個年輕後生能夠如此高待他們,均覺得心中高興,單一成笑著對莫小川也不由得高看了幾眼,連說:「請教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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