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智淵的話，讓莫小川驚疑不定，他仔細思索片刻，覺得還是要堅持自己的想法，便道：「燕國雖然皇帝昏暈，世家爭權，弄得忠心之士多被迫害，人才難以被啟用。可這都取決於他們內部的問題，燕國的三大世家儘管良莠不齊，卻依舊有些人才的，比如夏雛月、鄧超群，以及方家和司徒家都不乏一些聰明人。只是平日間他們把這些心思都用到了彼此內部的爭權奪利上。因而才使得燕國國貧民乏，若是他們沒有什麼外部壓力，也許再過了幾十年，燕國就會一直這樣消沉下去，最終變得不堪一擊。可是倘若我們現在對燕國用兵，便威脅到了三大世家的生存問題……」
說到此處，莫小川有些顧忌地看了看莫智淵，只見他一臉笑意，也看不出認可不認可，不由得有些疑惑，頓了一下。
莫智淵似乎也看出了莫小川的顧慮，笑道：「此刻只有我們叔侄兩人，大可不必有什麼顧慮，有話直說便好。」
「嗯！」
莫小川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道：「如若我們真的用兵，三大世家必然會抱成一氣，團結起來一致對外，燕國都城燕京也不乏名將坐鎮，他們啟用起來，我們絕對無法在短時間內攻破，到時候必然會形成腹背受敵的局勢，而我們既然要攻堅，要速戰，派去的也必然是我們的精銳之師，他們一旦被滅。我們西梁就算沒有危險，恐怕短時間內，也再難在中原稱雄了，最好的結果，也只是便宜的南唐而已。」
莫小川一口氣說完，輕鬆了許多，咧嘴笑道：「不過，這些只是微臣的一些個人想法，臣得年紀尚輕，見識亦不廣博，所言不當之處，還請叔父責罰。」
「哈哈……」
莫智淵大笑出聲，道：「我還以為你這聲叔父能憋到什麼時候呢。」
莫小川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莫智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不錯，後生可畏，雖然你所說的還有些不太詳盡，不過，總體局勢看得很是明朗。現在的確不是對燕國用兵的時候，所以，今日喚你來，另外有事要交代你去辦。我想了很久，也只有你去，最為合適。」
莫小川有些疑惑，道：「不知叔父有何事差遣。」
「莫小川聽旨！」
莫智淵突然收起了笑容。
「臣在！」
莫小川站直了身子，一臉嚴肅。
對於莫小川很快能夠進入角色，莫智淵很是滿意，微微點頭，道：「朕命你以晨郡王之身代領欽差，出使燕國。」
「啊？」
莫小川微微一愣，急忙道：「臣遵旨！」
說罷之後，莫智淵面色又緩和了下來，道：「你對他國的消息比較閉塞，也許還不知道，現在燕國皇帝已經病危，只要他一死，燕國必然陷入皇位爭奪之中，到時候將會大亂。我讓你去的意思，你明白吧？」
聽著莫智淵自稱「我」而非「朕」莫小川也笑著說道：「叔父的意思，小侄也只是了以猜測，也不知對還是不對。叔父是想讓我去保持他們各個皇子之間的勢力，關鍵的時候，暗中推上一把，好讓他們陷入長期的頓亂之中？」
「差不多……」
莫智淵笑著，道：「不過，你還有一件事要辦，查一個人。」
「誰？」
莫小川奇道。
「梅世昌……」
莫智淵緩聲說出了一個名字。
「梅？」
莫小川睜大了雙眼，在他猜想，要查的這個人，或許是太子，或許是葉睿，更或許是那位三王爺和三大世家的人，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梅世昌。
莫小川的情緒有些波動，略微穩定了一下，才道：「皇上的意思是，他還沒死？」
莫智淵微微點頭，道：「也許是我小看了燕國這位皇帝，在梅世昌失蹤之後，我一一度以為他已經死了，可很多跡象表明，他也許還活著，在我們西梁也發生了許多怪異之事，起先我還以為是柳承啟所為，估計他也懷疑是我吧，後來才發現，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我固然不能隨便將柳承啟廢掉，但只要我還活著，我們莫家的皇權，柳承啟也休想染指，這一點他和我都心知肚明，所以，他不可能那般衝動行事。我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燕國的這位皇帝和梅世昌合演了一齣戲，而這裡出來的唯一一個變數便是你。所以，你去查最為合適，也許梅世昌會和你取得聯繫。」
莫小川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梅世昌沒有死，那燕國皇帝這次的重病又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也會是個騙局？他的腦子已經有些亂了，梅世昌既然是和燕國皇帝合演一齣戲的話，自己先不說，那他怎麼連莞兒都不管不顧，莞兒可是他親生的。
莫小川面色凝重，尤其是梅世昌知道他不是真的梅少川，竟而也就說明，他不是真的齊王世子，到時候，這一點也許真的會成為把柄，梅世昌會用來要挾自己，讓自己替燕國賣命。
但是對於燕國，說實話，莫小川並沒有太深的感情。他已經將自己當做一個西梁人了，到時候，面對這樣的事，自己該如何抉擇呢？一瞬間，無數的煩惱齊齊涌了上來，讓他的思緒猶如一團亂麻。
莫智淵看著莫小川表情豐富的臉，輕聲說道：「我知道，梅世昌怎麼也養了你十幾年，你對他還是有感情的，但是，你要記住，你是西梁皇室之人，我們莫家的男兒是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當年我明白，你父親明白，即便是你的兄長，現在還躺在太子宮中的太子，他在十六歲的時候，就明白。我信得過你，希望你也不要讓我這個做叔父的失望，更不要讓你的父親，太后，和太祖太宗他們失望……」
莫小川抬起了頭，看著莫智淵，怔怔地說不出話來，隔了一會兒，閉上眼鏡，蹙了蹙眉頭，深吸了一口氣，再度睜眼之事，表情已經鎮定了許多，用力地點了點頭，道：「侄兒懂得！」
莫智淵笑了笑，道：「那好了，你去準備吧。這一去，少則幾月，多則一兩年，這邊的事，你安頓好了，尤其是你的那幾位紅顏知己……」
若是往常，莫小川必然會憨憨一笑，岔開話頭，但是，此刻他卻沒有那個心情，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道：「那侄兒便告退了。」
「嗯！」
莫智淵點頭。
莫小川邁著步子朝著外面走去，忽然，他又想到了什麼，驟然回過頭，道：「皇上，臣還有一事相求。」